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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寿椿遇火巧得救 高林救美结连襟

“万事通”在连江县沿海一带找不到盗匪的踪迹,立刻往北过北茭鼻乘船赴罗源的碧里沈金帜的亲戚处察访。

他初步了解到这些海盗长年在连江罗源一带沿海,居无定所,目前在山堂犯下滔天罪行后可能逃往罗源一带进行抢劫活动,就装扮成卖针头线脑的小贩去碧里进行暗察。“万事通”,双眼敏锐,头脑灵活,有一叶知秋见微知著的洞察力,毫毛的事都别想瞒过他,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真是无所不通,无事不晓。他原是北方河北蓟州人,因做生意折了本,流落到福州三坊七巷沈金帜处帮忙。沈金帜看他为人忠厚老实,毫无二心,就作为自己的异姓兄弟。

“万事通”挑着担子,边在碧里周边的几个乡村叫卖着,边圆睁双眼瞧着地形与人物等状况。

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妇人手里提着满篮子的货物,里面都是杀好的鸡鸭鱼肉,后面还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都各挑一担装满货物的担子,也都是鸡鸭鱼肉还有糕饼油盐酱醋和大米等吃的东西。“万事通”想:碧里哪户人家要办喜丧事,才买如此多的东西呢?如果有也不会叫像夫人一样的婆娘去买的,觉得很蹊跷……说不定和躲在山中的海盗有关系啦!刚有这么一个疑问,又听到妇人嘴里骂骂咧咧地责怪那两个挑担子的人。“万事通”就向她靠近,叫卖起来:卖针头线脑,卖镜子梳子啦,卖胭脂口红啦!那婆娘听到叫卖这些,眼睛亮了起来,睁得大大的。说卖**针头线脑的,是怎么**卖法啦?“万事通”想长得如此美貌而嘴里吐出的却是如此下流污秽的语言,十成并不是什么好货色。为进一步深入了解其来路,就低三下四地双手捧着针线梳子近上她。这婆娘二话不说就顺手拿了三把梳子和三粒线团及一盒胭脂放进自己提着的篮子里,并命令两个挑担的也带一些去,并不付钱。“万事通”只得装着舍不得的样子,上前去讨钱,被这婆娘打了一耳光,被两个挑担的各人都踢了一脚,沮丧地退了下来。

“万事通”想这么霸道,是否和“飙风”一伙有关系呢?为了更进一步地了解情况,特意嘴里也骂将起来,拿了东西不给钱还打人,你们是遭千刀的海盗“飙风”吗?那婆娘与两个挑担的一听到此,有些吃惊,就像打了麻醉针一样地定住在那儿不能动弹。“万事通”见此暗忖是“飙风”一伙无疑了,他们现在躲藏之处一定就在碧里的那个深山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啦!他立刻像被他们打怕了一样,挑起了剩下的针头线脑的担子,往碧里沈金帜的亲戚家中去了。

第二天的拂晓,“万事通”已回到福州三坊七巷的沈金帜的家中。

以沈金帜为首的高葆光、林寿椿、新店拳师等十七人带着兵器与吃用的东西,乘着一艘快船沿闽江而下,出闽江口琯头,经定海面过黄岐北茭鼻向西过可门港入罗源湾直达碧里的岸边,趁着黑夜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沈金帜的亲戚家中,以待时期,进一步探明盗匪的住处后再进行剿灭。

林寿椿说,众兄弟们,我认为盗匪一伙一定还会出来购买东西的,大家先不要动,只要兄弟我一人尾随其后,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地探明其窝点。大家也知道他的本事。他有飞墙走壁之工夫,轻功了得。上山的一路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树林。他只要在树梢上行走是毫无声息的,出来购物的盗匪自然是不会感觉到的。

过了三天,有个外地人来棺材铺定造一棺材,要求当天完工,自己有人来抬此棺材。林寿椿探明是山里来的,觉得这个机会好,跟踪在抬棺材的人后面把握就更大。

太阳下山时有年龄大约廿五的四个壮汉来抬定造好的棺材。他们沿着蜿蜒崎岖陡峭的山路吃力地行走着。远远地望去,像一只蛆虫在蠕动着;每前进两三百步,都停下来喘着粗气休息。走了五里后又转入密林中。这对林寿椿来说跟踪更加容易了。林寿椿没有上树梢,趁着树的掩蔽尾随其后。但是又走了一段大约两里左右的路,密林中又有四个壮汉来轮替他们抬棺材,被轮替下来没有抬棺材的那四个人就回过头东张西望着,大概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他们看了后又停下来吃起东西。林寿椿只得无声无息地上了树梢,踩着树梢又跟踪起刚换的抬着棺材的那四个人。

