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来,也必会赤裸裸的去。人生百死,或老死病故,或夭折凶亡。古往今来,没有谁能长生不死,但,谁又不想永生呢?
尔为一介布衣书生,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跃龙门,高头大马,风光无限,光宗耀祖。百年身死后,终是过眼烟云。
尔为窈窕淑女,绝代佳人,年轻时倾国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无数王孙追逐。却敌不过岁月无情,容颜终将老去。
尔为千古帝王,天之骄子,一笑则天下平,一怒则天下震,傲视万里江山,主宰天下沉浮。亦会化作一抔黄土,不过青山依旧。
长生不老,是每一个人都梦寐以求的!
志在千里,却是老马哀鸣,壮心犹在,怎奈人已暮年。
永生不死,青春不老,试问谁能做到?传说中,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神!
何为神?玉符金册《封神榜》有言:大道三千,旁门八百,得一道者,得长生,封神位。
然而,自姜子牙封神以后,神,在世间俨然已经绝迹。大道之秘,旁门之辛,也随之消失。
黑暗中,总有一抹曙光。周文王推演《易经》,传下来文之道。周武王呕心沥血十八载,记录手下神将绝世神功,编成《武书》,传下武之道。
据说,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武可断山河,文可安天下。若有后人领悟其中奥妙,便能解开长生之秘。
无数人趋之若鹜,然而,几百年过去,竟无一人能得长生。直到周幽王时代,幽王为求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失去天子威信。犬戎攻破周都镐京,杀死幽王,俘虏褒姒,抢去《易经》。
在犬戎国中,而后百年,有十个野人得以功成,号称十大食日犬神。无恶不作,涂害中原诸国。
自周平王东迁以来,历史步入春秋战国时代,这是一个乱世。中原诸侯国相互吞并,更兼东有夷,西有狄,北有戎,南有蛮。可谓内忧外患。
春秋时,尚且是遮遮掩掩,羞羞嗒嗒的坏,四方征战,还会为自己找个“正义”理由。到了战国,已经不可救药,杀人放火,明目张胆,吃人不吐骨头。
乱世,对于弱者,无疑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而对于强者,却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文王曾卜卦:乱世起,英雄生,长生道出。
果不其然,先有李耳,封道圣,建道宗,广收门徒,成为当时第一宗派。后有孔丘,封儒圣,创儒门,外门弟子十万,内门三千,强者七十二,后来居上,规模超过了道宗,为天下第一大派。
道宗,儒门,地位超凡,世人都称:政事决于王,民事决于道宗,儒门。
如今,正是战国时代,最黑暗的一个时代,最残酷的一个时代,却也是最辉煌的时代,不计其数的明珠英豪,蓄势待发,将要发出耀眼光芒。
齐国,马陵郡,琅琊城。四面环山,地处齐国、魏国交汇处,边境之城,战争的高发地区。
入夜,月朗星稀,七八个星天外,蛙声一片,宁静的夏夜。琅琊城灯火通明,少见的一派祥和。
一个青年男子在街头徘徊,约莫二十岁,弱冠之年,个头不高,皮肤有些黝黑。背着一个破书架,一身麻布衣,陈旧但很干净。神色黯然。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依我看,百无一用是书生!”男子愤恨,自幼挑灯夜读,从未见过黄金屋,颜如玉,只体会到了书中全是“苦”。去年来琅琊城,为考取文凭,落榜了,今年再次来,又落榜了。
李耳,孔丘都是以文成圣,所以,此时正是文道昌盛之际。道宗,儒门联合设下文凭,分为士,子,圣。得天下公认,有文凭就可以游说诸侯,谋得一官半职,衣食无忧。文凭,就是一道门槛。
不仅如此,如果有了文凭,还可以产生文气,形成文之力。文凭越高,文气就越高,文之力也越强。
士中又有学士,文士,博士,子中有学子,文子,夫子,而成圣之后,更是拥有神鬼莫测的力量。
男子名叫徐福,乡下人,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他的父亲名叫徐靖,是村里唯一识字的人,当了教书匠,以“福如东海”给四个子女取名,希望他们多福多寿。已经是第二次考最低的学士文凭了,本来信心十足,却不料又饮恨,徐福心灰意冷。
徐如和他是一母所生,年幼时生母病逝,父亲徐靖娶了二娘,生下徐东,徐海。家里养四个孩子,本就不宽裕,只能恰好温饱。
所以给他的钱不多,倒不是二娘克扣,原本钱是够的,却遇上大雨,在路上多耽搁了两天,多花了一些钱。现在赶考完,等到今日出榜,徐福发现,身上只有十文钱了。
要么简单的吃一顿,填饱肚子,要么找个便宜的客栈,睡一晚。二选一,徐福自嘲苦笑,摇了摇头,肚子“咕咕”叫得厉害,吃一顿吧!
