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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村厄难

直到夕阳都沉到了远方的山峰后,两个小孩才意犹未尽的往回走去。

村口,烈焰焚烧,黑烟滚滚,整个叶家村都被点燃了,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那股呛人的味道。

村里,人的惨叫声,马的嘶鸣声,恶魔般的猖狂笑声,鲜血混合着尸体,在两个小孩的面前汇成了一副人间地狱。

穆辰手里采摘的野果掉了一地,与叶欣瑶呆呆的站在村头,残忍的杀戮还在进行,一具具尸体喷洒着血液倒在了废墟里,一个个曾经被穆辰捉弄过的叶家村村民就这样带着不甘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爹,娘!”

忽然反应过来的穆辰一声大吼,发疯了一般朝村子里冲去,叶欣瑶抓着穆辰的衣袖,紧跟在后面,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让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

一片血红色,红色的血,红色的火焰,遮挡了视线,什么都分不清楚。

“爹,娘,你们在哪里!”

“爹,娘……”

穆辰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着,可是村里混乱的惨叫声遮盖了这一切,穆辰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哈哈,这里有两个小娃娃,男的杀了下酒,女娃娃带回去先养着,等长大了再让大爷我好好享受。”

穆辰的呼喊没有叫出他的父母,反倒是惊动了一个马贼,瞪着血红的双眼,右脸上一道横狰狞的刀疤,咧着满嘴黄牙纵马阴笑着向穆辰二人冲来。

“小子,给我去死吧!”

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朝着穆辰当头就劈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如雷的大喝声传来,惊得那马贼手中的长刀都停顿了片刻。

“贼人,休要伤我孩儿!”

接着就见到一个昂藏的汉子带着满身的鲜血从烈火中冲了出来,长发散乱的披散在肩头,手里提着一柄厚背大砍刀。

“爹!”

看到这个人,穆辰当即就欣喜的大叫了出来。

“辰儿,快带着欣瑶走,我来挡住他们!”

穆云飞冲出来挡在两个孩子的身前,焦急的喝到。

“爹,我不走,娘呢?娘怎么不见了?”

“穆辰,娘在这里,你快走,从后山走,快走!”

贞芹从烟尘中冲出,脸色苍白的吓人,整个右臂齐肩而断,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是鲜红的血还是不断的涌出来。

她本来是不想出来的,怕吓到穆辰,可是穆辰那凄惨的叫声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或许这将会是最后一面了,从此以后阴阳相隔,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她还稚嫩的孩子。

“娘——!”

穆辰看到母亲的样子当即就哭了出来。

“贞芹,你带着他们两个走,这里交给我。”

穆云飞看到妻子现在的样子,神色一黯,但接着又咬牙说道。

“穆辰快带着欣瑶跟娘走,再晚你爹就挡不住了!”

贞芹不舍的看了穆云飞一眼,随后狠下心来拉起穆辰就要向后山的方向跑。

“不,娘,我不走,不能把爹一个人丢下,要走我们一起走。”

穆辰喊叫着说道。

“穆辰,快走,怎么不听为娘的话,你呆在这里能做什么,难道想让你爹死在这里不成?”

穆辰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这样生气,霎时就被镇住,呆立着说不出话来。

平时平易近人的穆云飞这一刻也显露出了他的强势一面,乘着那马贼冲来的空荡,手中大刀一转,一刀落下就剁下了马头。那马贼身手倒是矫健异常,在马倒下的瞬间就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从燃烧的火光中又窜出了几个马贼朝这边冲了过来。

穆辰再不迟疑,毅然转过身拉起欣瑶的手就拼命跑了起来。边跑还边喊道,“爹,你要小心,我和娘在前面等你。”

“啊!不,穆辰哥哥快放开我,我还要去找我爹娘,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我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们不管。放开我,快放开我!穆辰哥哥你快放开我!”

这时被吓懵了的叶欣瑶忽然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的爹娘不在这里,便哭喊着拍打穆辰的手臂,想让他松手。

穆辰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死死的拽住叶欣瑶的手,任凭她打骂也不肯松开。

“穆辰哥哥,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

叶欣瑶声嘶力竭的喊叫着,眼前的一切已经让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女孩再也无法承受了。

“不,欣瑶你听我说,叶叔叔他们已经死了,你回去只能是去送死,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我会保护你,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穆辰哥哥你骗我,穆叔叔和穆阿姨都好好的,我爹娘怎么可能会死呢,你骗我,我不要听,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

叶欣瑶还在疯狂的挣扎,穆辰说的话让她根本就不敢相信。

“啪!”

清脆的响声过后,叶欣瑶委屈的捂着脸,傻傻的看着穆辰,长这么大这还是穆辰第一次动手打她。

“欣瑶不要再闹了,叶叔叔他们已经不在了,从马贼冲进村子的那一刻他们就死了,跟我走,将来我会带你回来给他们报仇。”

穆辰双眼通红,冷静的那里还像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

就在穆辰转身拉着叶欣瑶还要再跑的时候,却看到了他人生中最惨烈的一幕。

“爹——!不要!”

一柄血淋淋的长刀从背后刺穿了穆云飞的胸膛,这个手拿大刀的汉子终究因为寡不敌众倒在了马贼的刀下,临死的时候他还不忘朝着穆辰这边看了过来,眼里充满了不甘,仿佛在为没能救出自己的妻儿而深感自责。

“走,快从这边走!”