夜色加浓了,密林中暗得像扣在密封的铁盒子里。地上抬棺材的人们打起了灯笼来照明。大约又走了三刻钟,又开始轮替了;轮替接灯笼时灯笼掉在密林中满是干草的地上,起火燃烧起来了。火势在密林中的怪风的助长下越烧越旺,起先一小片,须臾一大片,连树都烧着了;咇咇剥剥地响了起来,像放双踢鞭炮一样大声,成了火海。

树梢上的林寿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要上去,上面是天;要下去,是火海,准会被烤成“北京鸭”的。他从这棵树的树梢上蹿到那棵树的树梢上,又从那棵树梢上蹿到另外一棵树的梢上——他想一棵棵树的树梢上蹿过去,一直蹿到没有被烧着的地方去。可是有的树连树梢都烧着。他希望连梢都烧着的树快点被烧完,那么就会有一块没有火的空地,那样就得救了。他蹿来蹿去了一刻钟并没有找到这样的地方,火愈烧愈旺。这时,他多么希望来一阵与火势相反方向的大风,或来一阵大雨,把火吹灭或浇灭,可是什么也没有;而火势却是中心开花向四周蔓延的趋势在拼命地燃烧着,这下可完啦!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

就在他进入绝境,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的时候,在距离树梢不到一丈高的地方突然有一条钢丝线横空而过。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脚掌点了一下树梢,上去了,到了横空出世的钢丝的上面,脚踩着它,就像老鼠一样轻快地沿着这条钢丝线跑了起来,一直跑到没有火烧的地方去了。

这条钢丝线哪里来的呢?原来是高葆光与沈金帜俩待林寿椿去后,虽然觉得他有十分高强的武艺,了不起的轻功,但终究是孤身一人深入虎穴,有点放心不下,就暗中带上了钢丝绳——可以更方便的爬上爬下,还可以防备其他的不时之需,就偷偷地跟在他的后面;当看到森林中火起且越烧越旺,林寿椿被弄得无计可施之时,高葆光在树梢一头,沈金帜在树梢的另一头,这一头还没着火的就使上功夫往另一头像发火箭一样地用射绳箭射出长长的钢丝绳,在另一头有武功的人就接住,俩人又同时把钢丝绳两头绑在未着火的树梢上。真是机缘巧合呀!

高葆光、沈金帜本想不让林寿椿知道这件事,因为意想不到着火使他们三人不期而遇,想来都觉得真是机缘巧合,禁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武功了得之人的笑声大得要命,为抬棺材的四人所听见。他们立马扔了空棺材迅速逃往匪窝报告了此情况。

高林沈三人知道是笑声惊走匪徒们,再回去商量后众人一起来攻匪窝是不可能了,就顺势来到深山的匪窝前。盗匪们已做了准备,阵前已做好了防御——遍布着弓弩。三人冲上前去,有千万枝箭向他们射来。高林沈三人先赤手空拳抵挡着箭雨,后又折断了树枝当兵器,拼命地舞弄起来,挡掉了射向他们的箭。但箭仍像飞蝗一样地飞来。他们挡得又饥又饿,到半夜里终因体力不支而退却。高林沈三人在退回来的半路上又遇到了从福州府三坊七巷与新店拳师一起来罗源的其他十四人,合起来共十七人,汇合后一起去攻打盗匪窝。

