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土匪们骑着马,贼眉鼠眼地监视着车上的财物和女人。马车轱辘咕噜咕噜直响,六秀和九秀泪已哭干,嗓子疼痛,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有的女人还在哭喊,一个土匪扑上来,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巴。
过了两天,约摸走出二百多里,来到了一座山脚下。下了车,走上山路,她们被推到土匪的山寨中,关进黑乎乎的山洞,锁住铁门。
“强盗!土匪!放我们回家!”女人们害怕极了,哭喊起来。
六秀和九秀血涌心头,悲痛而愤恨,哭喊着:“土匪,你们的心难道不是肉长的?你们是蛇蝎心肠!放我们回家!”
“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肉,哪能让你们飞了。待一会儿,一人分一个……”几个土匪狂笑着,目露淫光。
几天后,冯保长和几个家丁骑马回来了。他摸摸上面赏给的五百块大洋,哼着小调,喜不自胜。等来到家门前,再看冯家大院,浓烟滚滚,残垣断壁,黑乎乎一片,这可傻了眼。再找冯老财和一家老小,却只有几个家丁哭丧着脸,冯老财的尸体被放在室外的床上,妻妾儿女不见了踪影。
“谁干的?这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人呢?!”冯保长勃然大怒,大声惨叫。
“老爷,你走后,朱黑熊那伙土匪就来抢劫了……”一个家丁一五一十讲述了土匪闯入村中抢劫又杀人放火这件事情。
“啊!啊!悔不该让大柱、二柱当兵去!让土匪趁虚而入啊!”冯保长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他调转马头,十万火急地奔向军营,去搬兵求救去了。
到了军营中,冯保长下了马,急忙找到军队的一个石营长,说明土匪抢劫之事,又请求出兵相救。那位石营长沉思片刻,上报给了团长和师长,经过一番磋商,说:“这可不是小事!你拿出一万银圆的出兵费用来。”
“好!事成之后一定付清!”冯保长连连答应着。
“出兵!”
大柱、二柱听冯保长说家中遭到土匪抢劫,六秀和九秀也被劫去,十分恼怒和焦急,声泪俱下,向石营长请求回去解救亲人。于是,冯保长、大柱、二柱领着石营长和几百名士兵去清剿土匪,营救亲人。
那些土匪的匪巢在哪儿呢?询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查看路上的马车痕迹,也无踪影。这可急坏了大柱和二柱。
寻匪无果,几百名人马安营扎寨。大柱、二柱请命查找匪巢,四处打听,任何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忽视。
这一天,哥俩忍饥挨饿来到一个村镇。进了一家饭馆,准备吃顿便饭。要了两碗面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时,几个二、三十岁的男子衣着鲜亮,背着长枪,昂首挺胸走进来,摇头晃脑,目光犀利,时而狂笑不止,时而大喊大叫。
“掌柜的!上几样好菜,来两坛好酒!”
“好,小二,传给厨子给几位大爷上几样好菜,来两坛好酒!”饭馆掌柜连忙喊道。
“是,掌柜的。”店小二答应着,跑进厨房传话去了。
不一会儿,几样菜上来了,什么鸡鱼肉肘丸、生猛海鲜菜,菜品高档、价格昂贵。几个人眼珠放光,狼吞虎咽。半个时辰后,这几个男子并不结帐,抬起屁股就走人了。哥俩感到特别异外和惊奇,走到柜台,问道:“掌柜的,这几个人咋不结帐就走了?”
掌柜的一伸舌头,叹道:“你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嗯,离这儿一百多里。”
“这几个人是山里的胡子,惹不起!唉!一桌饭菜三十块大洋没了!”
“啊!他们是哪座山的?”
“盘山啊!这帮胡子欺男霸女,抢劫绑票……”
大柱、二柱闻听,豁然开朗,心怦怦直跳,转身立即跟了上去。走未多远,发现那几个人上了马,转眼间,踪迹皆无。
大柱一看,想了想,转身对二柱说:“兄弟,你快回去告诉冯保长和石营长,让他们马上带人去盘山!我先跟上去,探听虚实,查看道路……在山口见!快!”
二柱答应了一声,飞身上马去报信去了。大柱上了马,查看着地上的马蹄印和粪便,跟踪了上去。
到了盘山脚下,他向周围环枧,见山高陡峭,怪石嶙峋,林木葱葱,阴森凄凉。连一只鸟儿的影子也不见,一阵阵狂风袭来,令人不寒而栗。
上山的路口在哪里呢?大柱前后左右逡巡着,查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
“喂!干什么的?四处晃悠什么?”突然,从一块巨石后跳出一个人来,挎着长枪,横眉立目,对大柱嚷道。
大柱一见,心里猜想:莫非是放哨的土匪?他连忙驳马过来,隐瞒了实情,撒谎道:“兄弟,我是来上山入伙的,想参加咱们的队伍。”
那个人一愣神,转了转眼珠,大声叫道:“过来!”
大柱翻身下马,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个人,见他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像一条虫子爬在脸上,面像丑恶。他又看了看山石后面,啊!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山顶。顿时,他知晓了这条山路,问道:“兄弟,请问咱们当家的是谁?”
“我先问你,原先干过这行吗?”刀疤脸不回答,却反问道。
“没有。”大柱回答道。
“当过佛爷吗?”
“什么是佛爷?”大柱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问道。
“坐过班房吗?”
