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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去益州的路上,白幼洁几人还在奔走。远处,几匹黑马也是扬尘过来。

“幼洁!”陆世龙看见前面几人,自然的警惕起来,握了握马身那短刀,朝左边那人喊了声。

白幼洁骑在马上,前面过来那几骑她早也看见,只不过还无法断得那几人身份。听的陆世龙说话,朝那人摇了摇头,示意那人不要着急。又打马奔了会,两队人马渐近了些,这才看的清楚。前面白毅第一个认出来,回头嚷一声“是我们的人!”

听得这,陆世龙才放心下来。回手握了马缰,朝前过去。

“白少主,大小姐!”那几人到了跟前,停马下来。为首的一个少数民族打扮的汉子上前叫一声。

“我爹有捎什么话么?”白幼洁骑在马上朝那人问道。

“没有,白主只说让带几位安全回去”

“知道了”白幼洁点点头,拉了马缰绳,绕的过去“走吧”说一声,便又催马朝前去了,陆世龙几人跟了后面,绕过几人跟了上去。后面来那几人,让道过去便又上了马,跟了后面,朝南去了。

一路疾驰不做停留,到了中午时候,终于进了益州城池。益州城是苗疆白王的地方,城内虽不必长安那般,却也是别样热闹。最特别的不外是那各色的怪异服装了。沿街向前走着,倒也不算簇拥,街上人各行其是,也无关打量。

陆世龙一路看着,只见是左右两边许多摊位卖的东西都是不曾见过。甚至还有卖蛇的。陆世龙左右打量着,白幼洁却是走在前面头也未回,心下不知想些什么。却是一旁白毅看得陆世龙惊奇,笑笑与那人聊说起来。无非说一些苗疆的人住,毒蛊,特产吃食一类。陆世龙坐在马上细细听着,心下细思。这许多不同,大抵两个世界,如果不是万州那事,恐怕自己一生也不会跟白幼洁有交集吧,这般想来,穿在集市人群中,竟莫名有些伤悲…

一行人拐在城中。不多时,到了一处高岗上的大院前面。大院依地势而建,筑在一处高岗上,院子里应该是藏了原本的岭上林木。远处看过去,林盛繁茂,山林一般,颇显年岁,只矮角一处隐隐藏露几栋阁楼,才现出府宅模样。

行至门前,跳马下来。看这门面,门前左右是两通禁路的木钉拦,两旁站着襟衣几人。正门两旁两个花脸的怪雕石兽,通体黑色,瞪目看向大道过去,几分怪煞。正门角顶两通大红灯笼高悬,上书一面白字。下门是两扇敞开的漆黑金柄大门,门上倾一匾额“白王府”

“这就是你白王府了”陆世龙看了会,向白幼洁问一句。那人抬头看过片刻,却没有回话,牵马便引人进去“走吧”

回头看看后面马车上的文琪宇,那人自从进了益州城,就一直躲在车里,再没吭声露面过。陆世龙这回头看一眼,正见那白毅一脸笑容迎上来,一脸喜切欢迎的样子。索性什么也不问,跟了前面人,开脚进去。

进了这白府,更见里面不同。陆世龙进来不久,心里只一种感觉:进了哪个山贼窝了…

一行上来的共四人,最前面的白幼洁,陆世龙紧随其后,最后面是白毅和文琪宇两人。绕在木茂之间一路上来,路旁不时碰见几个守卫,大都卫在比较隐蔽的地方,陆世龙看着那些林丛旁黑甲的护卫,心下暗动,总感觉白幼洁的父亲不简单,看这布置,似乎有些提防着什么,或者仅仅只是心思谨慎些…

走了片刻上坡道,到了一处宽阔地方。整个宽阔呈圆形,长处约莫十丈有余,宽阔地上白石铺地,最奇特的是这空地正中,光光立了一个石雕的大鼎!这鼎颇是巨大,高约一丈多,模样也几分怪异不像平常那种。走近几分再看才见那表面纹刻,密密麻麻全是细纹的小蛇,偶尔地方还见蛇头出来,几分慎人。

“没见过么?”陆世龙正打量着,前面白幼洁冷冷一声。

“没有,这个干什么用的?”

