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家公子原本没想到夏禹如此不顾规矩,毫无防备的被打了一巴掌,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双眼中惊怒异常,恨不能把夏禹撕得粉碎。
不过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性,紧紧记住家族长辈的告诫:无双城不可招惹的人不少,但是小辈中,夏禹却是排在第一位。
知道夏禹与传闻中的不一样,怕有什么后手,轻举妄动坠入对方险境,却是更加不值。他不敢贸然与夏禹动手,此时自尊心支撑着他,梗着脖子怒视夏禹。
他那张英俊的脸,此时已经高高的肿起来,刹那工夫,就肿的如同一个馒头般,将他那边的眼睛都给挡着了。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直直的盯着夏禹。
那怨毒的眼神,看得别人头皮发麻。
不过夏禹恍若不见,随后漫不经心的粗俗比喻,却是好像比刚才那一巴掌更加令他难以忍受,支撑他坚持的一口气也扛不住,满面通红,再也压制不住血气。
“噗……”
李家公子哇的一声,一口血喷出去老远,还有十几颗洁白的牙齿,混在血中,看上去触目惊心。
随即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再无半点精气神。与刚才玉树临风顾盼自雄的模样相比,却是判若两人。
“早就知道你会这样……”
见得李家公子吐血,夏禹似乎真的早有所备,急忙退后几步躲开,一脸厌恶,嘴上却满是不屑的说道:“也就这点出息——说你脸滑,真是抬举你了,看你一脸血红痨病鬼似乎,怕是卖不出好价钱。”
“你……”
听了夏禹如此恶毒的话,李家公子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切,却是几个照面之间。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夏禹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愣在那里——按照他们的理解,夏禹两人都是世家公子,即便李家公子先前出言不逊,随后只要道歉认错,那也就是了。
即便彼此不熟或是不对付,那也要彼此言笑晏晏的恭维几句,然后告辞离开。再多的不满或是愤怒,都需要在背地里操作。
那时候就看是谁的手段高明,谁的家族力量强悍了。
可是眼下,夏禹全然不顾忌,悍然出手。这一个耳光,可不是打在李家公子的脸上,更是打在并州的尊严上,赤裸裸的挑衅并州霸主。
这不但打了李家嫡系,更是挑衅李家尊严,这可不是小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个场面,一片死寂。
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就听说萧家十三少率性而为,向来不顾忌世俗虚礼,一切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今日,终于见到了。
只是和往日听到他和薛千寒王胜那些人斗法,闹得无双城不得安宁,却都紧守着各大家族的潜规则,绝对不会撕破脸。
而现在……
红袖招的后院,其实看起来不会让人觉得是青楼。就像是一个风景宝地,公共场合,所有人来了都是各自闲逛,举行各种集会。而到了关键时刻,才会请红袖招中的女人助兴。
旁时,那些女人也不会搭理人。
而此时,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一些还在闲逛的人,纷纷聚拢来,驻足旁观。
能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也不会简单。他们才不会相信几句出言不逊,居然能闹到这个地步。
虽然没看到全部,但不妨碍他们一管窥豹。
“夏禹这一巴掌,可不简单啊。简单说来,是小辈之间争锋头,往大了说,却是李家和萧家的一次较量……”
他们纷纷猜测夏禹的举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最简单的人,他们心里想的是:难道夏禹天雷淬体失败之后,心性大变,自暴自弃之后,需要向别人证明他还活着。
而更多的人却是想:难道无双城要和并州开战……可是,怎么可能?难道说,并州李家得罪了萧家老太爷?
这些人有了无数猜测,更找到无数佐证的理由。有的人,甚至都想着怎么跟家族里的人汇报,建议家族采取什么立场……
这些,却不是夏禹眼前所关心的。
“我经脉尽毁不假,我失忆也是真。但是,就凭你这种货色,也赶来对我评头论足?”夏禹冷冷的看了一眼被同伴扶住的李家公子,这才将打人的那只手抬起来,翻开掌心,来来回回认认真真的看了几眼,嘴里啧啧感慨道:“原来抽人巴掌的感觉……这么爽!嘿嘿!”
