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想问一声为什么,可一个婴儿如何能开口说话。
他眼角血丝迸裂,眼中的滔天的恨意几乎毫不掩饰,那狰狞的表情,哪里还有丝毫方才可人的样子?好在楚老爷子心神全都在那缕青芒之上,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谁知,这才只是一个开始。楚易体内那道青芒毫不示弱,同样从本体分出两道青气,其中一道青气护住了楚施脆弱的躯体,要知道这种级别的碰撞,只要气息有丝微的泄露,都能瞬间摧毁一座古城。另一道青气瞬间幻化成了一尊奇异的古朴三足鼎,护持己身。
此鼎三足,仅仅是一个虚影,却散发着洪荒仙古的气息,鼎上有着无数莫名的纹路,难以理解,却散发出强烈的大道韵味,那是一种强大到极致的势,绝不存于当世,甚至是超越太古诸神的存在。
如果这尊鼎真的存在于世间,那么绝对是人间最强大的存在,即使它只是一尊器物,而非生灵。
然而,强大的气势不等于绝对的力量,如果是完整的古鼎,老爷子甚至无法产生丝毫抵抗的念头。但是既然只是一缕残魂,其真实的力量没有全盛时期之万一,那么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悍然镇压之!
青芒的本源虽然强大,奈何只是残灵,实力削弱太多,难以真正抗衡老爷子这样传说般的强者。
老爷子的那股霸道之极的气息摧枯拉朽般瞬间冲破了那尊古鼎,撞在了青芒的本体之上。
青芒瞬间被压制,护持楚施的那一丝气息也被迫收回,拼命抵挡老爷子的进攻。楚施感受到那一丝青气的消失,立刻绝望了,那么强大的气息,绝对能瞬间将自己的身体粉碎成最本源的微粒。
谁知自己的身体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爷爷的那道力量竟然没有丝毫外泄,完全作用在青芒本体上。
然而,他的疼痛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痛不欲生!
因为他与青芒本就已经成为一体,青芒受到老爷子的猛烈镇压,自己所承担的痛苦每一刻都在变强!
便在这痛不欲生的煎熬下,过了盏茶的功夫,青芒即使再强大也终究只是一缕残魂,再也无法抵抗,猛然一暗。与此同时,楚施终于昏死了过去。
老爷子看着楚易的眼角,满是鲜血,却没有一滴眼泪,没有哭?老爷子神色间有些疑惑,却并未放在心上。暗自叹息一声,看着楚易幼小的躯体上的累累伤痕,神色间满是歉疚和慈祥,轻轻的抚了抚自己孙儿的脸颊。
同时,一道柔和的神力进入楚易身体中,清洗其中的先天污秽。清楚先天污秽,已非人力所能做到,没有了先天污秽,便是先天级的生灵,其起点比之常人高出无数倍,向来都只有顶级门阀的传人才有的待遇。
饶是以老爷子天神般的修为,完成后面色也有些苍白,不过眼中的宠溺却是更浓。
然而,楚易已经昏迷,这一切,他并不知道。
次日,天刚微微亮,家中轮休的仆人都还没起床,几个纨绔的少爷们还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回味无穷,即便那些个武道一途十分用心的也才刚睁开眼。
无声无息的,一辆马车向楚神府侧门驶去,似乎没有惊动任何人,车上有一名车夫,一个俏丽的妇人怀抱一个熟睡的婴儿,还有一个乖巧的小侍女,再无他人。
小侍女还有些困倦,连打几个哈欠,对楚易的母亲道:“夫人,咱们为什么要走这么早啊?困死了。”
素衣女子看着怀中的楚易,面有忧色,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漾儿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夫人您总不说话搞得漾儿像筒子街那几个嚼舌根的大娘似的,这哪儿成啊。”
车夫插嘴到:“漾儿姑娘本就是啊。”
漾儿扯着素衣女子的衣服就不依:“夫人您看啊。”
女子笑着拍了拍漾儿的小脑袋,刚准备说话,却见车停了下来,心底突然闪过一丝不安,担忧的事情终究实现了。
楚神府的侧门处,此时站着几十个人,各个都是锦衣华服,身份尊贵。这些人一言不发,站在门口,看着那辆换换停下的马车。
楚神府深处的一处规格极高的院子里,一个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蓝色的丝绸布袍,十分普通,他的发鬓垂下三分,轻轻的落在肩上,也十分普通,但是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此人普通,因为他生的实在太美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眉目如画?都不合适,因为那是一个男子。
他的五官并不特别,没有什么锋锐的剑眉,没有灿若繁星的双眼,他的下巴有些尖,左脸有一道细微的疤痕。他的任何一处看起来都很平凡,但是放在一起却就会生出一种莫名的美感的美感。
他拘起一把清水,拍了拍脸,接过旁边一个美貌妇人递过来的一条干毛巾,轻轻擦了擦。
这时,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人推门而入,发梢飘飘的,稍显慌张,脸上虽然从容,眼神中却有难以掩饰的焦急。
“大哥,岂能让他们由着性子闹,会出事的!”
那锦衣中年人摇了摇头,道:“我说过,老三的事情,我永远不会管。”
“但是有多少人在揣摩你的态度!你这般放任自流哪里是不管?你这是在把他们母子往死路上逼!当年的事情如何能怪的了老三,你和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可曾他终究是我们的兄弟,老三他一直都在忍让,难道非得逼死他你们才满意吗!”
“够了!”那锦衣中年人皱了皱眉,道:“当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根本不了解。况且这件事本就给楚家和大唐带来了太多的耻辱,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
说着,把毛巾递给了侍立一旁的美妇,到一旁的一个椅子旁坐下,举手投足间道韵弥漫,充满了美感,接着道:“他们不是傻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很清楚,不会出什么事的。”
看了看白袍中年人,温和的笑道:“我刚才还没注意,紫气东来,可以成圣了呵,准备什么时候合道?”
“大哥!”白袍中年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够了!”锦衣男子喝道:“想管你去管,我巴不得打断他的腿,你还指望我去帮他不成?”
白袍男子欲言又止,知道这是自家大哥的禁肋,本就不可能说得通,此时也不过是尽人事安天命罢了,知道忧愁的来回踱步。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侧门处。
马车里,漾儿不解的看着夫人,女子双手握拳,委屈的流下泪来。
“还想走?若是让你们这两个蛮族的贱种走出我楚神府的大门,我楚神府还凭什么立足天下。”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