高林沈等十七条好汉都提着兵器重新登上碧里的山上,兵分三路:高葆光带四人,林寿椿带五人,沈金帜带五人,分成三路来到盗匪的塞前,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战术。由林寿椿这队六人先打中路吸引盗匪的注意力,高葆光的五人与沈金帜的六人再从敌人两翼突袭,高葆光任总指挥。盗匪们由于前一阵子同高葆光与林寿椿刚打完仗,连夜加强了戒备,都不敢去睡觉,林寿椿一开始进攻就被发觉,就射出如雨般的箭矢;大概有百名射手一下子就射出了千余箭。林寿椿等六人用兵器叮叮当当抵挡掉了射过来的箭矢,又从地上捡起来反射过去。盗匪们是躲在修好城墙工事里,箭是从箭窗里射出来的,林寿椿虽有百步穿杨的高技艺,也只能射得准正面,歪一些看不见箭窗的又如何奈何得了呢?这就给负隅顽抗的盗匪们创造了条件。林寿椿想:这也不影响大局,只要不断地进攻,不断地消耗你的箭矢;只要不断地吸引你的注意力,高与沈就能突破两翼取得进攻的胜利。但是盗匪们也乖得很,等反复进攻几次后也不射箭了,看来是等寿椿六人用轻功飞上城墙的半路上,来一个猛射,射得你个措手不及。林寿椿六人想:这也难不倒咱们,索性逼过去,逼近,再逼近,用轻功上跳的同时飞快地舞起了兵器。果真,盗匪拼命射出箭矢,有的还离开了躲蔽处登上高处射。箭矢暴风骤雨般地向他们六人的头部、上身、脚下袭来。因近射响声更大,只听得见象连珠鞭炮一样发出乒乒乓乓的震耳欲聋的响声,箭矢猛力碰撞兵器,火花四射令人眼花缭乱。盗匪们是乌合之众,看到与听到此景此声,惊吓得要命,个个呆若木鸡。六人上了城墙就像切菜切瓜一样,盗匪们有的被削掉了脑袋,有的被砍去手脚,有的上身与下身分了家。高葆光与沈金帜等早趁林寿椿攻打时不知不觉从两翼直捣匪窝,早捉住了老弱病残的盗匪,尚有一百多名的盗匪不知去向。

高葆光等分析:宁德、长乐有水师部队,闽江口的马尾也有水师部队,所以盗匪的活动地点非常有限,只能在连江与罗源之间区域内活动,也只能藏匿在这一带的山里;这两个县的山区占地面积大,寻找很有难度,但盗匪们终究是会出来活动的;一出来活动,顺藤摸瓜,就会找得着;找着后只要切断他们海上的去路就不会像这次这样被溜了。

连江蓼沿有个边僻的山村叫利畲,住着几十户山民,他们以耕种少量稻田与种植大量水果为业。正值夏至的季节,满山遍野的荔枝已经红透,在阳光的映照下,红的像珍珠玛瑙一样晶莹剔透;知了在树丛中焦急地鸣叫着,就像在说:乡亲们,快采摘吧,不然,就会颗粒无收的!

两个摘荔枝的孪生姐妹,年方十八,姐姐叫金凤,妹妹叫金凰,脸蛋如樱桃,肤色如凝脂,身材婷婷玉立,娉婷婀娜。她们迎着灿烂的骄阳,欢唱山歌,兴高采烈地摘着红透的荔枝。

忽然,一股山风吹过,乌云布满了天空,遮住了利畲的山山水水,遮住了所有房屋。带着面具的一伙人,如从天而降的魔鬼悄然而至。金凤金凰俩姐妹“呀”的一声,晕倒在地。四个魔鬼两个抬一个地把她们抬了去,其他的魔鬼拿着大袋,像剥笋一样地把满山遍野的荔枝洗劫一空,又呼喊一阵往西爬上了高山。