“陆大哥,这个是伏豕蛊”白毅在后面小声向前一句。

“这是个蛊?!”

“是啊,这是个石雕的仿物”

两人正说着,文琪宇从后面走上来。缓缓到了那石鼎前看了起来,片刻后转身看向一旁陆世龙“伏豕蛊,这可是白家的绝学,以前可是独霸苗疆的”说着绕了过去,朝上去了“可惜了~”

陆世龙听那人说话,几分好奇,跟着上去“可惜什么?”

“可惜白家再没有像白老王那样的天才了”文琪宇转头朝身后跟着的陆世龙说道“这也算是白家势弱的一个原因”两人这般路上说着,前面白幼洁后面白毅,两人都是一路默对。

又行不久,终于到了阁屋前。刚绕过来,就见阁楼前面立着几人,看那中间,一个白发黑衣六十上下的老者被众人簇拥着。看那样子,应该是白王不错了。上前几步,那白发的老者便迎了过来,这边白幼洁白毅两人也快步上去“父亲!”

“呵呵…回来就好,路上怎么样?”

“还好”

“嗯”那老头点点头,又几步过来,到了陆世龙两人这边,一个拱手“文公子”

“嗯”文琪宇看了看那老头,嗯的一声,不见热烈。

“这位是?”

“他是我万州的一个朋友,路上碰到正巧随我过来”白幼洁还没开口,文琪宇忙的解释道。说着朝后面看了看白幼洁,那人也正看着这边说话的几人,听文琪宇这么说,没说什么。白毅也立在一旁,也没说什么。

“哦,原来是文公子的朋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那老头笑了笑,上下打量了陆世龙一番,称赞起来。

“白王谬赞”看这老头圆滑心思,陆世龙也顺的托圆了,回这一句。

“父亲身体既不舒服,还是尽早的回去休息”白幼洁看这边几人简单介绍过,在后面说道。那白老头显然几分配合,咳的两声,又是笑笑“好,我们有话回屋聊”说着引着几人朝后面阁屋进去了。

却说这阁屋布置,基本和北方地方的布置不差多少,只是在用色上,黑色和棕花的运用要多一些。几人进了屋,便坐了两旁。那白王倒也不坐大,去了一侧白毅旁坐了。知会人上了茶水,便又问话起来。

“文公子这些日子去哪了,万州那边失火可是没少让大家紧张啊”

“正巧那几天出去会几个朋友,算是捡了条命”

“哦~不知道文公子的朋友我可认识?”

“不过一些一起下棋的朋友,不是什么天顶的人物,白王自然不认识。”

“那可不一定,你且说来听听…”

“爹,现在应该先把毅的事安排好吧…”白幼洁看那边白王这般追问,也觉几分不妥。

“对对…你看我,都老糊涂了”那老头呵呵笑笑,这才停了追问“这样吧,你们都跑了一天,毅的事我们就定到后天”说着,看着左边座位上的文琪宇“文公子觉得如何?”

“白王的安排,自然最好。”

裕桂大街上,下午时候,夜昭一行四人还是一番热闹。几人放了马在纹心阁一处,步行溜达起来,看那手里,还都拿着糖葫芦,看那样子,很是轻松。特别那祁云,手里还拿着大把的吃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话真不是白说的。

“小心吃成胖子,你!”秦沛儿嚷向前面祁云。

“吃个糖葫芦能胖到哪里去…”

“那你都吃五六串了啊!”

“…”

“晚饭还用吃么,小猪!”

“吃!为什么不吃!”祁云扛脸正经道“吃晚饭…晚上不回去了!”

“你想回去了?”

“想个屁啊,我要去回去了顾大姐一定又让我跟着高佑过去去学了,我可是笨脑子,听她说账本都晕”

“那我们就在外面多玩几天,你们说怎么样?”秦沛儿向几人询问道。

“好诶,沛儿姐你说去哪?”

“不如就一路向东!”

“好!”

