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寒冷,冬至后三九,天上下起了雪花,飘飘扬扬洒落在相城各家门前。
桃符开始出现在黎民百姓家大门两旁,有人笑来,有人哭,不管如何,快过年了。
曹豹姗姗来迟,时隔一天之后从梧县帅大军而出,至相城排兵布阵,准备攻战。
陈翎听从周瑜建议,列阵城下。
孙策伴随周瑜左右,以长戟护持着,像极了一名侍卫。
陈翎携周瑜、张辽等将骑马出阵观曹豹大军,远远瞭望之。
但见曹豹中军大帐之下,一将端坐其中,侍卫林立,旌旗无数。
在他之前乃是三个大阵,长戟手在前,刀盾、弓箭于后,若干攻城器械藏于军中。
周瑜看了片刻道:“此非攻城之阵,曹豹并无战意,已有退心。”说完拍马便回,不再以此为念。
周瑜能走,孙策能走,众将可不敢就此而走,陈翎还在看着。周瑜乃是陈翎友人,孙策是其护卫,陈翎都介绍过了的。
陈翎还在端详着,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才拨马而回,来到大帐之下,问向周瑜道:“公瑾何以出此言?”
周瑜似笑非笑反问道:“子仪真的看不清?”
陈翎装糊涂,笑语道:“公瑾才思敏捷,岂是我所能相提并论,请试言之。”
周瑜环视诸将,张辽、郝萌、曹性、李封、薛兰五人在侧,倾耳细听,暗自叹道,子仪实非常人,,此刻此景,还想启迪众将,遂出言道:“诸君请观曹豹大军,骑队何在?阵列转换可有余地?再者大军所需粮草辎重是否在此?”
众将远眺望之,果然如周瑜所言,曹豹骑数千布防阵后;前三军队列间空隙,堪堪仅够一骑通过,相互间的距离实在太过紧凑,不是为骑卒出阵而准备,反倒是像为诸将突入其中挟击而设;而粮草辎重,陈翎派出的哨探根本就没有发现。
众将皆叹服,对这青年人的轻视之意渐去,心中敬佩起来。
既然如此,陈翎随即令张辽领军游击,郝萌、曹性、李封、薛兰四将各率一部人马杀向曹豹中军大帐,斩下曹豹首级者为首功,斩将夺旗者,各有封赏。
五将领命而去,陈翎目测观之,待其准备就绪之后,便令击鼓而进。
霎时喊杀之声震天,漫山遍野的士卒朝着曹豹大军冲了过去。
曹豹中军同时起鼓,长戟手前列平举,缓步向各将军势而来,身后弓箭手开始射击,刀盾手冲了出来,呐喊着、狂奔着。
两军相遇,勇者胜!
胶着态势中,郝萌、曹性、李封、薛兰四将强行突入,没有丝毫弱者心态,反而以强者姿态示众。
张辽最勇,身旁仅有数十骑,纵马绕过两军阵势,直取曹豹中军大帐之下。
曹豹见之,令骑军阻击,瞬间数千骑向着张辽而去。
对冲之下,张辽穿阵而过,身边仅剩三骑,各个身体受创,血流不止,张辽拍马持破天戈,威风凛凛喝道:“曹豹!你往哪里走!”
曹豹看来将勇武非常,狠狠盯了张辽一眼之后,便令鸣金收兵。身旁亲卫涌向前来,纠缠住张辽,曹豹趁此机会,偃旗缓缓退却。
这一仗打的很快,双方士卒刚一接触不久,就传来曹豹收兵之令,因此伤亡较少,只有张辽受了点轻伤,其余四将毫发未损,擒获寥寥无几。曹豹阵势退去并无散乱之状,诸将无机可乘,遂一一归还本阵,结束战斗。
徐州军并非不能战,而现在这种情况,陈翎深虞之。
周瑜见之,劝慰道:“子仪身在局中,情有可缘。吕由一败之后,无论谯县温侯如何,相城已经是固若金汤。内忧外患,实则乃是子仪你自欺欺人,相城本是徐州所辖,其中内情如何,徐州之人自是明了,粮足城坚,若无数倍大军来攻,拿下相城,谈何容易?”
