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阵阵枪声、炮声、喊杀声震憾人心。屋内,八秀一脸凝重,沉着而冷静。她戴上口罩和卫生手套,为一个胳膊中了子弹的伤员缠紧绷带,再消毒伤口,又打好麻醉药后,用手术刀划开伤口,然后,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摸摸血肉模糊的伤口内,最后,终于摸出了那颗致命的子弹头。此时,双手已沾着鲜血。转身用消毒药水洗净后,又为伤员抹上碘伏消毒药水,缝合伤口,又抹上消毒药水,裹上纱布,缠上绷带。更多时,医护人员分工合作,有的专打麻醉药,有的负责动手术刀,有的只管缝合伤口。伤员们咬着牙坚持住,忍着伤痛,瞪着双眼,一言不发。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声。
八秀又为下一个伤员做着手术,脸上沁出了汗水,又耐心安慰道:“别怕,一会儿就好!”
“苏大夫、陈大夫,我们身上有伤,怎么也走不了了!你们快撤吧!”
“是啊!是啊!别管我们了!你们快撤吧!”
“这里就是我们的阵地!哪能扔下你们不管呢!”八秀坚定地说着,口罩一动一动的。
这时,几个受了重伤的战士被抬了进来。一看,有的身上中了子弹,有的被炸弹炸去了手臂,有的被炸去了腿脚,身上鲜血淋漓的。一个个疼痛难忍,大声惨叫道:“国军天上有飞机扔炸弹,地上有大炮轰炸,又从一座座堡垒中射击我们。我们的武器装备只有长枪、短枪,少量的轻重机枪。面对强敌,上级还要我们死守阵地,死打硬拼啊!红军一个连一个连地没有了!一个营一个营地牺牲了啊!”
“还是实行游击战,反围剿打得好啊!”
“可现在……是那个德国顾问李德和博古瞎指挥啊!
八秀和陈队长一见这几个重伤员,立即进行救治。有的用止血钳,有的绑绷带止血,有的清洁伤口,有的涂抹药品,有的缝线,有的包扎伤口……几个人非常紧张,手忙脚乱,无休无止,始终没有休息片刻。
几十米外,一队国军冲了过来,向红军战士们射击。战壕内,几个红军战士发现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就举起大刀奋勇地冲出沟内,而那些国军无情地向他们开枪。忽然,几十个红军战士冲了过来,同敌人展开了肉博战。可是,那几个国军士兵举枪向他们射击……战场上,一片片尸体,鲜血一股股流动,染红了大地……
天渐渐暗下来,周围的枪炮声越来越少了。国军停止了进攻,战斗暂且偃旗息鼓。战场上,一些树木也被摧残,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硝烟弥漫,气味呛人。阵地上牺牲的战士一个又一个,个个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殷红,横七竖八,一动不动,生命早已消逝。
几个重伤员被抬放在担架上,运回后方医治,八秀和几个医护人员紧紧随行。一个时辰后,回到了瑞金。八秀急忙找到医院院长,向他汇报了伤员情况。听到汇报后,这位院长顿感伤员太多,药品缺少。
又一天过去了,天刚蒙蒙亮,清晨依然冰冷袭人。远处又响起了枪炮声,一架架轰炸机又袭击而来。
医院里,八秀刚刚起身,又听到了远处一阵阵爆炸声。顿时,她的心又焦虑起来。一会儿,她和院长走向一处红军指挥部,向一位上级首长汇报了革命工作。
二人和这位上级首长来到一处古朴的房屋旁,向里面看了看。只见,宽敞的会议室里,墙壁上方贴挂着马克思、列宁的画像,两旁悬挂着鲜艳的印有镰刀和斧头的旗帜,下方贴着一张军用地图。中间一张宽大的桌子,几把竹椅。有几个人端坐着,身穿红军军装,他们时而凝思,时而发言,讨论着什么。
正在这时,快步走过来一位红军将领,戴着黑框眼镜,一脸沉重,走进屋去,汇报道:“首长们,前线来电,国军攻势猛烈,北大门广昌失守!红一军团、红三军团伤亡惨重,五千红军战士牺牲了!”
不多时,又有一个红军首长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各位首长,前线发来电报,国军在空军配合下,大举进攻东大门建宁。几天奋战,我军惨败,建宁被占领了!”
