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风之后刮来的,便是这句嘲讽整个侧厅内学子都是废物的话。整个侧厅本来被些许惊吓的气氛,瞬间有些缓解,只是更多的摸不着头脑。这只露了半个头的老人究竟是谁?他为何如此对这些个后辈出言侮辱?还有他嘴里的师兄又是谁?
那方木桌之上,吕如新率先平静下来,只是略微思忖。便摆手向着门口处走去。那老人已经把头伸了回去,此时不知道方位,他也不敢贸然走出门外去看。只是走了几步便停在了门前两三米处。京城大公子一个躬身,诚恳的说道:“晚辈吕如新,拜见张前辈。”
侧厅忽地想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尽管只有十数人,可那声音可一点也不消停。壮实憨厚的少年伸手挠了挠头,然后放下,转过身去问道:“阿郁。那个老头子的名字叫张前辈吗?”身着锦衣的余郁一头扶额,小声回复到:“不是,那是岐黄派那个出了明的行事怪异的师伯,张乘。”看似痴傻的壮阔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憨憨的笑道:“听说他打架好厉害,经常欺负坏人。等阿文学成了,也要到处欺负那些坏人。”这些话语被余郁听进了耳朵,但并没有听进脑子,他现在思考着刚才张师伯留下的话。难不成掌教大人叮嘱他来看看自己所在的这批求学者中有什么天赋不平之人?而张师伯那句都是废物又是何来。毕竟少年心性,从市集书本里听来了前辈的奇闻怪事,并不能让他产生多大额敬畏之情。那前辈的每一句话他自然也不会全都当真,只是废物二字,终归扎了耳朵。
就那么一会儿过去了,整个侧厅的温度仿佛又恢复了正常。那躬身的吕如新只是说了句拜见前辈,便等着回复。没想到却完全没了声响,怕是那张师伯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扭头便走了,哪里想听自己这种小辈废话。他只能自嘲的直起身来,转身走回刚才所坐的木桌旁坐下,接着和其他人一起等待。
回到岐黄派文苑殿正厅,所有考生的试卷都已经被收回批改。而大家便在考场各自坐着喝茶聊天,等待教习的结果宣布。凌希自认为答的很不错,尽管那些政事,歌赋,修道他都只是略懂一二,可是那莫名的农耕题目该是会为他拿到不少分数,越过三儿的头顶,看了看好多考生脸上的表情,使他越发确信自己的判断。
三儿为凌希端来岐黄派提供的茶水,睁大眼睛问道:“少爷,并无大碍?”凌希只是点点头,把相关情况一说。惹得三儿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这又何妨,这样的事儿仔细思考你也想不出什么,只会徒增烦恼,还是不要瞎想,好好等待便是。”凌希习惯性的拍拍三儿的后背,淡然的说道。
“少爷。”三儿声音忽然变小了起来,“若是没有通过,咱们怎么办才好?”“回客栈,明儿换个大门派再试试。你少爷我还是多少对自己有些信心的,所以啊,别担心那么多了。”凌希收回刚才拍打三儿后背的手,在自己的胸脯上拍着。三儿看到自家少爷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安心了不少。眉间阴郁骤减,只是一边闲谈,一边目光时而远望教习消失的房门,希望那里能够传出好消息。
令二人开心的事情很快如约而至,那缓缓走出的高个子岐黄派教习,手拿一卷羊皮纸,身后跟着先前帮忙监考的一众学徒,走到了前台之上。随后他张开羊皮纸,送到眼下进行浏览。接着抬头扫过全场,示意安静下来。
“金禹,张烩,赵兰亭,凌希,你们四人,随我去里厅进行第二项测试。陆景逸,你去把早晨那批人也叫过来。”那陆师兄听命而去,路过凌希二人之时暗地里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三儿拽着少爷的袖子使劲儿蹦跶,仿佛已经通过了全部考验被选中了一样。凌希示意小家仆冷静点,自己进去测试,交代了两三声,准备抬脚走去。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刮过,霎时间凌希什么也看不到,只感到天旋地转,三儿说话的声音也淹没了在天地之间。他只觉得头晕脑胀,先前吃掉的东西指不定就会吐出来,整个人像是从山崖上扔了下去一般一直横冲直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文苑殿门口的小庭院里。整个庭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好不容易眼睛终于能够视物,他才看清,原来三儿也跟着来了这里。
“好了好了,别废话,都从地上起来!”一个尖利可怖的声音传出,凌希顺着望去,是一个满头白发,凶神恶煞的老头。只见他身形直挺,气宇挺拔,让人完全无法与刚才那尖酸的声音产生任何联想。整个庭院里,除了刚才通过考试的四人外,还有早晨那批通过者,当然了,和三儿一样,吕如新的两个高猛护卫也被无辜的法术带了过了。此时正躺在地上头晕脑涨的哀嚎着。
“一点皮毛的搬山术你们就这个鸟样,还修什么道!回家绣花去!”岐黄派张师伯站在原地,一脸鄙夷的说道。整个场间,被张乘一袖子带到庭院中的人十有八九总算是爬了起来,先前见过张师伯的人大多眼神带着抗拒,甚至说有点惊恐。而刚从考场来的五人中,三儿最后也在凌希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叉着腰喘着粗气。
“在那殿里后厅摸测验石看气窍实在太慢!还不如我来瞅瞅便知!你们自己好生站好,我挨个走一遍看看!这第二道考验便是结束了!若是有十窍不通还来耽误我时间的人,老夫一脚踹他下山!不论男女!”一顿话把在场所有男男女女吓得不轻,除了凌希二人这种从小对修行之事不甚了解,只是估摸着自己应该还不差的人不知道自己气窍究竟通了多少,其他人倒是一副胸有成竹,不怕你来看的样子。
从文苑殿的杂乱现场飞奔而来的陆景逸气喘吁吁赶到庭院之外,正好听到这句话,低声抱怨道:“这入门考验也没请师伯您来做的啊,怎么能说是耽误您的时间!”与此同时,庭院里传来一声尖细却明亮的声音,瞬间整个文苑殿都没人敢继续说话,鸦雀无声。
“都闭嘴!站好!”
岐黄派张师伯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