贞芹抹掉夺眶而出的泪水催促着两个孩子,拉着他们沿着后山的小路跑去,她已经失去了丈夫,最后不能连唯一的孩子也失去。

“嗯!”

贞芹闷哼一声,身子忽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娘,你怎么了?”

穆辰看着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母亲,担忧的问道。

“没事,娘没事,我们快跑,一定要活着逃出去,不能让你爹白死!”

贞芹强忍着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拉着两个孩子匆忙的跑着。

叶欣瑶自从被穆辰打了一巴掌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哭闹,只是神情木然的跟在穆辰身后跑着。

“哈哈,还有人想逃?我去追他们。”

一个相貌阴厉,少了一只耳朵的大汉见到逃出去的穆辰三人,冷笑了几声,纵马就朝着他们追了过去。

人怎么能跑得过马?况且又是一个受伤的妇人带着两个小孩,不多时,就被那恶汉从后面追了上来。

“穆辰你们快跑,娘去挡住他,你记住一直沿着这条路跑,等到了山下他们就不敢再追你们了。”

贞芹松开抓住穆辰的手,将他推了出去,而她一个人却站在了原地。

“娘,跟我们一起走,你挡不住他的呀!”

穆辰焦急的喊道。

“穆辰,不要怪娘心狠,娘也想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可是娘失血过多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娘给你们挡下他就会去找你爹了,他一个人走了,娘还不放心,娘要下去陪你爹,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好好活下去。”

贞芹的眼里充满了不舍,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就这么离开自己的孩子,可是天不由人,让她不得不放下执念。

“给我去死吧!”

冲上来的恶汉眼眉目倒竖,握着一杆碗口粗的木棍就将贞芹拍倒在了地上。

可是贞芹却乘机一把抓住了马的前蹄,死死的抱在怀里,拖住了马不让它再往前跑。

“哼!找死,给我狠狠的踏死她!”

恶汉一扯缰绳,那马便人立而起,顿时贞芹就被拖到了马蹄下方,接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贞芹的胸腔整个都塌陷了下去,破碎的肝脏和着血液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娘——!恶贼你不得好死,我穆辰在此发誓,有生之年不杀尽你们这些恶徒我便永不超生。”

穆辰怒到发狂,但是他却强忍下想要返回去的冲动,他知道他能活着走到现在是爹和娘用命换来的,他穆辰不能做那等不孝子。

“儿啊,你和欣瑶要坚强的活下去,娘会拖住他的,娘不会放手……”

贞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刚才那一下,已经断了她所有的生机,但是她的手却依旧牢牢的抱着马蹄,即使是死了也曾不松开。

“给我踩烂她!”

恶汉怒喝着,在马身上用马鞭狠狠的抽着。

贞芹的尸体被马拖在地面上,横生的草木不多时就让她变的血肉模糊,连仅剩的一条手臂也不知道落在了何处,这个时候她的身体才从马蹄下掉了出来。

“呸!贱妇。”

那恶汉朝贞芹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又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才骑马向穆辰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哈哈,小娃娃口气不小啊,我看你现在还往那里跑?”

恶汉猖狂的笑着,看着两个小孩惊惧的眼神,他们的性命就在自己一念之间。

“爹娘,孩儿愧对你们!”穆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但是紧接着就又睁开了,声音平静的说道:“欣瑶,你怕死吗?”

“欣瑶不怕,爹娘都死了,欣瑶要去找他们。”

叶欣瑶攥紧了穆辰的手掌。

“贼老天,叶家村四十余口人与世无争,我穆家也不曾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为何要降下这样的灾祸,百十余口人命啊,贼老天你怎么下的了手!”

穆辰仰天悲啸,眼中竟然流下了赤红的血泪。

“嘿!小子心还挺大,给大爷我死来!”

木棍带着劈山裂石的威势迅捷无比的朝穆辰的头顶落下,只要这一棍打实了,穆辰必然难免身亡的下场。

木棍距离穆辰的头部越来越近,四尺……二尺……一尺……

就在这时穆辰的身上忽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虚空震颤,一座通体金黄的九层八角宝塔的虚影从穆辰的眉心浮现出来,浩大而空寂,恶汉的木棍在这道金光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寸寸碎裂了开来,接着金光暴涨,穆辰身体周围两丈范围内的一切草木都凭空消失了,那个独耳恶汉连哼都未哼出一声,霎时就变成了一地细碎的尘埃。

“这是怎么回事?”

穆辰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身旁的欣瑶,发现她也正惊骇欲绝的看着自己。

金光乍出即逝,快到两个小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辰哥哥,我们活下来了,哇啊……!”

这时反倒是单纯的叶欣瑶最先回过神,扑到穆辰的怀里伤心的哭泣起来,这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的摧毁了她的神经。

夜色深沉,小女孩无助的哭声远远传开,透着让人心碎的凄凉。

“欣瑶,感觉好些了吗?”

穆辰拍着叶欣瑶的脊背,轻声问道。

“穆辰哥哥,我没事,我们现在该去哪里?还回村子里吗?”

“不,如果回去就会被抓起来,那我们的爹娘就都白死了,我们要活下去,总有一天要给他们报仇。”

穆辰赤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

“嗯,我听穆辰哥哥的话。”

叶欣瑶乖巧的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如果他们有人再追上来,我们就逃不掉了。”

穆辰拉起欣瑶的手,又朝叶家村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两个小孩就这样手牵着手,离开了家乡,踏上他们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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