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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悯天纪》开章

......。

黄泥村,村如名,一座偏远山中小村,土房道路皆由黄泥堆砌,故而由此得名。

皓月洒落,夜莺啼鸣,已是傍晚。

整座村庄漆黑一片,也仅有村中唯一青石所筑的二层石房隐隐有烛火闪过。

寒冬腊月,土泥石墙风霜堆积,茅草屋顶微微塌陷,黄泥小路上已铺满厚厚积雪,彻骨寒风吹袭,让得黄泥村犹如鬼域。

“嗒、嗒、塔…”远远踏雪声传来,一道娇小身影渐渐出现在黄泥村外。

这是一名只有七岁大的男孩,如此寒冬,身上却是衣衫褴褛,衣裤之上,破损甚至都未缝补,露出手臂早已结霜,光着的双脚也被冻得乌黑一片。

微微晃头,将积雪甩下,稚嫩脸庞发青,不过一对漆黑如墨的眸子深处却是异常坚毅,瘦弱双肩背着满满一筐木材,身形虽是不稳,却依旧一步步朝着村内行去,留下一道道小巧脚丫痕迹。

“呼~”村中二层石房烛火已灭,男孩终于来到目的所在,看着眼前残破木门,这才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木质搭建,黄泥堆砌,茅草屋顶,甚至比村中其它房屋还要破旧,不过男孩眼中却是异常柔和。

轻手推开木门,来到屋内,一个木桌,两把木凳,地面铺着一簇茅草,右侧石墙分开出另一房间,不过并无门扉,里面此时一片漆黑,隐隐传出平稳呼吸之声。

男孩先是打量一眼右侧房间,发现其内并没有任何响动,会心一笑,将装满木材的背篓放在桌上,揉搓着冻得已麻木的双手,缓步来到那簇茅草一旁。

躺下身,拉过茅草搭在身上,这,便是男孩每日休息之所!

身体缩成一团,双手合拢靠紧下颚,不停哈着热气,茅草根本无法阻止寒冬侵袭,男孩也只得如此,才不会觉得太过冰冷。

侧着身,正对着一面土墙,借助微弱月光,男孩怔怔的看着土墙上刻画的几个火柴棍似的小人。

小人扭曲,似儿孩所画,不过五个小人两手相交,并列而站,如此氛围之下,倒也显得几分温馨。

“爷爷,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奶奶的。”不该出现的成熟,却是在如此年纪的孩子身上显露,男孩虽被冻得灿灿发抖,不过眸光却无任何改变,坚定毅然!

“咚。”另一房间内传出响动,男孩转头望去,只见一名七旬老人缓步从房间中走出。

身材佝偻,满头白发,历经风霜的脸上全是皱纹,望着月光下稀疏显现,躺在茅草下的男孩,眼中充满慈祥。

“小羽,又去山上捡木材了吧,真是苦了你了。”

黄泥村中,大多名字都很简洁,一来无知识人能取,二来这些名字叫起来也够方便,唯有村长一家,才有着正经称谓,而小羽,正是眼前这七岁男孩的名字。

“奶奶,您怎么起来了,快去休息吧。”

“你没有回来,奶奶睡的不踏实。”

“放心吧奶奶,我没事,您看,我又背回来一大筐木材。”

“哎,要不是你父母已经…真的是苦了你了啊,孩子。”

“……”

本已半夜,老人见男孩已归,心中也定,交谈一番便是困意袭来,返回房间安然入睡。

男孩也是眼皮打架,忙碌一天,早已身心俱疲,双眼合拢,大脑渐渐昏沉…

与此同时,男孩腰间别着的一枚木质玉简却是不可察觉的闪过淡淡青芒…

……

“小羽哥哥~小羽哥哥~”

揉搓着双眼,带着倦意,眯出一道缝,小羽瞄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一旁的小女孩:“小雪,再让我睡一会儿。”

小女孩年纪与小羽一般大小,同样身着布衣,黑发披肩,可爱小脸上带着不满,小嘴微微嘟起:“小羽哥哥你怎么了?平日你可早就起来了,怎么还学会赖床。”

此时,天色早已正午,寒冬曜阳,虽无温感,但也将屋内照的大亮。

“啊!”猛地翻身坐起,小羽不可置信的望着窗外骄阳,上半身从茅草中露出,寒风从门外吹入,打了个冷颤,大脑也是彻底清醒过来:“怎么会这样?”

小羽祖父早逝,父母也因意外而亡,与祖母相依为命,周围村邻也时常照顾。

因此,小羽从小便十分懂事,自知别人不易,同时也不愿拖欠太多,每日也会帮助村邻下地干活,夜晚上山拾材,一是为家,其次也为报答后者。

平时天色渐亮,小羽便会醒转,为祖母准备早饭,留下部分木材,便是分于周围村邻,他不知为何今日竟是醒的如此之晚?

