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似乎也是见过丁七的,见面便劈头盖脸地说道:“丁七,你那长剑月初刚换过的,又来这里做什么,丑一长老正命我看那一炉钢水的成色,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一定把你告到风楼的执法队去。”
丁七生脸上的肉一横,冷哼一声说道:“卯五,你少说瞎话来唬我,丑一长老前日才出去寻天外陨铁,能命你看什么钢水,我看是你接着堂口的资源做私活才是,真要告到执法队,却不知是谁要受排头。”
卯五被噎了一下,脸色也有些讪讪,目光四处逡巡,看到了背着包袱和长剑的何惧来,随后又看到了他腰间的丁一腰牌,眼珠一转,说道:“这位兄弟是生面孔,是来挑武器的吧,库里还有些品相不错的精品,兄弟你随我来库房挑选吧。”
何惧来看了王刚一眼,王刚哼了一声,算是确认了卯五的说法,何惧来就随着卯五右转离了大厅。
左拐右拐走了几分钟才来到了库房,库房门口贴着一个大大的“肆”字,推开门,里面的空间颇大,堆着一个个大箱子,墙上还挂着些皮具。
卯五从墙上取下一副腰带交给何惧来,说:“这腰带可是好东西,这些孔洞可以放上些常用的丹药和暗器,还有挂武器的钩带。”
说着,又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两把把匕首交给何惧来:“这匕首也是可以挂在腰带上的,看你背后背剑不像是用匕首的,但是危急时刻这两把匕首也是救命的东西。”
匕首上不知道涂了什么颜料还是特殊的工艺,看起来黑沉沉的,这才是杀手应该用的东西,至少不会反射光芒让对手提高警惕。
卯五带着何惧来,打开房间中另一扇门,进到另一间仓库,这里就纯是摆放武器的,从飞刀、飞镖等暗器到刀剑等中等武器再到长枪应有尽有。
走到摆放刀剑的架子前,卯五说道:“这里放着的都是些剑器了,虽然也都是凡铁制造,但是手艺比外面的强出不止一个档次,你是使重剑的,且看看这柄如何。”
说着,从架子上取了一柄重剑抛了过来。
何惧来接住重剑,手按剑柄,将剑抽出一段,那剑身和匕首一样也是乌沉沉的,看不出本来颜色,只是这剑看起来和自己背上的形制相差不多,分量上却要重上许多。
仓啷一声,利剑出鞘。
“天杀重剑
重量:一十三斤
质地:中等偏上
锋锐:吹毛断发
说明:天杀山字堂所出之精品,只有等级内排行前十的杀手才能获得。”
“好剑!”何惧来眼光一亮,同时物品说明中也给他提供了一些信息,那就是腰牌的编号并非毫无意义,既然只有前十才能获得这种兵器,那么自己的第一的身份,应该能获得更多的好处才是。
心中一动,何惧来继续说道:“卯五兄,小弟虽然善使重剑,但是却要入手一门中乘剑法,需要一柄长剑,不知……”
卯五一愣,随后说道:“这倒好说,你是丁字第一,你若要用,取完之后在门口登记便是。”
何惧来点点头,说道:“多谢卯五兄弟了,小弟名叫何惧来,不知兄台名讳?”