“坐什么班房?”大柱一头雾水,傻呆呆的。
“佛爷就是盗窃的贼,坐班房就是坐监狱。江湖黑话都不懂!真是个雏儿,滚犊子吧!”
此时,从山上走下来几个男人,挎着枪,个个凶神恶煞,面目阴暗,呲牙裂嘴,纷纷大叫:“慢着!别放走了他!把马留下!”
大柱想走,可是已来不及了。刀疤脸和那几个人已扑到眼前,拽住马缰绳,纷纷叫道:“想要入伙,先交见面礼,拿来一百块大洋,绑个红票,明天在这儿见!马还是你的。”
什么?绑红票?大柱又是困惑不解,大声问道:“什么是绑红票?”
“抢个姑娘来哟!真是个雏儿。”
“好!我要亲见你们大当家的,他叫什么?”
“朱黑熊啊!”
啊!原来那伙土匪的老巢在这里。大柱眼前一亮,总算知晓了,急忙转身跑向山口。
这时,二柱已将冯保长和石营长及几百人马领到山口。大柱远远望见,连呼带喘跑过来,把情况一说,众人知晓。于是,几百人马冲到上山的路口,向山上进攻。刀疤脸惊慌了,跑上山送信去了。
朱黑熊一听大兵压境,双眼一瞪,像两只灯笼一样大,把牙咬得咯咯响,如狼嗥一样大叫:“给我顶住!”众喽罗手忙脚乱,各就各位,隐蔽在山石后,居高临下,形成态势,举枪射击冲向来的剿匪士兵。
石营长指挥冲锋,迎头痛击。山中,枪声大作,双方战斗激烈。然而,匪徒们躲在暗处,士兵们在明处。并且,关口险恶,山石颇多,山道狭窄,行走艰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匪徒们依据有利地形向下射击,却不见人影,而山坡下向上冲的士兵们暴露着自己,以致遭了殃,纷纷倒地阵亡。数十次冲锋,山头仍然没有攻下来。
二柱一见这么打不是办法,于是,绕到山后勘察地形,发觉山后是悬崖峭壁,更无从下手。这可怎么办呢?他把牙咬得咯咯直响,双眼放光,头上冒火,却无所适从。
从中午到黄昏,士兵们发起了无数次冲锋,接二连三都败下阵来。上山的小道上、山石旁、大树下伤亡的士兵漫山遍野,一百多人牺牲了。再看那些匪徒们,只有四人被歼。大柱、二柱、冯保长内心无比焦急。石营长一看不妙,急坏了,害怕了,骂道:“这些土匪咱惹不起!撤兵!”
大柱、二柱慌忙拦住,哀求道:“营长,这些女人被土匪抢走,不能见死不救啊!咱再想想法子,好吗?”
“还能有什么计策?”石营长看了看伤亡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说。
冯保长快步走过来,拦住石营长,笑道:“石营长不能撤,我再给您一万大洋!
石营长摇摇头,指挥士兵撤离阵地。
“再加五万大洋!”冯保长狠狠心,咬咬牙。
石营长扭过头来,又摇摇头,说:“伤亡惨重,我向上头怎么交差啊?再说,我不能把命搭在这儿啊!”说完,率领士兵们撤出了山口。
冯保长和几个家丁站在山下,目瞪口呆。大柱、二柱没有撤离,看到这一切,心如刀绞。这可怎么办呢?
大柱、二柱望望山头,想想被劫走的六秀和九秀,无比焦急和痛恨。冯保长和几个家丁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二柱咬咬嘴唇,双眼转动,提议道:“我们假装撤离,晚上行动。”
大柱把双手一拍,激动地说:“哎!对!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冯保长开了窍,也十分赞同。于是,几个人假装向山口辙去。天一黑,又回来了,隐蔽在山下的树林里,伺机而动。
匪徒门一见山下的士兵们都撤了,狂笑不止。山上,朱黑熊下令大摆宴席,喝酒庆祝。匪徒们大吃大喝,忘乎所以。朱黑熊吃过饭,捋捋胡须,三角眼晃动着,张开嘴说道:“今天晚上,你们四个人站岗,不要睡觉,防备官兵偷袭!”
那几个匪徒连连答应着,走到山腰,严密把守着。不多时,二、三十个匪徒喝得酩酊大醉,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摇头晃脑,喋喋不休。朱黑熊把驳壳枪往桌上一扔,摇摇晃晃走到床前,倒下便睡着了。
这时,一个体态轻盈、眉清目秀的女子走过来。只见,她秀发挽起,身着红衫,看到这一切,愁眉苦脸,忧心忡忡。
忽然,她听到许多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就立即走出去,打算看一看。一缕残阳照射在山上,天渐渐黑了下来。到了山洞旁,她手扶铁门向里观看。洞内,光线昏暗,模模糊糊看到被关在里面的几个女人。她们衣衫不整,面容憔悴,有的神情呆滞,有的低低啜泣,有的痛哭不止。看到她来到门前,冯保长的几个妻妾扑过来,哀求道:“你是土匪们的人吗?你也是女人,有爹娘有孩子,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让他们放了我们吧!”
这个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又现出一种悲哀和痛苦的样子。她看了看她们,双眼中透出一股怜悯之情,嘴唇一张一翕,又抿嘴咬了咬,想说些什么话,可又欲言又止。猛然间,她发现了洞中的六秀和九秀,异常惊奇,又喜出望外,呆呆地凝视着姐妹二人,高兴地大声叫道:“苏六秀、苏九秀!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