行云谷这边。入夜,对梁烬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到了晚上时候,便觉是如同一只待宰的猪牛一般,只慢慢等待那疼痛的到来,然后再撕心的熬到天亮,这样的日子能熬过几日,梁烬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哪天,痛到失神,便自去了…

今晚,又如昨晚那般。一入了夜,梁烬便把鬼车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靠在山洞壁上,这些天的煎熬已经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伴着熬夜漆黑的下眼圈,颇得几分惨意。歪了石壁上,抬左手看了看,左手拇指上面那个碧绿的板子还是那般剔透。看了会,伸手取了下来,放了前身怀里。

歪了片刻,几分无聊。又拿了白天那个青破的长衫出来,丢在一旁地上,歪身看起来。这个长衫上写的东西,梁烬看过。前面百余字都讲一些什么阴阳正和之类,看过几眼,只觉像一部怪文的佛经,不提兴趣。这番捡起来,接着白天的地方看下去,到了约莫千字的地方,书上内容忽的一变,开始讲起人体穴位经脉。梁烬看到这,捡起地上那青衫几分认真起来。他之前在飞燕阁跟徐儒子学过一段时间,对穴位药草有些了解,特别是行云谷的药草使用和穴位称呼,和外面的医术不同。不过看这衣服上写的却和云谷的医术几分接近,虽不完全一致,却都合其意,特别是在穴位的用词称呼上,几乎完全一致!接着看下去,更是奇致,文中有一句“截滞存,外邪辟,化生始”梁烬看到这,果是救命稻草一般。看着意思,难道是化生术?拿起来翻看几下,除了小字,再不见其他名字模样的记载。虽不见名目,既然说了化生之始,应该就是化生不错了,梁烬心里这般想着。这个救命稻草,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接着看下去,不过百字,后面内容果的又变了。不再是经穴草药,而讲起了气虚盈亏,吞吐涵纳的法门。梁烬看过几句,坐正地上,顺着书上说的,平了气息,简单行运起来:气漫通泽,盈波诸殆。

益州白王府内,说罢辞下,那边便给安排了客房下住。估计是因为文琪宇说了和陆世龙是朋友,两人便被分了同一处宅院。陆世龙看过住处,简单放下东西便又出来了。出了院子左右看了看,整个院落一周几乎到处都是守卫,明的暗的,各处都是。陆世龙看过心下嘀咕,看这院落守卫布置,比着白王那个住处还要森严,莫不是专门给文琪宇准备的?…

这边转悠着,路旁守卫一路站着,视若无物,不见动静,看那样子似乎对院子里的住人早就了解了。不管那么多,知道了最好,沿着路一直向前溜达。

“陆世龙!”陆世龙正走着,忽然听到白幼洁的声音。左右看看,正见左手不远坡上那人“真巧啊”陆世龙朝那人笑过去,问一声。

白幼洁站在坡上,换了一身花白色的衣裙,头上发式却没变,只是多了根玉簪“琪宇没出来?”

“没有”陆世龙说着,朝那人方向走过去“你有事找他?”

“没,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你住在哪?”

“那边”白幼洁站在高处,朝东南方向指了指“在刚才客厅后面”

“白毅也在那?”

“没有,那个院子只够一个人。他住在东面旧居那”

那边说着,陆世龙也上了这边坡地。土坡约莫两丈多高,面积却是不小,朝不远看过去,高处还藏了一角亭子“白王府挺大的”

“大嘛…也许是我住的久了,感觉挺小”白幼洁说着四下看了看“来吧,我带你转转”说着引着陆世龙朝亭子那边去了。

“你刚说白毅的事,是什么事?”陆世龙客厅听几人说话心里就几分奇怪,不过当时也不好问。正巧现在得了时机,便顺带问起来。

白幼洁走在前面。听着后面说话,呆呆看着不远,默声走着。走过片刻,才开口说起来“我爹想毅接管白氏一族…”说罢又默声起来。

“这事?你好像不太高兴。”

“我为什么高兴!我爹还活着,就要为以后做打算了。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没有儿子。即便这样人家姓乌的还盯着不放”白幼洁停了步子,回头说着,托的发丝盖过脸庞,掩着眼眶,眼圈也微的红的起来,再不见昨日那般男子气概。定了会,又转头回去,低声一句“男的有什么好!”

