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日两人在城南一个小赌坊试手,也只当是练了这听蛊的本领。几番输赢,却不尽兴,两人一直开到了入夜近子时。晚上,回了小院,第二日白天早上,也没得起来。一直过了午时,夜昭这才醒了,毕竟少有这么野,躺在床上,瞪着棚顶发呆。又待熬了一会儿,翻身下床,本没脱衣服,起床边速度穿了鞋,在屋里转悠了起来。踱到了门口,伸头往外望了望,见是没人,推门出了去。
却说这处院子,在里面住了这几日,竟都是晚上,没有一次能像今天这样细细看它。这处院子本身不大,却难得幽静,朝东开着一个小拱门,倚墙外有一棵槐树,盖了大半个院子。而院内除了一盘石桌,也仅余几盆月季。夜昭走到石桌前坐下,抬头看,见秦沛儿屋门关着,也不闻一丝动静,拿出色子耍了起来。
“你是谁啊?“夜昭抬头便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站在拱门前,一脸疑惑的看着问自己。
夜昭心下一沉,还未出口,那男孩便径直走了过来。“你在玩这个啊“男孩低头看着桌上的色子,又盯着夜昭道“我平时都来这玩,可从来没见过你,你不是这的人,你是谁?“。
“我确实不是这的佣人,只是路过这里,你别怕,我马上就走”,夜昭说着便了起身,本想叫醒了秦沛儿离开,可还没走,那男孩就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说道“我不怕,你也不用急着走,这院子除了我,平时不来什么人,你就陪我玩会儿吧“,夜昭见他这么说,想来也不会叫人,秦沛儿既没有起,自己也不想去打扰他,便应着坐了下来。“你刚在色子!你教我吧“男孩又说道。
“我也是刚学,不太会,不过有个人很厉害,待会你可以让他教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云儿就行”
接下来,夜昭把秦沛儿昨天说的几个有趣的说了一遍,不过是些常见的千术,只不过秦沛儿当时都演示了一遍,自己做不出来,也只能靠说的是了。
“你真厉害,比那些人懂的多了去了”云一脸崇拜的看着夜昭,夜昭却是难得消受,转而问道“你是这家的小少爷吧”,那人听了却是嘴巴一扯“我才不想做那肥猪,我跟这柴大户也没什么关系!我在这跟你一样,只不过算路过罢了”,夜昭见对方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事,也不再问,两人便又转上色子,耍了起来。
秦沛儿起了床,推门出来就见院里石桌前的俩人,扫了一眼夜昭,朝他身旁那人打量起来。十一二岁,一身的天青锦稠,却无其他佩戴,一脸清秀,最瞩目的就是那一双剑眉,添的一丝英气。
秦沛儿走了过去,刚一到,夜昭便起身问候,“你起来了”看了看秦沛儿,就开始介绍“这是云儿,我们刚认识的,我在讲你教我的千术”
秦沛儿微的一笑“你好啊,我姓萧,名起云”。刚一说完,那男孩就一脸的崇拜“萧大哥,叫我云儿就好,夜大哥说你赌术很厉害,表演几个给我看看吧”
秦沛儿听了,瞪了一眼夜昭,转而一脸无奈的看向那孩子投来的目光“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下三的勾当,你别跟他学坏了”说话指了指夜昭,夜昭见状,也知道说了不该说的,便也和道“也是,你这么小,别学坏了”
不过那孩子却不以为然“我就是要学坏,做坏人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萧大哥,你就教教我吧”说话拉了秦沛儿衣服,晃的起来。
秦沛儿咧了咧嘴,这都什么事啊,想学坏来找我吗,当我什么啊。转一想便站直了身子,一副施恩的口气“让我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知道,这可是我的饭碗。既然你想学,那就拜我为师,交一千两的师徒费就行啦,怎么样?”秦沛儿说完,一脸得意的看着对方。夜昭也看着那人,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秦沛儿这是逼对方知难而退,于是也俯身说起来“还是别拜师了,有那一千两,还用学这个吗?算了云儿”
那孩子抬头看了看夜昭,转而一脸严肃的看向秦沛儿“我拜你为师,一千两是吧,明天下午我给你带来”说完转身出了院子,只剩下夜昭秦沛儿两人一脸惊愕。
临街的酒楼上,夜昭和秦沛儿面对面做在靠窗的酒桌旁“沛儿,你没有生气吧…”夜昭见对方半天的不语,开口问道。
秦沛儿正看向窗外,听人说话,这才从窗外收了目光,取了茶水,喝了口“生气?你说早上那事啊”顿了顿又道“他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我们一走了之,也没什么。千术这事,以后别没事乱说,当心让有心人听了去”夜昭见对方不生气,心也放了下来,转又问道“你不想知道他怎么弄到那一千两吗?”