这位上级首长走进屋去,汇报道:“首长们,医院院长报告,从各地报上来的数据来看,伤员众多,轻伤员上千,重伤员有五百人。战斗正在进行,伤员还会增多。药品非常缺少,急需大量床铺、房屋、药品!医生、卫生员也需要很多……”
顿时,会议室内,气氛紧张起来。红军的出路在哪儿?个个凝神静思,内心焦虑着。
医院内,伤员一个又一个,人满为患。床铺已不够用了,许多轻重伤员躺在地上,有的躺在门外治疗。由于国军的封锁,粮食供应不上,八秀和伤员们每天喝些稀粥度日。许多伤员的伤正在医治期间,可是,吃不上,营养不良,本能康复,却眼看着伤口发炎,生命重危,最后牺牲了。看到这一切,八秀心如刀绞,又咬牙坚持,并及时向上级反映情况。
几个月后,上级下来命令,红军就要进行战略转移了。医院内,医务人员们忙忙碌碌,又搬药品,又抬伤员。有一些轻伤员的伤逐渐痊愈,就回各自的部队去了。可是,许多重伤员的病不见好转,生活也不能自理。中央红军就要转移了,这可如何是好呢?看看这些伤员,八秀和陈队长等医务人员有些急切和焦虑。
这时,周恩来和院长等首长来到病房视察,问询伤员情况。看到还有许多伤员伤情严重而不见康复,周恩来耐心地说:“这些伤员是革命功臣,我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啊!”
“周副主席,这些伤员也要和我们一起转移吗?”院长问道。
“怕行军打仗不便啊!留下几个医护人员照顾他们吧!这件事,你安排吧。”
“是!”
院长看了看几个医护人员,命令道:“苏八秀、小崔、小杨留下照顾伤员,我和陈队长几个人随大部队转移,你们同意吗?”
“是!院长,我们同意!”八秀和小崔、小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
周恩来走上前来,双手握住八秀的手,说道:“苏八秀同志,走和留都是为了革命,希望你不要心存芥蒂,好吗?你们几个的任务很艰巨,继续革命吧!”
“是!周副主席,我们保证将革命进行到底!”八秀鼓起勇气,坚定地回答。
“我们走后,由陈毅同志领导你们。”
“是!我们听从安排和指挥。”
第二天拂晓,中央红军踏上了长征的行程。一队队红军战士背着背包和长枪昂首挺胸向前迈进,有的抬着重机枪,有的背上电报机,有的提着电话机,有的拉着印刷机,有的挑着扁担,有的抬着伤员……浩浩荡荡的队伍不见头尾,沿途百姓洒泪相送。
留下的红军将士们望着队伍,依依惜别,难舍难分。几位红军首长转过身来,遥望着红都这块土地,举起手来,挥动着。又有几位女红军战士深切地望着送别的一个个红军战士和乡亲们,又挥挥手。看到这种情景,八秀和战友们满含泪水,互相祝愿道:“一路保重!”
“多多保重!”
“革命会成功的,后会有期!”
“同志们,再见!”
路上,红军将士们怀着深厚的感情,互相望着,渐渐地远远离去。不一会儿,队伍就走过去了,战马的嘶鸣声和马蹄声也渐渐远去,渐渐消逝了。
八秀和小崔、小杨等人回到医院。病房内,床上坐着一个伤员,目不转睛地向窗外望去,目送远去的红军队伍,双眼含泪,神情复杂。八秀拿着药品,慢步走进来,为他的伤腿涂上消毒药。
他大瞪双眼痛心地说:“我陈毅没牺牲在阵地上,就是让我把革命进行到底!”
“陈首长,你的腿中了炸弹,弹片取出来了,可还要养几天啊!”八秀劝慰道。
“怕只怕蒋委员长不让我在这儿养啊!”陈毅叹了口气,风趣地说。
几天后,从门外走进几个人来,来到床前,望着陈毅问寒问暖。陈毅哈哈大笑,心情大好,说道:“项英同志,秋白同志,何老,想不到,我们并肩战斗了。我们坚决同反动派革命到底!”
“国军步步紧逼,苏区怕要被占了啊!此地不宜久留啊!”几个人纷纷坦言道。
“是啊!”
为陈毅上好药后,八秀走出病房,迎面遇到一个红军指战员急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内,大声说道:“陈司令员、项书记,大批国军已突破我们的防线,形成合围,快要打到瑞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