百来名青壮山民,听到站岗的人吹响了牛角号声后,有的手执打猎的钢叉,有的手执平日练武的棍棒,有的是锄头,向西山的方向蜂拥而去,追赶着这一伙魔鬼式的人。由于这带的山民祖辈们受到盗匪的欺压,练就了相当强的武艺而代代相传,又长年在山上山下劳作,走山路跑山路如履平地,比训练有素的魔鬼式的人更为习惯。不到一袋烟工夫,就靠近了他们。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交战,器械相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双方人员大致相等,差不多是一对一地进行。但盗匪们也不是吃素的。武艺双方也不分上下,要救下金凤金凰实属困难——抬人的两个盗匪已跑到前面去了。只有冲破敌阵,击溃敌人才能救下他们。在山民中有两个人尤其心急火燎。一个是她们的父亲,一个是她们哥哥。他们俩人本都在山下的田间用锄头种菜,一觉得刮来一阵风,满世界暗了下来,可能要下雨,要来台风了。正准备收工,听到号声像摧命一样地拼命地响起,知道情况很紧急,立马丢下手里的活儿,拼命地向吹号的方向追。追到了就拼命挥舞着锄头与戴面具的盗匪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大哥余金财不顾危险,冲入了敌阵与乡亲们隔开了一段距离,战了三十多个回合,与乡亲们愈隔愈远,就形成了弧军深入的局势。盗匪们觉得这个人真是不要命,若不把其置之死地,定会鼓起对方的士气,个个一定都会不顾命地奋勇向前,结果一定是不堪设想的。其中一个小头目命令同伙们守住特陡的山路压住阵角,也死拼不让其他山民上来,用十个能征善战的惯匪团团地把余金财围住,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余金财虽愈战愈勇,十个盗匪难以战胜他。但他又战五十回合的时候,体力却有些不支了。盗匪们又换了十个人紧紧地围着他,——是采用车轮战术。眼看着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他已被七把刀、三枝枪劈头盖脸地砍来、刺来,但忽觉有一柄青龙偃月刀如雷霆万钧之力带着一阵猛烈的狂风,一下子就把盗匪们的刀枪刮脱了手;又一阵狂风,只听见咔嚓咔嚓地响,盗匪们首级就像秋风扫枯叶一样纷纷飘落到地上。此人又一阵哈哈大笑,吓得在陡坡上抵挡山民的众盗匪,胆战心惊;又呼一声喊,皆鸟兽散。手提青龙偃月刀者顺势追赶几个一并杀了,其他由于太分散了不容易追赶,只得与余金财一起去追赶抬俩姐妹的盗匪。四个抬人的盗匪就不得不放下金凤金凰俩姐妹,也拼命地逃命而去。

在千钓一发之际救下俩姐妹的人,就是高葆光。原来高葆光与林寿椿等人在罗源的碧里山上捣毁了匪窝之后又四处寻找逃匪,因林寿椿十岁的姑表弟摔伤断了十根肋骨,他姑姑叫人去告知林寿椿来利畲为表弟接骨并医治,就与高葆光一起来到此地,刚接好骨敷上药又留下包治好的许多药正准备回去时,一听说满山遍野的荔枝被盗匪洗劫一空,尤其是余家俩姐妹为盗匪所掳,高葆光叫林寿椿到半路上接应,自己就提刀追赶而来。

金凤金凰被救回来,全村男女老少皆大欢喜,摆下酒席,宴请全村山民及救命恩人高葆光与林寿椿。席间俩姐妹的父亲余清平领着儿子金财同金凤金凰俩姐妹向恩人敬酒答谢。俩姐妹似两朵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舒展开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开启像秀阁中两窗的丹凤目,风情万钟,如此多娇。父亲是十分了解女儿心事的人,想到了女儿不大也不小了。这两个青年相貌堂堂,仪表非俗,是富贵命之人,若能托付俩女的终身大事,那该是一桩多么好的事呀。他开口说,俩英雄,恕本老儿大胆了,俩英雄婚配否?如果未有婚定,不嫌弃的话,这俩女儿每人托一位英雄终身可否?高葆光与林寿椿只顾习文章练武艺,两者皆炉火纯青,对婚姻大事从未想过,听到此自然面红耳赤,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林寿椿的姑姑瞧见男女双方的如此情景,就不失时机笑着说,这是真天作之合呀,男的文武全才,相貌堂堂;女的婷婷玉立,美若天仙,真是男才女貌呀。姑姑作红媒,等你们两个人的男家选定日子,用大红轿抬她们去吧。

高葆光与林寿椿又恐盗匪再来骚扰只得待在利畲守护,又各派人往连江县城与百胜的家里告知此桩天大的喜事,俩人的父母自然喜上眉梢,心中称快,自然不必细述。现只说海盗首飙风两番遇到高葆光与林寿椿的追击而受挫,真是风声鹤唳,胆战心惊,带着残匪速由利畲至西山爬过,进入潘渡的陀市,又于陀市江边抢得船顺敖江而下,直入东海。由于前番入北在罗源碧里等地失败,不敢再来,只得往南向闽江口琯头“五虎礁”处行驶。这时天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个个又饥又渴。又惧怕琯头水师守候,不敢进入闽江港杀人抢掳,弃了船只只得入定安村抢夺了大量的猪羊等牲口与粮食,爬上山过青芝寺向西北的覆釜山的高峰逃窜,入寺杀了所有的僧人,在寺中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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