“好说好说。”卯五也是一愣,在这天杀之中很少会有人主动袒露姓名,不过卯五也不是个老油条,而且对方毕竟是丁字第一,将来前途大好,因此便回答说:“我叫凌风渡,见过何兄。”
凌风渡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摘下来一柄长剑递给何惧来,说到:“虽然说丁一向来就有这样的特权,但是出去总是不好看,何兄不妨把身上的重剑留下,只带着这长剑和重剑,这样别人看来您只是挑了一柄长剑罢了。”
何惧来自然从善如流,点头应下。
又挑了些勾爪、绳索之类的东西装在腰带里,在库房门口登了记,二人出得门去,却没有回到正门,而是由凌风渡领着顺着走廊去到了另外一侧。
何惧来自从十岁那年被打入下城区之后,原本娇生惯养的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一项就是多听、多学、少问,因此他并没有开口询问。
反倒是凌风渡是个闲不下的性子,边走着边解释了起来:“何兄,我山字堂除了机关消息之外,向来也注重百工,下面咱们就要去负责衣衫裁缝的绣坊那边了,本来按照程序该是先去那边领衣服套装,之后才来我这,不过估计丁七也想到负责那边的卯一和之前的丁一乃是一对情侣,他见到你的腰牌总会有些情绪,这才先来找我。”
何惧来点头称谢,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到:“敢问凌兄,不知道咱这天杀的腰牌的编号究竟有何说法,我虽然有门路入我天杀,可是对其中的关窍还是一点都不了解,还望凌兄解惑。”
凌风渡笑着说到:“这倒好说,我这人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何兄不问我,我还要吹一番呢。”
“何兄应该已经知道,我天杀分为风林火山四个堂口,此地就是火堂总堂所在,日后何兄如果去了外地,按照风楼交给的方法还能找到在别处设立的分舵。”
“风林火山,除了各堂口的堂主之外,全部分为四等,从风字堂开始,依次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甲乙丙丁、子丑寅卯。”
“这其中从十号开始,也就是十一号之后的牌子是没有讲究的,随机来领,但是十号以内却又不同,身处十号以内,就是组织重点培育的对象,各种福利待遇都会比其它成员高出一截,但是想要晋升也需要更多的功劳才行,通常来说,咱们的补给比第三等十名开外都要强些。”
“而一号腰牌又自不同,一号腰牌乃是组织培养的重中之重,一切资源从宽,比我们这些普通前十要高出一倍左右,除了这些物质上的看重之外,去哪个分舵哪个堂口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只要不死,将来至少也是分掌一方分舵的。”
两人聊着,当然了,主要是凌风渡说着,二人到了绣坊,绣房却并不是何惧来想象中那样到处都是丝绸纱布的样子,而是到处都挂满了硝制好了的皮料,偶尔见到也是麻布居多。
哪里是绣房,说是皮坊还差不多。
由于到处都是皮料,空气中充满了皮子的臭味儿,凌风渡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约有二十五六的姑娘,脸色冷淡,一身皮装,不着脂粉,头发也有几分凌乱,显然是有些时日不打理了。
这难道就是卯一?
凌风渡赶忙说道:“卯一,我带这位兄弟来领衣装。”
卯一瞪了一眼凌风渡,又转头看了看何惧来,直扫到他腰间的丁一腰牌,脸色一变,冷声说道:“你既然得了丁一的腰牌,总要有几分过人的本事,且让本姑娘试试你的身手,赢得了本姑娘,再来拿这衣衫。”
说着抽出腰间的软剑劈头向何惧来刺了过来。
何惧来神色一凛,这卯一的速度极快,难得软剑刺来没有半点破空之声,此时无论是招架闪避都已经来不及了,何惧来只能催动雁行式,身子急速后撤。
卯一得势不饶人,再挺软剑,也是运用轻功跟进而上,手中使出一招剑招中常见的撩阴式。
何惧来抽出背后重剑,暗运明火静功,一式断风自上而下迎上软剑,却不想这竟是一招虚招,卯一手腕一转,软剑轻轻一抖直取他的咽喉。
何惧来此时心中已然生出了几分火气,你的情人又不是我杀的,你要发火也就发了,偏偏片一招一式都阴损毒辣,不取人性命不罢休,真当我好欺负么!
心虽愤怒,但是应对不乱,随着明火静功的修炼,他越发体会到了明火静功的真意,此时心中竟渐渐澄澈起来。
对方这一剑直取咽喉,何惧来忽然将手一扬,重剑凌空飞起遮挡住软剑的剑锋,这一招应对非但卯一不曾想到,在一旁观战掠阵的凌风渡也不曾想到,他也想看看何惧来的深浅,而且他也知道卯一虽然愤怒,却也不至于破坏组织的规矩。
组织规定,不可擅杀组织内的人。
卯一虽然不知道对方玩的什么花样,可是对方抛却武器确是实打实,虽然这一手让自己的后招落了空,手臂也收到了些震动,但是对方最擅长的武器已失,接下来自己自然可以掌控全局。
却不想重剑虽被磕飞,但是何惧来不退反进,竟然欺身上前,瞬时间已经抢入了卯一的中线。
卯一虽然身处绣坊,但是毕竟也是天杀一员,也很是杀过些人,并不慌乱,脚步一动,软剑改刺为削,只要对方敢于近身,必要被软剑切上一记。
然而何惧来却并未冲动,他身影看似急冲而至,然而脚步却在软剑外围停了下来,随着脚步的移动,仿佛飞花一般霎时间竟绕了开去,险些脱出了卯一的视线。
这正是何惧来练的比逆风剑还要熟练的拳法——走马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