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边微亮,一个年约十二的孩童便早已提着斧头上山了,正值冬日,天气微凉,他却依旧身穿淡薄粗布衣,两只枯瘦的手臂露在身子外,冻得有些青紫。
男童,边走路,身子边不停瑟瑟发抖,这孩童名叫马云飞,因其出生一天时父母便已双亡,村子里面的人又都叫他马一天。
说来也奇怪,马一天一家人本不属于这个村子,大约是两年前搬来的,夫妻两人皆是勤劳能干之人,其父亲身高八尺,力有千斤,可谓是仪表堂堂,在村子中很少见到这样的人,平时又喜欢帮助其他村民,深受村民喜欢,大家都叫他马大哥。
其妻子更是有着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美,一双明眸楚楚动人,一对玉手更是巧夺天工,绣出来的刺绣村中的妇人皆是无人能及。
众人都很是不解,这妇人看起来更像一个大家闺秀,却不知为何跟随这大汉流落到了这乡野村庄。
隐约有村民记得,那是一个雪花飘落的季节,四楚一片寂静,静得只听得见雪花飘落的沙沙之声,这一年在马大哥的带领下,村子里的男丁都跟随上山打猎,收获颇丰,自己留了一些过冬,大多都送到城里换成了钱粮。
不多时,只听见屋子内传来了妇人的痛苦呻吟之声,虽然打扰了周围村民歇息,不过听到这声音他们却都很高兴。
马一天的母亲去年的这个时候便怀上了孩子,算一算时间,刚刚好,本来是打算连夜前来祝贺的,奈何大雪纷飞,只得改日再去。
许久之后便听到了一声孩啼,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周围的村民也纷纷熄灭了油灯,打算入睡。
夜半,竟刮起了阵阵寒风,犹如一头魔鬼呼啸席卷着农村屋子的裂缝,冷得让人很难静下心来入睡,周围早已看不见一点亮光,只有漫天的白雪将大地照应得一片银白。
唯独马一天家里还亮着几点烛光。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忽然落到了屋子之上,手持长刀,却不说话,黑色的衣服与白色的大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听见支悠一声,马一天的父亲手拿一把长剑走了出来,口中呢喃道:“我已经退出了江湖,你等为何还要苦苦追杀于我”。
那几道黑影却不说话,手持利器直取马一天的父亲,锋利的刀锋在白雪的倒影下闪过一抹银光。
马一天的父亲脚尖轻轻一垫,身子纵身跃起,却不拔出长剑便和众黑影厮杀在了一起。四道黑影围攻一人,本应该占据上风,不过此刻看来却是节节败退,只看得见刀光剑影,人来人往,却不见有人倒下。
“我的长剑久未开封,你们可不要逼我”。
天空之上忽然降下一人,依旧身穿黑袍,却未蒙面,冰凉的脸庞却如同这腊月的天气,“久闻马兄剑法无双,令人敬仰,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马兄勿怪”。
看过此人出现,马一天的父亲脸上明显露出了一抹惊讶,“没想到为了杀我,他们竟然请动了你无痕”。
那男子呵呵一笑,却笑得有些阴森,“我也只不过是一名刺客罢了,我们今日前来不仅要取你性命,更要取回剑谱,如果你爽快些,那么我或许可以饶你妻儿性命”。
“剑谱乃是为师所传,定是不会让尔等拿走,即便丢了我等性命”。
那黑衣男子嘴角拂过一抹冰凉,“那就拿命来吧”。
话未说完,身子所以犹如鬼魅般划了出去,出现在马一天父亲的身旁,手中不知觉出现一把黑色的匕首直取要害。
马一天父亲身子一晃,一步划出,躲过了匕首的袭击。
“能看到我匕首的人,天下没有几人,你算第一个”。
紧接着其它四道黑影再次向马一天的围杀父亲而去。
马一天的父亲倒也慌张,手起刀落,只看见一道白光,四人便早已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倒在了地上,四道血箭飙出,染红了银白的大雪。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再次闪出,下一刻又回到了原地,其速度快得惊人。马一天的父亲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地面之上,嘴角轻启,面色平静,一动也一动,过了一阵子脖颈处才流出了一道血水,顺着身子流向地面,身子却一直没有倒下。
村民虽听到打斗之声,也有好奇之人透过窗子看到了打斗的场面,却没有一人敢出来,毕竟村民都是普通之人,也都怕死。
直至第二日才有些胆大的人向那屋子走去。
马一天的父亲依旧直直的矗立在地面之上,身体呈手持长剑之势,身子早已被大雪覆盖,形成了一座形象逼真的冰雕。
其他几个倒下的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迹,只看得到被血水染红的白雪。
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一切如故,床边的炉子还烧得正旺,那刚出生的孩子,全身雪白,正含着一个大拇指安静的睡在襁褓之中,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村民赶紧向附近的县衙报了案,一连数日都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江湖仇杀”,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些日子,这件事便不了了知了,不过这留下来的孩子却让村民们有些头痛,想想往昔马一天父亲对他们的帮助,村民便商量着逐一照顾这孩子,直到他们能够自食其力。
恍然间,已经过去了九年,村民本来商量过,不会将这间事告诉马一天,免得让这孩子从小便生活在痛苦之中,不过还是有些村民说漏了嘴,将一些事情说了出去。
马一天虽然略知一二,不过却不为所动,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到了心头,只记得杀死父亲的人叫做无痕。
马一天八岁起便已独自上山打柴为生,村民们偶尔接济他一些食物,这样便又活了三年。
如今十一岁他,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力气也有着半个大人那么大,不过由于营养不良,身子骨却是有些瘦弱。
看上去仿佛一阵大一点的风便可以将他吹去。
今日,他便按照往常一样早起上山打柴,如今已值冬日,需趁天气还不是很冷,多打些柴换些粮食,方可顺利过冬。
再过些时日,天上降下大雪,封住了大山,可就再也打不到柴了。
马一天畏缩着身子,右手提着一把不大的斧头,小步小步的向山上挪移着,枯草之上的露水早已将他那布满数个补丁的麻布裤脚打湿了,不过他早已习惯,并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