“想,很想!今晚我们偷偷去他家看看,他要是搞到了,明天下午我们就不去了”秦沛儿笑着,想像那人赖着他大户爹爹要钱的样子,自己本就讨厌那些有钱大户的公子,这次有的戏看了。夜昭见对面的人满脸坏笑,心中竟对那孩子生出几丝同情来。
饭后,两人走在繁华的商街上,秦沛儿昂头阔步,夜昭则是左顾右看,沿道相中了几个没见过的小玩意和吃食,便也索性买下。两人自顾的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了东城门,秦沛儿抬头望了一眼“你也刚来不久,还没出过东城门吧!”
夜昭也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见是一幢高高的城墙,楼上立着几个红色头盔的士兵,手上持着长枪。“我从西面来,你带我出过南城,东城外没去过”
秦沛儿回头看着夜昭“东城外不远有个湛湖,我带你去看看”,夜昭一点头,两人便向东城外去了。
宽阔的官道上,一行两人有说有笑,“夜昭,你说你是离家出走。不准备回去了么?”秦沛儿问道。
夜昭目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他们会来找你,对吧。看你开始那打扮,应该也是哪的少爷对吧”见人不说话,秦沛儿又说到。
“我不回去,现在挺好的”夜昭低着头“你呢沛儿,你的家又在哪呢?”
秦沛儿看着夜昭,见那人说话几分低沉。一把拉住他,拽着就往前走“走,我们坐船游湖”
夜昭被人拉扯着,一路过去,不多时,两人来到一个渡口边,叫了梭小船,登了上去。
上了船,秦沛儿就一副激动,站在船头,大声朝湖面嚷嚷。夜昭则是坐在一旁,静看着那人,发呆。
秦沛儿回头看看,见夜昭坐在甲板一旁,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伴上一副似女子的貌相,活脱一个怨妇,不觉好笑。弯身坐了船首,一个平躺,仰朝天道“喂,那个怨妇!出来透气拉”说了话,见人没应,又道“你还不出来啊,我要是明天走了,你连去哪找我都不知道吧。前面有片潜滩荷花,你不过来看看?”
夜昭闻言翻身起来,也来到船首坐下,盯着平湖面不远看。
“发什么呆啊。人生得意需尽欢,知道不知道”看那人不提兴致,秦沛儿开导起来。夜昭听话这才几分回神。前面,是一片荷花滩,荷叶很高,盖了一侧的湖面,平静的湖心笼了淡淡青纱,从荷花滩荡过,不见四周,只闻的水声。两人都不说话,打量这四周。
荡了约摸半个时辰,这才出来,两人站起身回望起来“这是我第二次来了,感觉它还是那么美”
夜昭看着说话的秦沛儿“沛儿。”
“怎么了?”
