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高明右手没有包扎,左手捂着右手的伤处,在公园里匆匆的跑着,径直奔向延伸到公园小湖中央的九曲桥。桥的尽头是一座湖心亭。
此时湖心亭里有十几个人。有相依相偎恨不能并到一处的年青恋人,有闲坐无事消磨时间的老年人,有带孩子闲逛的年青夫妻,也有半老不少心存聊闲意愿的贱人。
一个肤肌似雪,性感、漂亮到直扎人瞳孔的女孩儿,站在亭子口,目不转睛的盯着九曲桥,一脸的怒气。
坐在亭子角的一个一脸****相的中年男子,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这个少见美人儿,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勾搭上她。
漂亮女孩对别人关注都很敏感。她感觉到中年人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就扭头朝他看了一眼。
中年男子脸上的馋笑一下子僵硬,定格了。
只见女孩的目光里充满了蔑视、鄙视和怒视。
中年男子尴尬的朝漂亮女孩笑了笑,说道:“瞅什么瞅?瞅蛋呢。”这话里埋着一坑。
不更事儿的漂亮女孩果然掉进了坑里,理直气壮的说道:“对,我就是在瞅你这个王八蛋!”
中年男子一听乐了,说道:“俗话说,鳖瞅蛋,那咱们可是一家人了,我得叫你妈了。”
其他人开始聚精会神的看戏,关注事件发展进程。
漂亮女孩脸一下子涨红了,恼了,质问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欠削了?!”说着冲上前,抬手打了中年男子一记耳光。
漂亮女孩下手挺狠,“啪”的一声,清脆似鞭。
看样子中年男子常吃耳光,早就练就金刚不坏身,他捂着脸,叫道:“妈,你为什么打我?我就是你的小苹果,你也不能说削就削,最起码也得先给我洗一洗。”
除了他俩外,亭子里的人都笑喷了。
漂亮女孩又给中年男子一记耳光。
中年男子不躲不闪,伸着脸让她打,说道:“妈,再打,往死里打,最好一巴掌给我削个四级伤残,到医院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我。”
大家起哄,大笑。
漂亮女孩一时不知所措。
中年男子见状说道:“妈,你怎么不打我了?打一巴掌哄三下,你要是不打我,那你就得哄哄我。”说着朝漂亮女孩凑了过来。
漂亮女孩急了,一边推他,一边扭头朝九曲桥看了一眼。
只见贞高明跑上了岸边桥头。
漂亮女孩马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高明,快来!”
桥长四五十米,贞高明听着了,他大声答应了一句,脚下更快了。
中年男子见势不妙,犹豫了一下,翻过亭子栏杆跳进了湖里,朝照明灯照不到的黑影地里,拚命游去。
漂亮女孩朝湖里骂道:“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王八蛋,有种别跑。”
中年男子一边游,一边说道:“妈,我不跑,我出去玩一会儿,等我玩完了,饿了,回来找你吃奶。”
众人又是暴笑。
漂亮女孩气的到处找东西想砸他,亭子里没有杂物。
漂亮女孩干着急,眼看着中年男子游进了黑影地里看不着了。
漂亮女孩一回头,只见贞高明沿九曲桥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低三下气的对那个女孩说道:“对不起,高颜傲,我来晚了。”
高颜傲没有好气的质问道:“你为什么来晚了?!”
贞高明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他象一个被泼妇班主任管老实的小学生,害怕的低下了头。
高颜傲发现了贞高明受伤的右手,问道:“你手怎么了?和人干仗了?”
贞高明气愤难平的说道:“别提了……”他把自己刚才被费有德敲诈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高颜傲说了。
高颜傲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当众抬手给了贞高明一个大脸巴,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啊?!竟然被一个酒朦子当成了猴,耍的一楞一楞的,害的老娘在这儿受臭流氓欺负!”
贞高明先是被打楞了,而后又被话骂醒了,他立即瞪起了血红的眼珠子,一个个看着亭子里的众人,怒不可遏的质问道:“说!谁欺负我老婆了?!”