陈翎眉头稍开,周瑜所言甚是有理。
周瑜再次说道:“何况,严冬季节,大雪飘零,曹豹引大军在外,若有不测,陶谦想救也是来之不及,再论攻城一事,呵呵…”
周瑜笑道:“若是由我领军一万二千士卒,攻向驻扎一万军马之相城,这样的气候之下,其他不论,取暖就是一个难题啊!”
陈翎细思周瑜所言,的确是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忘记统筹考虑问题了。
陈翎接话说道:“因此曹豹才会有此一战,自徐州出大军征讨相城,声势浩大,众人皆知。虽吕由被灭,然曹豹必须一战,不然回至徐州之后,陶谦脸面何在?必然震怒,曹豹也是身不由己才会如此攻战一场。”
周瑜站于雪中,轻拂羽扇,远观曹豹大军退兵,颔首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陈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
初平三年岁末,终于可以不用打仗了。
终于可以过年了。
然则想到主公温侯吕布还陷在谯县,陈翎心情就复杂起来。
是过完年之后前去救援,还是马上出兵?
这个问题得好好想上一想,最好考虑个几天再说。
陈翎懒洋洋令诸将撤军回城,准备过年。
陈翎登记完功劳薄,打发众将回去准备过年,就打算携孙策、周瑜两人回府。忽内有仆来请自己前去后院,夫人严氏有话相询。
陈翎心情顿时郁闷起来,严氏一向不过问外事,此次请自己前往,恐怕是有关谯县主公温侯的事宜了。刚刚与曹豹小战一场,谁输谁赢,各凭嘴舌,曹豹回至徐州,想必会自夸一番,攻相城,击吕布大军,无损而返,岂是下将所能为之?
曹豹徐州第一将之名声想必会更加名副其实,陈翎碎碎念着,旁观侧顾,严氏这一召见可不好见啊,觑见孙策无所事事,一言不发谨立周瑜左右,突发奇想,这不是一个极好的顶罪羔羊么?
陈翎遂道:“公瑾,今有一事,借你侍卫一用!”说完拉着孙策就走。周瑜在后望之,见是向府内而去,心中转瞬疾思,伯符见上温侯夫人一面也在情理之中,便不放在心上,与陈震闲聊起来。
孙策乃是勇武之人,陈翎怎会一拉就动?
这是自孙策相识陈翎以来,陈翎从未有过害人之心,玉玺之事可证。况且此刻在吕布军中,刚才那仆来请陈翎,孙策听在耳间,陈翎拉上自己,想必是想让自己觐见一下温侯吕布夫人严氏。
不过此事陈翎有些唐突,孙策跟随走了一会说道:“子仪,此事怕是不妥罢。”
陈翎好不容易拉上一个顶罪之人,那会让孙策这么轻飘飘说上一句,就此离开呢?
陈翎正色道:“伯符兄,我借兵于你,乃是私相授受,将来主公问话,我吃罪不起。可若是经夫人同意之后,则名正言顺多了。”
孙策觉着陈翎此话在理,便跟随其后进入后院。
进入后院,白雪皑皑,梅花点点,楼台亭阁,河映沁林,宛如世外桃源,俏丽婢女穿梭其中,孙策几疑在仙境。
陈翎踏雪前行,留孙策守候梅林间。
孙策不敢放肆,举步欲行,又念此地乃是内宅之所,便留步赏景。
暗香浮动间,似有佳人来。
一少女在前,两女婢侍其之后出现在孙策眼中。
孙策惊鸿一瞥,但见此女双目黑白分明,眉似黛描,长发垂肩,穿一身绛红襦裙,手抚一剑,靓丽无匹,光彩照人。
孙策不知此女是谁,赶忙拱手为礼,目不斜视。
这少女敛裾盈盈一礼,转身拂袖而回,留下一丽影在孙策心间。
恍恍惚惚中,孙策经由陈翎引荐觐见严氏,隔了一层珠帘,孙策将事情来由说了一遍,严氏记得吕布出征之时留下的话语,将此事交付给陈翎处置办理。
两人出,孙策于路问向陈翎道:“子仪,方才我见一女子,那是何人?可有名字?”
陈翎听得孙策将偶遇之事说来,淡淡回道:“此是我家主公温侯之女,至于名字么,呵呵…”陈翎压抑住莫名烦躁的心情,冷笑着,女字予人,便是有嫁女之意。我是知道她的名字,可现在她还没起呢,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