“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二叔。他说希望我似水沛沛,比夫众山”秦沛儿笑了笑又说“可惜我没那么大气势,而且我二叔也隐了多年,想改名怕也不行了。你呢?谁给你起的”倬彼云汉
“名字是我娘取的”“对了,沛儿你刚说你走了我该去哪找你?”夜昭又一本正经的问道。
“等我走的时候再告诉你”秦沛儿窃笑道。
“嗯,那你别忘了,不然我就在湛湖上一直等你”
秦沛儿一听更乐了“你凭什么一直等我啊”夜昭一听脸上竟是几分尴尬,埋低了头,又默起来。秦沛儿见状,也只好主动问话。两人再不时闲扯,感觉只一会,天就又要黑了。
“天要黑了,该回去了”秦沛儿平躺在船头,夜昭也是如他模样“诶,你今天买的这个香酥饼挺好吃”
夜昭歪头一笑“那回去就再买些”
又待片刻,靠了岸,两人便下了船,改走沿河的小道,逆流而上去了。荡了半日,一路上,心情舒畅,只一个时辰便入了城。
秦沛儿掏出身上钱袋晃着“我们需要先乔装一番,然后去云儿家,东西自己准备,半个时辰后,小院见”秦沛儿说着,拿了钱袋丢给夜昭,自己拿了些碎银子。
“我先走了,自己准备啊”说完,便转身走了。
夜昭拿了钱袋,看了看,又见秦沛儿离开,少倾也掉头去了。
别了秦沛儿,夜昭荡在大街人群中,一路上想着:该怎么乔装呢,蒙了面吗,那不是明摆着被抓了是贼吗!也不知道沛儿怎么乔装。想了许久也没拿定主意。一抬头,正见不远前面一横的高墙,忽的想起了今天在东城门的所见,当下拿定了主意,急步朝前去了。
另一面,秦沛儿一副装备好了,在小院等了许久,还不见人来,在屋里踱步。想着那家伙不会迷路了吧,正想着,只听嗵的一声,秦沛儿忙隔了窗纸向外望去,正见一人跳墙下来,只见这从墙上跳下的姿势,便也知道是夜昭不错了,只不过这人现在一副士兵打扮,头上还带着头盔,不见面貌倒还几分相像,只是再配上那副面相,却是失和了。幸好是天黑,这要是白日,还以为是逃兵呢。
秦沛儿推门走了出来,笑着看来人问道“哪弄的这一身打扮,这要是穿到云儿身上,倒像个士兵的样子,穿你身上,可是很怪!“,夜昭走过去,打量了一番,只见秦沛儿去了日前的乱发,束了长发,拿了折扇,嘴上还粘了浅浅的胡子,一副风流佳公子的样子。秦沛儿见对方打量自己,忙摆了几下折扇挡了身前,惬意道“怎么,本公子这身打扮如何”
夜昭摇了摇头,嘻嘻道“把胡子去了,伴个女装,更好”,秦沛儿抚了抚胡须,嘴角微扬。
秦沛儿看着夜昭“你这身打扮,还不如穿夜行衣呢,不过算了也没那时间了,走吧”说着推门出了屋子,夜昭也跟着,出了屋子,这时夜色已经笼了下来,两人便直接上了房顶,顺着房脊,向下打探。
秦沛儿回头看看夜昭“你没什么功夫,待会就待在远处看,千万别下去,不然我可没能力救你”,夜昭应了,秦沛儿这才又向前寻,两人都盯着不远的天井打量,转了七八个院子,也没见着云儿,秦沛儿愤愤道“这个柴大户可是真有钱,估计一千两对他真不算什么,一会咱们找不到人,明天下午也不过去了”
夜昭点点头“这个院子也没有”秦沛儿趴在屋顶打量着。刚起身要走,却听得下面传来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忙的伏了身子看去。却看那声音来处,走廊里,一个身影蹑蹑走在里面,走廊的亮光正打在他身上,照得面目,正是祁云。
两人待在房顶,只见那小子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到了一间屋子前,四下看一番,不见什么,忙溜推门进了去。房上两人对视了一眼,秦沛儿道“我去看看,你待着别动“夜昭点头。
秦沛儿起了身,四周看了一下,轻一跃,便闪到了走廊一暗角处,贴身去了窗前,蘸开了窗户,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那人在屋里桌上四处翻找,桌上没有,又到床前去摸,不知道找些什么东西。
外面秦沛儿聚精看着,忽听的不远又传来脚步声,四下扫一眼,闪进了院里的柱子后面。
躲开不一会,走廊上,又一个十三四孩子走了过来,那家伙生的肥胖,还裹的一身胖大衣服,配上色急匆匆的样子,便便过来,颇是好笑。小胖子急步过来,走到云儿的那间房前,喊了几声爹,见没人应,推门进去。
屋里,祁云正在床上翻找,只听的外面一声叫喊,片刻,便见推门进来一人。
小胖子一进门,秦沛儿又闪到走廊上,贴窗过去看。屋里,小胖子进来也正看见祁云,那家伙摸在床上竟也没躲“柴云,你在我父亲房里做什么,偷东西啊你!”