众人怕惹事上身,谁都没有吭声。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一指湖里,说道:“那个人跳湖了……”
贞高明扭头朝湖里看去,他还没看出个究竟,又被高颜傲打了一记耳光,骂道:“臭不要脸!谁是你老婆?!”说完扭头就走。
贞高明赶紧追上,央求道:“高颜傲,高颜傲……”
高颜傲站住了,盯着贞高明说道:“你给我站住!你别叫我的名字!别跟着我!”
贞高明说道:“咱们……”
高颜傲打断了贞高明的话,说道:“什么咱们?!从现在起,你我拜拜!咱们各走各的道,谁也不认识谁!”说完扭头又走。
贞高明又追,拉着高颜傲的胳膊,央求道:“高…别这样…求你再给我的一个机会……”
高颜傲用力一甩胳膊,甩开了贞高明的手,骂道:“滚!”说完转身要走。
贞高明急了,声音发颤的说道:“你今天要是走,我就死给你看…我跳湖……”
高颜傲站下了,冷笑道:“好啊,你跳!你赶紧跳!你今天要是不跳,就是从鳖蛋里钻出来的。”
贞高明楞了一下,咬了咬牙,伤心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说着翻身“扑嗵”一声跳进了湖里。
高颜傲见他真跳,伸手抓了他一把,没有抓着,伸头看了他一眼,气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亭子里的人、九曲桥上的人、湖边的人都围笼过来伸头看热闹。
贞高明跳下的地方湖水不深,他站在水里,湖水正好刚没在他的脖子处。
出租车到了费珠家楼下。
放眼望去,在路灯的映照下,是一片上世纪七十年代盖的预制板楼,在夜幕中,更显的破旧不堪。
费珠下车前说道:“以后你想喝酒,就把它喝透。省的喝的半生不熟的,不尽兴。这夜班我也替你干了。”说着用拳头重重的捶了捶胸口,“我的身体,钢钢的,造个三五宿,没问题。”
车柱说道:“行,等需要的时候,我跟你说。”
费珠下了车,头也不回的朝家走去。
等费珠走远了,车柱看着她的背影,自语道:“我的天使啊,哪敢让你干夜班。胆小的乘客要是遇到你,以为是母夜叉溜达出来了,还不得吓的心脏病发作,口吐白沫死在车上啊。”
费珠“咚”、“咚”跑上楼,来到家门前,“啪”、“啪”、“啪”使劲儿的拍了拍家门,大声叫道:“爹!我回来了!”
门内没有动静。
费珠又是一通砸门叫爹。
门内还是没有动静。
费珠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边叫道:“爹!”“爹!”一边进门到处找。
室内空无一人。
费珠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臭老爹爹啊,真不听话,又偷着跑去喝猫尿了。”
费珠出了楼门,正遇到邻居牛大劲妻子梁田回来,便问道:“梁婶,你看到我那个爹了吗?”
梁田说道:“傍晚的时候,我遇到他了,他说到公园去转转……”
费珠扭头朝公园方向跑去。
费珠朝东奔,费有德醉熏熏的从西来,跌跌撞撞时不时撞在行人身上、树上、电线杆上。
他快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一个中年人迎面走来。
费有德站住了,张开双臂拦住了中年人,问道:“哎,朋友,帮个忙,看看,你好好看看,我的头上,还有脸上,一共有几个包?”
中年人楞了,看了看费有德,生怕他纠缠自己,便胡乱的说道:“有六个…不,五个包。”
费有德放开了中年人,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五个包…上次回家是七个包,再撞两个包…就到家了!”说着一不留神,脑袋撞到了树上,疼的他“哎呀”一声,捂着脑门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费珠急匆匆跑进了公园。她一边四处看着找着,一边大声叫道:“爹!”“爹!”
没有应声,
费珠找了大半个公园,一路描述费有德的相貌,跟人打听,没人知道费有德的下落。
费珠边打听边叫。
冷不丁远处暗影地里有人答应,“哎,乖姑娘,你爹我在这儿。”接着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笑声。
费珠站住了,她朝答应处大声喊道:“哎,瞎答应的那个,妈喊你过来,让我认认这个干孙子,顺便砸你个半死!”
暗影地里没动静了。
费珠继续打听,叫着,找着。
费珠来到湖边,看着远处九曲桥和湖心亭上聚了不少的人,急了,自语道:“糟了,这个臭老爹爹,弄不好掉进湖里了。”说着她拚命朝桥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