徐福踱步,摇晃着略显单薄的身体,来到一个路边面摊,点了一碗阳春面,花了六文钱。面一端上来,便虎口狼吞。
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感觉还是有些饿,又想到:“今晚在哪里过夜呢?”不由眉头紧皱。“是了,上次不就是在那个城隍庙过的夜么!”有了下榻处,徐福不再那么纠心,总算是有了着落。
朝着城隍庙走去,路过一个饼摊,用最后的四文钱买了两个饼,现在真是身无分文了。“也罢,明日就回乡下了,到了家里,怎么也不会再担心饿肚子。”徐福自我安慰,却想到此次落榜,感觉无颜见家中父老。
想起父亲希冀的眼神,心里生出一阵愧疚,何况自己离开时,全村人十里相送,自己信誓旦旦:不中功名,誓不还!徐福自我讥讽,责备自己当初大言不惭。
徐福时常幻想,中榜后,骑着骏马,红绸锦衣,归乡时风风光光,村里人敲锣打鼓,放着烟火,十里相迎……现实是残酷的,自己想多了!心中顿时失落无比。
家,不归,则今晚之后,生计是个大问题,自己不过一个文弱书生,没有一技之长,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呢?归,则脸上无光,村里人嘲笑,还会连累家人蒙羞。如今骑虎难下。“天要绝我么?”徐福长叹自问。
到了城隍庙,不知不觉中,两个饼已经被啃完了。徐福舔了舔嘴角,抬头望了一眼,见这庙依旧那么破败,残垣断壁,杂草丛生,落魄如同自己。
抱着同病相怜之心,徐福踏步走进庙里,有一种自然,似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徐福祈祷,大睡一觉后,一切烦恼都将过去,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庙中,城隍祖师爷的像尚在,没了右臂,却依然神圣而庄严,模样不容亵渎。去年收拾的那个床也在,不过长了几滩青苔,有些发霉。
“这书还拿来有什么用?就应该用来铺床!”徐福从否定自己,不适合从文,到否定书,反复自言自语。他取出竹简书帛,摊在床上,闷头就睡。
然而,夜深,蝈蝈声清晰可听,辗转反侧,依旧无法入眠。此夜,徐福注定不能安然睡去。思绪万千,明日天明,太阳升起时,自己将何去何从?
“咵,咵,咵”,步伐沉重而缓慢,越来越近,徐福侧耳聆听,害怕而好奇,三更半夜的,谁会来这破庙呢?
清澈的月光中,一道黑影移来。徐福朝那方向看去,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子。“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穷书生?同是天涯沦落人?”徐福疑惑,不然怎么会来这里。
见他一身白色长袍,极其华丽,手持一剑,约三尺长,散发出阵阵红光,剑上还有几滴血,白袍上也是血迹斑斑。他的左膀受了伤,不断涌出血水。“兄台,你不打紧吧?”看清了男子模样,徐福立马起身,否定了这是书生,搞不好是一个杀手,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安危,弱弱地试问。
“没事!”男子语气冷淡,透着寒冰气,剑插地上,右手握着左膀,看了徐福一眼。
这一眼,看得徐福心里发凉。那眼神中,充满了怀疑,瞬间又变得空洞,不含一丝情感。看到男子血流不止,徐福取出一些药,递了过去,道:“兄台,给,这是止血药。出门在外,我备了一些,专防跌打摔伤。”徐福想,我给你药,表达善意,你怎么也不会加害我吧!
“谢了!”男子接过药,再次看了徐福一眼,很慎重。语气依旧冰凉,没有丝毫感激意。
“不知兄台……为何来这?”徐福想问男子为何受伤,却又感觉不合时宜,勉强地笑着。
“安静!”男子知道徐福想问什么,却顺着话答,不愿透露丁点信息。
“我叫徐福,兄台……”
“冉!”男子不待徐福说完,答道,这就是他的名字,简洁如同他说话。见徐福甚是迷惑,又要发问,冉接着道:“这是药钱,其他事,莫问!”冉丢给徐福一锭黄金,语气漠然严厉,不容置疑。
徐福眼睛发亮,一锭黄金便是一镒,也称一金,那就是二十两黄金,一两等于一万钱,对于他这个穷书生,这可是一比巨款。更让他安心的是,自己是安全的。依冉所言,徐福不再说话,只在暗中观察着冉,观察观察着,眼睛累了,不觉合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