秦沛儿在外面看着,只见那小胖子一出口,祁云也不见尴尬只是一脸气愤“死肥猪,再给你说一次,我不姓柴,你要再敢乱说,小心我打死你”
一旁小胖子听罢一惊,退的两步,结巴起来“你,你敢,父亲不会饶过你的。你还敢说不姓柴,看我告诉父亲,打断你的腿”
祁云那小子显没被那胖子吓到,放了手上动作,离开那床前,向那小胖子走过去。
看对方过来,那小胖子吓的几步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打断你的腿啊!”说着就动起手来,伸手就要抓过去。
一把伸过去,那小胖子也闭着眼耍躲起来。左右招呼,一把抓了那胖子手臂,轻的一拉,对面那小胖子竟然一个屁股蹲坐了下去,嘴里还哇哇嚷起来。
“抓贼啊,有飞贼!“屋里两人正闹着,外面听人大喊起来。秦沛儿听了一惊,回头向后面房顶看过去,不远地方,夜昭也还匐在房顶,一动未动。夜昭见沛儿看自己,一摇头,摊手做一副无辜的样子。秦沛儿也是无奈,飞身上去,只得是带着夜昭离开。
刚一到房顶,便注意到远处房顶上两个身影。秦沛儿按住夜昭,两人都匐在房顶不动,免的被不远那来人发现。伏在房顶上向来人那方向看过去,只见来的两个黑影轻功极好,从东面飞来,只身落在院中,看一圈,见正屋开着门,抬脚进去。
屋里,祁云胖子两个家伙一坐一站,正是拉扯,也未搭理外面抓贼的嚷嚷。不想忽时,脚步传来已经到了跟前。抬头看去门前,正见眼前的两个黑衣人,心下都是一惊。
“你,你们是谁?“小胖子吓得一身哆嗦,侧坐了一旁,问话出来。祁云看到门前忽的出来两人,心下也是一惊。不过一听地上那胖子说话,再看那人吓的一副肉抖样子,竟又是气愤起来。“当然是贼啦,你这还看不出来吗死肥猪!“
两个黑衣人看着不远地上两人,再听这般对话,都是对看一眼。片刻,站在后面那黑衣人嘻嘻上来“小子说的不错,我们正是飞贼,不知道那柴大户的琉璃杯在哪啊,快些说了,爷爷饶了你俩一条小命“
“我,不知道…”那胖子听人说话,更怕起来。祁云听了一脚朝那胖子屁股上踢了“你就不能正常点说话”说罢,转头看向门前的两人“琉璃杯是我要给我师傅的,你们别想了。这屋子我也搜过了,没有“
地上小胖子听了,一整惊讶仰头看过来“柴云,你,你真要偷父亲的琉璃杯!“祁云低头看看地上的胖子“柴林,你别乱喊了,我跟你柴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叫祁云,你记住了!“。秦沛儿两人伏在房外不远,过门看着屋里,听的清清楚楚。
再看门前那两个黑衣人,为后的一人听人说话,上前过去简单找了一番“真没有!小子还真是实话实说啊~“那蒙面人说罢,呵呵笑起来“小家伙,我看你在这柴家也待不下去了,不如跟我们走吧,我看你不错,决定收你为徒“,那黑衣人说罢,去了两人身前,等那人说话。等了会,不见那人说话,便又说起来“拜我为师你可是捡大便宜,做我荀鸣鹤的徒弟,许多人还巴不得呢“那黑衣人说着盯着不语的祁云。
“我有师傅了!”半晌过去,祁云来说说一句。
“有师傅?!谁啊,说说名号,我看听过没”那人听着,显然不信“不会是什么阿猪阿狗吧”
秦沛儿听下面说话,耐是不住,拖了夜昭飞身下来“两个飞贼还肖想我的徒弟?“
门前两人听的说话,转身向后面看去,只见见来了两人,一个士兵服侍,另一个则一副花花公子样子,为首的黑衣人看一眼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