“小羽哥哥,你不会生病了吧?”小巧玉手搭在小羽额头,小女孩不满消散,带起一抹担忧,关切询问。

“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最近太疲惫了吧。”茫然摇头,站起身,将那簇茅草铺平,看着桌子上那筐木材旁,一块泛黄馒头,小羽向着祖母所在房间望去,可已空无一人。

心中暗叹,怕是家中存粮耗尽,祖母已是寻小雪的父母讨要食物去了。

“真的没事?小羽哥哥,你要是生病的话,咱们可快去找村长。”小女孩依旧有些担忧,再次开口建议。

黄泥村,位于深山,唯一与外界有所接触的,正是村中那所二层青玉小楼主人,也是黄泥村村长黄铁山一家。

而村中略懂救人之术的郎中,便是住于黄铁山家中。

作为村长,黄铁山本人十分善良,对于小羽一家也很是照顾,曾经冥羽发过高烧,便是黄铁山让郎中与其医治,并没有收取半分利益,不过…

“好啦,我真的没事。”取出一半木材放置屋角,背起背篓,拿着馒头,拉过小女孩的手,小羽踏步朝着门外走去:“奶奶应该是在你父母那里,正好我这些木材也给你们送过去。”

小雪的家与小羽所在仅只有数十米的距离,小雪的父母平时也最为照顾小羽及其祖母,这也让得小羽内心十分感激,一直想要报答他们,平日上山所拾木材,很大一部分便是给予后者。

被小羽拉着小手,此时年纪并无爱恋,可小雪依旧觉得内心涌入几道暖流,跟在小羽身后,嘴角洋溢起淡淡笑容。

可是,就在小羽走出木门来到村中小路的时候,远远望着小雪家门前一幕,气息却是逐渐变得厚重。

此时,小羽的祖母摔倒在地,小雪的父母也跪在地上,向其对面,两名仅只有十岁左右的男孩低声哀求。

两名男孩,其中一位身着淡蓝绸质长衫,材质虽然一般,可对于贫苦的黄泥村来说,这便已是绫罗绸缎,而这名男孩,小羽认识,正是村长黄铁山的儿子——黄溪水。

作为唯一与外界有所联系,如同黄泥村土皇帝的黄铁山一家,虽然前者性情朴实,可黄溪水从小便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愁吃,不愁穿,偶尔还能与父母一同前往外界,随着对外界的了解加深,让得他从没有将黄泥村村民放在眼里,性格嚣张跋扈,黄泥村民更是避之不及。

而母亲的维护,也是让黄铁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黄溪水做的不是太过分,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此时作为黄泥村小霸王的黄溪水,却是对其身侧另一名十岁男孩阿谀谄媚,画面很是诡异。

男孩身材壮硕,如此年纪,肌肉却已微微突起,一身黑色长袍,其质地,绝不是黄溪水那劣质布绸所能比拟,黑袍之上,泛着微光红色纹路镶嵌,让得男孩显得更加高贵。

不仅如此,男孩身后,两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如同侍卫,站于两侧,其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威严气势,目不斜视,并没有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有所波动。

“奶奶!”大喝声中,放开拉着小雪的手,小羽快步跑到祖母身旁,白发凌乱,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甚至连嘴角都留有一道血迹。

“你们干什么!”胸口剧烈起伏,虽然被那两名侍卫所散发的气势震慑,小羽还是对着黄溪水怒目出声。

“哟,这不是小羽嘛,你家这老不死的弄脏了冥飞少爷的衣服,没打死她都算是客气的了。”黄溪水嘴角一撇,冷冷的望着小羽,不过眼眸之中似乎是在于后者使着眼色:“还不带着这老不死的快滚!”

黄溪水毕竟只是孩子,性格也是环境所定,其实本性并不坏,只是很享受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罢了,他不想看到小羽与他的祖母出现意外。

并没有察觉到黄溪水的眼色,可小羽也知道眼前几人不是他所能对付,忍着愤怒,喘着粗气,狠狠的扫了一眼黄溪水身侧黑袍男孩一眼,就要扶起祖母。

“等一下。”黑袍男孩淡淡开口,缓步走到正带着疑惑看向他的小羽身前,右脚飞快踢出,速度之快,小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咚!”倒飞三米,一口鲜血直接从小羽嘴中喷出,双手捂着小腹,不住的在地上抽搐。

“本少讨厌你刚才的眼神,跪着磕三个头,便放你们离开。”不屑冷哼,黑袍少年眼中却是泛起一抹快感。

“小羽!”小羽的祖母惊呼一声,顾不得站起,便是爬向小羽,老泪纵横,一把将后者搂入怀中:“小羽,我的孙儿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小雪眼中含泪,望着冥羽痛苦神色,指着黑袍男孩娇喝道。

“哦?这破地方还有你这样的小美人儿,留着以后做我的侍女还不错。”先是一愣,随即黑袍男孩看向小雪,嘴角便是泛起邪意。

“你…”虽不知侍女为何意,不过小雪却是被黑袍男孩的气息所吓住,朝着身后跌退数步。

而小雪的父母在喝止前者的同时,也是不停的向着黑袍男孩跪拜道歉。

“不…不要伤害小雪。”忍着剧痛,此时小羽感觉体内似乎有股气流不断乱窜,艰难的站起身,将祖母与小雪护在身后。

“看来这小女孩对你很重要嘛,磕完头,我可以考虑放过她。”邪意扩散,黑袍男孩饶有兴致的望着小羽。

体内不明气流渐渐消失,疼痛也得以减缓,望着眼中充满戏谑的黑袍男孩,小羽脑海之中却是回忆起曾经与父亲的对话。

……

“父亲,你说你去过外面的世界,是真的吗?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世界吗…很大,很美好,很绚丽,不过有时候却…”

“嗯?”

“小羽,作为男人,你要记住一句话,不管你以后是否会离开黄泥村。”

……

深吸口气,漆黑眼眸直视黑袍男孩,小羽脸色毅然,缓缓开口

“我只拜父母,不跪天地,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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