陆世龙看那人这样,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了。默默随在那人后面,心底一阵杂乱,静静向前跟去:如果像你这般还自鄙,让那些不如你的天下人如何呢。

“呜…”

“驾!”

向东的大道,薄暮时候,枯丛的转弯,不见人影只听得远处的阵阵吆喝,嚷嚷朝这边奔过来。不多时,便见四骑嘶啸过来。一路风过,飞踏而去,伏低那冬草,惊的枯丛里几个逃串。

“晚上要留宿荒郊野外了吧!”前面打马那人回头嚷一声。

“死小子,少臭屁!”

“没看到有耕田么,前面应该有人家的”

“这边应该是邓州地界了吧”

“应该是,不过离邓州还远着”

“诶,我看见前面有人。看来有门”

“你能不能骑快些,别在前面挡我道”

“当然可以快!我怕你们跟不上”

“你越来越能喷了!云子”

前面那人回头看过来,勾嘴笑着,哼的一声,两腿一夹,甩了后面三人。

“有两下子嘛,驾!”

“这小子…”

一行过去,又行半个多时辰,果的到了一处小城。听了城门前看去,看那城楼模样,几分破旧,估计应该是许久前的一处繁荣城池,现在应该只是一处小镇。

“什么县…”祁云看着城楼上面破旧的牌字,念起来。无奈第一个字不认识,便读了个什么县。

“什么什么啊,不认识就别读!”

“二哥认识就告诉我呗”

“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说我干嘛,搞的跟老学究似的”

“林县,那个林字是个古体字。就是树林的林”秦沛儿笑着两人说道,在后面说起来。

“管他什么鸟县,我饿了。走了走了…”祁云再也不耐得说教,嘟囔起来“一会城门关了”说着几人都慢慢晃着进城去了。

大街上这个时候已经不多人了,只剩了冬夜清冷。

“我们去吃那个!”祁云走在前面,忽的指了前面一处说起来。众人看过去,只见远处街角一个亮灯笼,照亮一矮摊位“应该是混沌”

“混沌有什么好吃的”

“我们就是爱吃!”祁云听荀鸣鹤反对,立刻驳道。说话看向后面夜昭“三哥你说是不是。”

夜昭看前面那人回头看向自己,心下也立刻会意:宜昌的混沌么…笑一笑看着前面两人“是!”

“得,我说不过你们…”

“走啦!…”祁云嚷一声,朝前面那昏黄的摊位奔过去了。

待夜昭他们到时候,祁云已经要好了热饭,四碗混沌,四笼包子。夜昭看了看,去了祁云身边桌位坐了。

“你给你雪儿姐写了信?”夜昭坐在祁云身边,朝祁云低声问一句。

“是给你梁大哥的吧”夜昭又问一句,祁云吃在一旁,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我也挺想他的”夜昭坐在矮凳上说起来“有空我们去找找他,行云谷在南方黔州一带。”

祁云听一旁夜昭说着,自己则趴在碗上静听喝着,不做言语。

“哦,这个包子挺不错”对面荀鸣鹤吃着那小包子,称赞起来。

“喔~”

清幽深谷,当空皓月,迷霭醉色。缓坡黄缀,洞口地方,梁烬盘腿坐着,头上渗着米大的汗珠,顺着两鬓滑轮,咬着牙关,闭着眼睛,不做动弹。

却说那开始时候,入夜不久疼痛如期而至,不过梁烬却发现青衫上的调吸法确实有作用,按照上面说的行纳起来,原本要命的疼痛竟减轻不少,停了呼吸吐纳片刻,那刺骨的难受便又上来。难得睁开眼,索性闭着眼,盘腿坐着不动,待到明日再行看下去,想来下面定还有妙法。沉了眼睛,静吸着,周围声响也清细起来。屏神听着,听到外面鬼车跳动低吼,听得细风曳叶,深林沙沙。似现清潭落水,若视万马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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