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眼神追逐着那道流光消逝在山间,脑中幻想着自己是否也有腾云驾雾的一天。还没从脑中世界走出来,张乘便拿起那本归元法,狠狠砸在了三儿的头上,生疼不已。
“你如今空有一身剑招,看似伶俐。可一动起手来,内力肆意外泄,毫无章法,真当自己内力无穷?那日在文苑殿之前,我观你周身气窍虽只开了十二窍,本觉平庸,可仔细一瞧,那些个气窍顺序排列从未见过,觉得生生有趣。若是好生引导修炼,未尝不能有所奇效。”三儿一言不发,等待师傅的下文。
“如今这岐黄派中,最为精妙的内力修炼之法有两门。一门是那黄龙法,如你大师兄那般开了二十窍之上者,充盈内力,适合修炼。而你虽开窍不多,但胜在所开气窍偏锋凸显,着实有效。练这本归元法,功成之日,和你大师兄对上手也不一定输上几分。我张乘的徒弟怕过谁!?你可要知道,清明窍可是你大师兄眼馋却无法打通的气窍,在你体中第四窍便是它。拿着这书好好研读,不懂的来问我便是。”张师伯语速极快,说完便随行而走,不等三儿问出任何问题,人影已经不在。只留下曾经的小家仆,如今令人艳羡的岐黄派后山弟子,孤零零的在果园中拿着那本归元法发呆。
前山的少爷今日过得如何,有没有和同窗打好关系,那老师讲的是否能对少爷有所帮助。三儿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把那本典籍揣进自己兜里,准备有机会了也给少爷学学。
岐黄派前山,凌希正一个人颓丧的坐在自己屋内的小凳子上发呆。晚饭过后,他一个人悄悄拦下了教习,询问了气窍能否后天打通的问题。教习耐心的回答,说是气窍可以后天通过修炼或是服用极个别丹药增添一两个,已是非常困难。而那只限于气窍开通的情况。若是气窍没有一个是通的,那么体内仿若一个闭环,再怎么想扩大只是徒劳。
没有搭理吕如新的盛情邀请,凌希只是一个人吃罢了晚饭,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安静的居所之内。“三儿怕是在后山玩儿命修炼起来了,而我却只在前山读书吃饭,睡觉聊天。”凌希心里有些暗淡,仿佛有片阴云沉积,看得见,却驱不了。
一声少爷划破寂静的夜晚,惹得那桌上的蜡烛也微微晃动两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推门而入,那是一天不见的凌家小家仆。“师父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没多想,顺着山路跑下来了。”三儿见到凌希,看门见山的说到。凌希觉得好生欢喜,三儿果然没忘记自己,这么快便来了。而自己不去找三儿,仅仅是因为后山乃禁地,他一普通弟子连守卫都过不了的缘故罢了。“今日修习如何?”凌希示意家仆坐下,“并没有修习,师父只是让三儿一起打理果园,种地浇水便罢了。其间有位山下师兄送来这本归元法,听说是岐黄派两大内功修炼法门之一,甚是珍贵,我就拿来给少爷看了。”说完,三儿掏出一本古旧的点击,归元法三字古朴呈于其上。
见少爷眉目间并无喜色,三儿赶忙补充道:“少爷,这归元法可厉害了。听师傅说,专适合那些气窍所开奇异之人,并不是得开了一定数量才能修炼。我想少爷一窍未开一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暂时无法恢复。若是以后恢复了,气窍问题自会迎刃而解。”说完三儿露出笑脸,一脸憨厚把书递到了凌希面前。
凌希面无喜色,只是因为担心三儿偷拿了这门派重要功法出来给自己看,要是被发现了,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他,但是他却像是根本没有想到似得。或许只是想到了,但其重要性远不及自己少爷的修炼罢了。而那递书时所见包扎虎口的绷带,让他心头更加过意不去。二人的交情已谈不上此刻还要推辞或是客气,如能受了好意,连出成绩来,便是对三儿最好的回答。
于是凌家少爷也不说话,只是接过那书,郑重的看了看封页,随即一把翻开书来。可映入眼中的字纵横交错,每当自己想要在心里默读出声的时候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再认真一看,书上之字张牙舞爪好似吃人妖怪扑面而来,自己光是盯着便觉得身心俱疲,无力继续。只是那么一瞬间,凌希便合上了归元法,难受的不停喘气。
“少爷?”三儿看凌希吞吐空气都变的困难,忙上前一边帮自己少爷顺气,一边又抽身去倒了杯茶给凌希。看到凌希有所好转,赶忙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不知怎的,我一观书,便觉得头脑将要炸裂,又或是精疲力尽无力翻看,这书好生奇怪。”三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抚着自己下把思忖道:“我在下山路上已看了前头十几页,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啊。”凌希仔细思考着自己和三儿的差异,最终才反应过来。只是稳住那头疼欲裂的难受感觉,轻声说道:“我无气窍通行,便没了内力。这书恐精深浩瀚,非有内力支撑灌注,常人的精神力,不能翻看一页。”说完,兀自低头。
三儿想到自己观看此书时只是集中精神,并未在意内里是否有被迫运用而出。如今听少爷所说,观少爷所做确实如此。意识到问题恐怕正如少爷所说,可是心中却有不甘。“少爷,那三儿读给你听?”不等凌希回答,三儿便自顾自拿起那本归元法,从第一个字开始读起。可是不消片刻,便在凌希叫喊着头痛之中骤然停止。三儿手拿这本岐黄派珍贵典籍,却无所适从。
凌希就那样趴在小桌上,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空气。如今这条修行的路也断了,自己就连读或是听那典籍也不成,还有什么办法能就得了自己?老实读书,写就诗词歌赋吗?看不清前路,他感到无比的难言惆怅。
灯影阑珊,月色飘忽。整个岐黄派都睡了,还有少年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