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的马匹都已经被换成了驴子,刘宏又一驴当先,夏恽是想给毕岚通风报信也做不到了,唯有命人快步向刘宏追去。
“我的陛下诶,你可要悠着点!”夏恽看着刘宏一骑绝尘渐渐消失在一道门墙之外,生怕刘宏有个什么闪失,刘宏虽然骑驴的技术娴熟,但毕竟身子骨羸弱,万一从驴子上跌落,归天的可能性不小,回想着那头白驴狂奔时的模样,夏恽不由的抹了一把冷汗。
至于毕岚会不会受到惩罚,夏恽已经顾不上了,即使刘宏处死毕岚,也伤不了“十常侍”的根基,可若是刘宏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十常侍”便免不了抱头鼠窜了!何皇后固然是和他们结成了同盟,但权势的魅力有目共睹,现在皇帝健在,“十常侍”是何皇后争权夺利的臂助,要是唯一的皇子小史候登基,“十常侍”便就成了何皇后独揽大权的绊脚石。
危急时刻,人才会想得更多,夏恽一时间跳出了眼前的小圈子,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看来该找让翁他们谈谈了……”夏恽叹息一声,做出了决定。
昭仪殿前,王美人眼瞅着毕岚堂而皇之的带人离开,恍惚间泄了口气,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嘤嘤”低泣了起来。
饶是她聪颖过人,也完全没了办法,连一个奴仆都保不住,将来又如何保全自己以及即将出生的孩子?
“陛下……你可知道臣妾已经快被逼疯了?”王美人一时觉得了无生趣,脸色灰败得躺倒在了地上。
“朕来也!”一阵驴蹄踏地的响动先传到了王美人的耳朵里,随后刘宏略有些中气不足的大吼声随风飘来。
“陛下?”王美人颤抖着坐起了身子,双手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此刻刘宏宛若从天而降的骑士一般,在王美人心中的形象愈加高大起来。
“王姬,你怎么了?”刘宏轻“吁”了两声,熟练地停住了驴子,随即帅气的跃下驴来,面色潮红的走到了王美人身边问道。
“陛下,快……快去“蚕室”……”王美人慌忙站起身来,急迫的说道,丝毫没有顾虑刘宏孤身一人会不会有危险。
“朕来晚了么?晦气!王姬稍等,朕去也!”刘宏先是懊恼的拍了拍大腿,随即眼中历芒闪动,帝王的威严蓬勃涌出。
“陛下……”王姬眼光迷离的看着刘宏纵驴而走,心中霎时觉得安逸起来。
说起来话长,可时间却不过一刻钟而已,此时蹇硕和秋娥二人离“蚕室”还有百余步远。
“秋娥……待会进去以后,你绝不能从了她们,拼尽全力也要反抗,等我去救你!”蹇硕故意放慢了步子,趴到秋娥耳边低声说道。
离蚕室已经很近了,蹇硕甚至都能听见蚕室里面传来的凄厉惨叫声,都到了这种地步,蹇硕也只能准备放手一搏了!他不信毕岚敢一直带着这些手拿弩箭的人守在他身边,这种犯了大忌的事情,皇帝从旁人那听见,还有可能被糊弄过去,可若是被皇帝亲眼看见,哪怕毕岚再过受宠也难逃一死!而王美人派人去找寻陛下的事情,毕岚不会不知道,加上眼下他蹇硕已经被五花大绑,碧蓝要是还保留着手弩,那就是傻了,显然毕岚不傻,不会为了保险而那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蹇硕打定主意,一进蚕室就拿下主刀之人,他可是记得阉割用的刀子十分锋利,割开身上的绳索自然轻而易举,只要他松开了束缚,按着原记忆,没有利器威胁的情况下,力敌三五十人都不是问题,到时候,他就可以从容等候刘宏来救了。
秋娥听到蹇硕的话以后,顿时面露惊恐之色。
“若是走正常程序,他们未必敢直接将我们杀了,一旦你大闹起来,就算坏了宫中规矩只有死路一条了啊……”秋娥战战兢兢地说道。
秋娥虽然性子直爽,平时都敢作敢为,可真和这皇权对上,仍是只想着逆来顺受,听天由命了。
蹇硕终究是后世思想占据上风,为了自己性命可以不管不顾,在他想来只要是能活命一切都可做得,却不知皇家规矩在宫中早已深入人心,便是这秋娥可以将性命都豁出去不要仍是不敢坏了规矩。
“此事听我的!你一定要活下性命,将来也好为我生儿育女!”蹇硕轻轻碰了碰秋娥的香肩,语气沉重的说道。
“快走!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耳鬓厮磨,明明连家什都没了……”见蹇硕和秋娥低声私语,蹇硕身后一名黄门冗从顿时看不过去了,猛然给了蹇硕一脚,大声呵斥道。
蹇硕并没有理会那人,依旧是殷切的看着秋娥,这个原本只打算玩玩的女子完完整整的住进了他的心里。当他看到秋娥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之后,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一入蚕室,蹇硕和秋娥就分别被几人压进了两个小院。其余人等则在院外候着。
蹇硕进了院子之后,全身肌肉便紧绷了起来。双目死死盯住了正对着的那道小门,门内就是蹇硕曾经承受阉割之痛的地方,这些时日经常出现在蹇硕的梦里。
“呦……来活喽!”蹇硕刚被压着进去,门内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宦官听到了动静,老宦官把门开了一道缝,伸头往外一看,顿时明白了原委。
“把他带进来……”老宦官阴阴一笑,打开了小门。
“放心,杂家做了几十年,不会很痛……”
老宦官见蹇硕双目圆瞪,一脸的怒气,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不由咧着嘴安慰了一句。老宦官说着话的当口,灵活的把手中的小刀耍出了几朵刀花。
蹇硕看见老宦官手中的小刀时,心中顿时一喜,双肩不动声色的耸了耸,低下了头,只是眼角的余光再也没离开老宦官手里的刀子。
又被压着走了几步,和老宦官即将错身而过的时候,蹇硕突然动了!
只见蹇硕腰肢发力,双肩往左右来回一撞,摆脱了身后两人的押解,陈其余人还没回过神来,身子一侧,被反剪着的双手顿时握住了老宦官手里的小刀。
老宦官不愧是把手里的小刀玩了几十年,蹇硕的动作如此之快,还是被他反应了过来,蹇硕握向刀柄的手反倒是抓住了刀刃。
然而老宦官还来不及欣喜,就察觉到一阵大力从手上涌来,手里的小刀还是被蹇硕给夺了去。
蹇硕此刻可是在为了自己的小命在搏斗,虽然一手抓在了刀刃上,霎时间痛入心扉,可时间有限,蹇硕没有别的机会,唯有咬咬牙,加大了力气。
随着手中鲜血喷涌而出,绑在手上的麻绳也是化作了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