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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杀手

虽然离开京贸大学仅只十余天,再临校园时,他却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从他小学被一名奇怪的老师选中之后,初中、高中、乃至现在的大学,这看似普通的人生轨迹,时则都是组织暗中操纵的结果。

不仅是他,和他同一批的其他许多学生也都被迫踏上了这条道路。

他们的生活作息与一般学生并无差别,只是学习的内容大相径庭,除却基础知识外,小学的时候学习人体构造,初中则开始了解各种枪械,高中三年有些人已经试着接触各种任务了。

从好奇到懵懂,再到后悔、恐惧,乃至最后的麻木,这期间十数年,也有人想过反抗组织,却无一例外都被抹杀了,也有人想过要逃跑,可没过几日,他们的尸体便出现在了解剖室,你永远无法想象这组织是何等的庞大而神秘、对身陷其中的人又有怎样的掌控能力。

被选中的人能活到现在也是一种运气,有意或无意泄露组织相关的秘密,面临的便是毫不留情的灭杀,而能谨守这秘密的人,也有许多被重压直接逼得疯了。

自己那一批一路风雨能活到现在的,据李云舒所知,连带着自己在内也只有寥寥三人,或者更准确来说,自己现在也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九月初旬,开学的日子临近,校园也不复早些时候的冷清,渐变得热闹了起来,李云舒兀一出现在梧桐繁茂的校园主道上,便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这都要感谢他此时拥有的这具身体,近一米八的身高搭配上干净的格子衬衫,落落潇洒,五官柔和而不失俊秀,尤其是细碎刘海下一双清亮温润的眼眸,顾盼之间带着温和的善意,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这一路走来,不仅女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帝都果然帅哥云集,连男生也都频频回首,或不屑或嫉妒地多打量了李云舒两眼。

李云舒从小到大还从未享受过这种殊遇,若在往常必然要沾沾自喜一番,只不过现在的他略有些心神不宁,只顾若有所思地走着,并没工夫去在意这些事情。

吃饭的时间将近,李云舒也已在科技楼前面的树荫下等着。

这栋楼说是科技楼,时则里面隐藏着数间暗室,是为组织成员训练的场地,里面有最完备的暗杀器械以及各种场景模拟设施,虽说大学之前他们便已将暗杀技巧全部习得,组织也不会再限制他们的日常行动,可为防生疏,时常训练还是必须的,李云舒自己每天便会在里面训练两小时,其他人也一样。

他要等的是从小学开始便一直与自己同班,直到大学的朋友——林柔。

而提到林柔,就不能不提隐藏在这京贸大学的第三名杀手,同样是与这二人从小便同班的张铭涵。

林柔是李云舒青梅竹马的挚友,而张铭涵,则可算是李云舒的对头。

张铭涵的家族在灵城颇具权势,不下于楚红雨家之于帝都,因此他并不像李云舒这样要刻意表现得胆小怯懦,张扬跋扈才是符合他身份的性格。

也正是这种性格让他在学校一直吃得比较开,小学时便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初中高中也是整所学校的风云人物,而京贸大学位处帝都,其中最不缺的就是豪门少爷,他却仍是仅花了一年的时间就从中脱颖而出,打入学校势力的顶层,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的确颇有天赋。

反观李云舒的家庭则是极为寻常,与张家这等豪门完全处于互不干涉的两个世界之中,李云舒就算与张铭涵陷入同一组织之中,按常理说也不会有过多交集,但二人之间却夹着一个林柔,这就让事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林柔是李云舒邻居,家中虽然较李云舒富庶许多,却并没有富人一贯的傲慢冷漠,邻里之间相处得很融洽,李云舒与林柔也正因此而从懵懂时期便建立起了初步的友谊。

小学最难熬的那几年也正是有李云舒一路陪伴扶持,林柔才能有惊无险走了过来。可即便这样,经过这黑暗五年的煎熬,女孩儿也性格大变,变得愈发冷漠起来,除李云舒外,对任何人都不假以颜色,连家人也不例外。这种对人的态度寻常看来只会让她自己疏远集体,与外人无尤,但对于张铭涵来说,最难忍受的恰恰就是这种态度。

张铭涵当时在班中乃至整个学校都卓有名气,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无数敬畏目光的焦点,又怎么能忍受别人对他的不屑一顾?看到林柔近乎漠视的眼神后,他当下便只觉一阵怒火中烧,带着人便走上来质问林柔,而林柔只是一言不发,扫了他一眼后便自顾做自己的事。

自这件事后,张铭涵便怀恨在心,无论是正常课堂还是暗中修行,都想方设法要欺负林柔,如果不是当时成绩最好的李云舒袒护,林柔的小学生活必然不会这么平静。

如果说小学时候李云舒与张铭涵还只是互相看不对眼,初中高中时期则是导致两人互相仇视的主要节点。

小学毕竟只是人生的起步,初中三年才是由懵懂转向成熟的关键时期,在这时期,男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有着明显的蜕变。李云舒沉稳了许多,而张铭涵也过了仅以别人的目光便心生愤恨的年纪,按道理说这二人一个天赋高绝,一个年少多金,理应在本年级最具人气,但当时反倒是林柔稳压住两人风头,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女生发育大都较男生早,当时林柔愈发标致的形体与相貌已让人惊艳,那种冷清的性格,更是对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知不觉间,无论是日常课成绩还是“专业”课程,她也均名列前茅,无须再待在李云舒的护翼下生活,可即便如此,她对李云舒的依恋仍没有半分减退。

这一点无疑将李云舒推到风口浪尖,为他树立了许多潜在敌人,张铭涵便是其中之一。

每当看到林柔与李云舒肩并肩回家、看到她冷漠绝美的容颜只有在面对李云舒时才会冰霜瓦解展露出清纯的笑容,张铭涵都嫉妒得发狂。当时的他自然不会再如以前一般欺负林柔,于是便将怒火全部发泄到李云舒身上。

李云舒毕竟家境普通,又由于规定不敢随意暴露身手,受到的各种诘难可想而知,偶尔也会被人拦住威吓殴打,但李云舒却丝毫不将这种小打小闹放在心上,任凭别人如何教训,他都平静以待,直到高中时有一天回家后,发现自己父亲浑身是伤躺在床上,他第一次不顾林柔的阻拦,一把推开她,扔下书包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林柔不知道李云舒是用怎样的手段查出打伤伯父的人的,她只知道第二天传出的数条爆炸性新闻震动整个灵城:

一则是营建中的张氏集团大厦因线路问题发生剧烈爆炸,工程停建;一则是张氏集团董事张润斥巨资建造的豪宅突发大火,整幢别墅被焚烧一空;最后一则新闻是黑道势力意合会疑发生内部火并,成员伤亡惨重。

这三则消息听来,再加上一直纠缠自己的一个黑道背景的学生神秘转学,还有鼻青脸肿的张铭涵偶尔望向李云舒的怨毒愤恨的目光,林柔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大致轮廓。

组织虽然将李云舒的所作所为粉饰成意外事故,但对这种恣意妄为的成员的惩罚,也是及其残酷的,李云舒一度在床上躺了数月之久,并由重点培养的成员降为一般成员,这才与林柔、张铭涵一起被分到京贸大学。

往事如风,恩怨却难解,也正是因为那次事件,李云舒与张铭涵才真正决裂,直至此时此刻,双方仍势同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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