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晌午没有过分的炎热,反而浑身都暖哄哄的,这种慵懒的感觉,好舒服,队伍中不时有人打着呵欠,甚至有人“呼噜”声都出来了,当然,有那么一群人,一直睁大着眼,盯着云风,这是一群真的的病人,奈何被前来“凑热闹”的闲人挡道耽误。
突然间,地面震动起来,由远及近,震感越加强烈,隐约间,可以听见战马的撕鸣声。
稍过片刻,一队骑兵从南边水平线上一跃而上,声响立时越加急促。原本正在打盹的云风也起身眺望远方的骑兵,七排三列一十九人,身着便服,虽骑乘马背之上,动作却是整齐划一,宛若整体,旌旗飞扬间,有万夫不挡之势,虎狼之师,当如此乎!
骑兵过道,无人敢与之争锋,径直向排队的长龙碾压过来。而就在这队伍准备四散开来让道时,骑兵却是在云风面前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端坐于马背之上,左手轻勒缰绳,右手握住斜插于马鞍上的一把宝剑,头颅微昂,腰杆挺立,双目炯炯,不怒自威,唯有双鬓生出白发,在感叹“英雄迟暮”的悲伤。
无需猜测,有此气魄,且头戴金冠的,不是誉王又当是谁?
“小子便是‘漂亮神医’云风?”为首之人誉王翻身下马,顺势取下宝剑,便席地而坐,也不理会依旧站立欲要行礼的云风便直接问道,声洪如钟,虽年迈却中气十足。
“正是小子”感受到誉王的些许无礼,云风微微皱眉,也是毫不避讳礼数,不待誉王首肯,自行席地而坐,且反问道,“誉王晌午时分,佩戴宝剑,携骑兵而来,不知找云风又何事?”
硬邦邦的回答,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是带着刺的。誉王竟不恼怒,反而是微微点头,似有赞赏之意,却也不直接回到云风,而是向后一挥手。
其后一名骑兵得到示意,翻身下马,动作行如流水,虽不比誉王姿态间透露出的千钧之势,却是有让人有爽心悦目的感觉,很舒服。
“在下誉王府参谋赵敬,奉誉王令,与你讲一故事”赵敬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帛,扫了一眼云风道。
声音似一潭死水,不带半点波澜。
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云风微微皱眉偏过头去,想要看看这声音的主人,结果很正常,参谋赵敬真的很普通,几乎毫无特色,大街上随便拉出一个,感觉就像兄弟俩,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冰冷的双眸,寂静无波,仿佛是千古冰窖,让人望之生寒。
“故事是这样的”赵敬无视与他对话的云风,自顾的说道:“昨日辰时,有男子甲从西门入城,年龄十六岁左右,身着破落衣裳,身体状况四肢健全,特点:脸色苍白,容颜俊秀。”
“昨日,有男子甲于幽州城中行乞,右手藏于胸前,以残废的假象,勾起人们的同情心,进而获得大量钱财,后有男子乙加入,总收入三两五百文作用”
“三两五百文?多么精确的数字”云风听到该数字,顿时若晴天霹雳,眼角一缩,也不答话,只是听的更加仔细了。
“昨日傍晚男人甲与男子乙同宿于此地以南三十里破庙中”
“今晨,男子乙在城南裁缝店购买衣服两套,一套白色素衣,一套常见普通平民衣物,同时在城北书店中购买笔墨各一份,绢帛一份”
“今晨,有男子乙,在王府喧闹,隔墙大声叫嚷,陈家村有神医,可起死复生,一个时辰,往复叫嚷五次”
“今晨,有男子甲一袭素衣,面色苍白,容颜俊美,拥惊世医术,在北地陈家村为师积累功德,不受诊费,收附近村民爱戴,人称‘漂亮神医’”
“今晨,有王府管家孙清在此等候,晌午,孙清邀请男子甲入府为世子诊治,男子甲以‘功德面前,人人平等’为由婉拒。”
“晌午,孙清传讯誉王,陈家村有少年神医,于是.”
赵敬合上绢帛,静若死水的眼眸闪过一丝涟漪又迅速平淡下去,意外深长的打量云风一眼道:“现查实,男子甲为‘漂亮神医’云风,男子乙为其好友贾胖”
说完,赵敬后退数步,揽过缰绳,站立到马边,像会呼吸的木桩。
闭目养神的誉王此刻睁开眼来,正色道:“本王戎马一生,斩杀敌军无数,军功赫赫,且,本王作为大周郡王,代天子永镇幽州”
“今尔云风,散布谣言,刻意吸引本王府管家孙清到此,此为一,古人称请君入瓮”
“今尔云风,以‘功德面前,人人平等’之理论,谢绝管家邀请,此为二,古人称欲擒故纵”
“而此两计,最终目的当是为诱本王前来。”誉王顿了顿,吐出一口浑浊空气,缓缓道:“此刻,你成功了,本王来了,但是,你却走不了了”
誉王起身,右手抽出长剑,一指云风道:“算计本王,罪同欺君,按大周律法”
“夷---三---族”誉王声音低沉,如晴天闷雷,连绵许久,不绝于耳。滚滚雷音,直冲云风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