这番举动,更是让人无语。特别是那些以往接触过夏禹的人,更是难以置信。
“听说这无双城里,有人知道夏禹天雷淬体失败经脉尽毁之后,可是大肆庆祝了一番,现在看来,那些人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可不是!即便不能修习内家功法,萧家公子还是萧家公子,眼前的事情就是明证,那个叛逆十三少,又回来了。”
“对啊,即便不能修习内家武技,还可以修习外家武技啊——萧家的外家武技,名声在外,夏禹必然可以得到比天机营战士更加完整的传承。”
“的确如此,我听说这位十三公子以前就曾修炼过外家功法,说是要内外兼修。”
有来自北方的豪伤,也附和道:“可不,我等虽然地处北方,却也知道这件事情——以最强火属性亲和力的天赋,先是学习铸造之术,随后学习祭祀之术,最后更是学习没落的外家武技,不是浪费么?叛逆十三少之名,便是由此得来。”
有厌恶夏禹的人,在人群中看了这一切,心中颇为可惜,低声道:“可不是,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夏禹也听了一些议论,心中哂然一笑,不做理会。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必要不了一个晚上,无双城就会流传自己经脉尽毁加之失忆之后,性情大变,冲动易怒,容不得别人挑衅……
可以想象的,这个消息还会向外面传播,让该听到和想听到的人都知道。
既然事情已经完结,有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结束,夏禹也准备离开。却在这时,人群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十三公子,就要离开了么?”
以夏禹的经验,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的,都不是好鸟。要替人出头,何必等到现在?不过此时众目所在,求点关注罢了。
要是平日,夏禹或许一笑置之,但是刚刚经历了被人当做抬高自己的石头,夏禹再没兴趣做第二次,心中不由有了几分怒气。
夏禹不知道是谁,也懒得啰嗦,头也不回的说道:“怎么,你有意见?”
夏禹没有回头,却是让说话之人感觉受到轻视,不由提高了声音:“十三少,李长松背后论人是非,的确有失身份。但他毕竟是九大家族之后,论身份与你我相同,何必如此相逼?”
夏禹不屑,原来是个耍嘴皮子的!
看向龚胜,龚胜果然会意,上前几步低声道:“王元礼,帝都王家嫡长孙,和这边的王胜王冲同辈,前日刚刚南下来到无双城。”
“哦。”
夏禹微不可查的点头,心中倒是升起几分好奇。
龚胜虽然看出前面那个家伙是并州李家的后辈,却是不知道名字,要不是这王元礼,只怕今后也不会知道。想来应该是那个怂货本来就不是什么人物,还不值得龚胜留心。而这王元礼一到无双城,却是被龚胜知道,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夏禹回头,见到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白色长袍衬托得不甚英俊的他颇有几分出尘气质。他的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容,从不间断。举手投足干净利落,显得很豪爽。此时正和善的冲自己点头,似乎在等待回答。
就这一眼,很有大家公子的气势。
不过就这一眼,夏禹就知道这家伙是那种滴水不漏却又极为擅长捕捉机会的人。
眼下,对刚刚南下无双城的王元礼而言,无疑是个好机会。
只要能迫得夏禹低头,不但能够收获并州李家的感激,就是眼前这些人,也必然会为自己所折服,传扬四方之后,却是自己名利双收的好时候。
而且对于桀骜的王冲、阴柔的王胜来说,自己只要小胜一场,就能够让他们闭嘴,再不敢明目张胆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一次,可谓是一举三得。
想着这些,王元礼的脸上笑容更盛:“人常言:辱人者,人恒辱之,你今日……”
夏禹不知道王元礼想什么,但是那笑容却让自己感觉越发的刺眼,夏禹冷笑连连,直接毫无礼貌的打断,道:“你说的很对,辱人者,人恒辱之,李长松之眼下,不过是我得刚才罢了。”
“呃……”
被夏禹直接打断。而且想象的场景没有出现,王元礼即便是经验丰富,此时也不由一滞。不过面上却是没有丝毫不虞,慢慢打量夏禹,组织措辞:“十三少说得对,李长松的确有自取其辱之嫌。”
夏禹直直的看着王元礼,面无表情。
王元礼不知道夏禹想什么,但是感觉和传闻中的夏禹大为不同,远非一句“个性偏执;肆意妄为”能概括。他小小年纪却能够声传九州,必然也不是简单之人才对。
王元礼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警惕,可是眼下骑虎难下,为了自己和王家的声望,已然退缩不得:“不过十三少的手段,固然雷霆万钧,却有嚣张……”
夏禹心中冷笑,嘴角溢出一抹嘲讽:“嚣张跋扈?”
王元礼本想说有嚣张跋扈的嫌疑,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此时却是被夏禹逼到墙角。心知再无退路,索性豁出去了,神色一正,道:“正是。”
“又待怎的?”
夏禹一声反问,让王元礼陷入尴尬境地。他感觉事情发展完全出乎自己预料,眼前的夏禹,几句话就把自己问住,可是极难对付。
那些同情李长松,想要看夏禹笑话的人,也都被问住了:你要怎么的?
“我承认我是嚣张跋扈。而你,既然选择此时出声,那就是为他出头。就是刚才那个道理,你可以比我更嚣张!”夏禹脸上嘲讽的笑容更盛,看着王元礼:“可是,你敢么?”
夏禹转眼望向四周,提高声音问道:“你敢比我更嚣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