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翊历一二九零年,三月初二。
沾着新年的喜气,刘思琪一家搬到了繁华的许都,渡过她在北翊的第一个春节,那种热闹欢腾喜气洋洋的气氛,那种人挤人看龙灯狮舞的喧器场面,是在现代钢筋铁骨的城市所感受不到的。
新春过后,万树吐芽,百万齐放,为许都这个黄金之都平添一丝惑人的春色。
傅家绣阁。
雕梅小窗镂空的窗格间,映出坐在桌边的人影。
人影歪着头,用指尖拨弄着桌上一个发出莹莹蓝光的东西。
那东西莹润如玉,却比玉更光滑,光线照射在它上部精致的画面上,画面上人头蛇身的美丽女子在周遭煥发出异彩。
人影盯着那块似玉非玉的东西,想得入神。
窗影映出她长长的睫毛与娟秀的侧影,在明亮的春光里,她美得如同一幅画。
须臾,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浅碧衣衫的少女端着一碗甜点走入,她笑吟吟的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人影低下脖子,神色有些黯然,“不知陆公子怎么样了,这一别两个多月,他的伤应该早好了吧?”
“那肯定啦,小姐,喝点甜品吧!”
刘思琪摇摇头,淡淡一笑,“其实我也不必再为他挂心了,他身边都有娇妻美妾侍奉着,应该过得很舒心了。”
“小姐,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着一丝酸味,莫非你对他……”
看着绿绮别有深意的眼神,刘思琪脸一红,轻啐一口,“小丫头,你想哪去了!”
她停了一下,接道:“我和他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巳,我只是很感激他,并非对他持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我很感激他在我找不到前路之时,给我指明前行的方向,因此我希望他也能过得吉祥如意。”
“好!好!你们是朋友!”绿绮笑道:“小姐,长贵哥要我过去一趟,说有事找我。”
刘思琪也笑起来,“你去吧!”
绿绮放下甜品出了门,刘思琪单手托腮,歪着头想着心思。
这搬到京城来也有一个月了,闲遐之时,她会带着绿绮四处打听这北翊国哪里有那种堪比鬼神的异人,可打听了近半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
忽地,耳朵下方传来一股灼热之气。
那热意很快蔓延到整个耳廓,那种热度仿若在隆冬时节被强烈的艳阳照耀,很烫,却不会灼伤她。
她连忙下意识的摸摸耳朵下方。
——是那个水镜变幻的耳坠。
她拿起桌上的一面青铜镜,对镜看了一眼。
但见青铜镜里,那两粒耳坠在发亮,周遭萦绕着一圈雪亮的亮芒。
她将耳坠取下,将两粒耳坠合拢在一起,一面流溢着水样光辉的蓝色水镜出现在桌面上。
她看向光华璀璨的水镜,水镜的镜面变得如覆一层薄纱似的雾气,薄纱之后似有珠灰色的人影在晃动。
水镜里显示的画面会是什么呢?
薄纱似雾气挥散开去,雾气之后的人影现出庐山真面目,她好奇的看了两眼,不觉震惊莫名。
这次的画面的场景是在一个华美的房间,看房间的构架和布置应该就是傅宅里。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毕恭毕敬的双膝跪地,在这一众跪地的人群之前,一个身披赉甲的男人双手捧着一个黄色的横幅长卷,似乎在大声宣布着什么。
从镜头的角度,可以看清那黄色长卷正面两个灿金的大字:圣旨。
画面一一掠过跪着的众人,刘思琪在人群里看到了同样跪在地上的自己与蒋凤仪等人。
画面晃动一圈后,落在身穿奎甲的男人身上,刘思琪惊讶的发现这个男人竟然是青螭将军李桓逸。
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寻思完,她看到画面一扫,最后定格在李桓逸所握持的圣旨上。
刘思琪转目盯着那画面,圣旨上的字迹映入眼帘,她又是一阵震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傅浅衣秀外慧中,兰心蕙质,今侧立其为妃……”
画面至此渐渐模糊,直至淡化变白,最后恢复成平静无波的镜面。
那水镜面转而又分裂成两个圆型的镜子,随即各自幻化成两个米粒大小的蓝滢滢耳坠。
刘思琪发了好一会的呆,才从恍惚状态惊醒过来。
刚才的那是什么?是封妃的旨意。
她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那个传闻中的暴君要封她为妃,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从许都回罗郡的路上,傅远山同她讲起的有关暴君的一切,她不寒而粟。
她才不要嫁给那样残暴的君王,这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这喜怒无常的暴君,估计沒两天惹个暴君不高兴,她的一条小命就会玩完。
而且,这一旦入宫为妃,深宫內院的,哪有机会出皇城去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更别说暴君这么凶残,他妃嫔们估计各个都不好惹的主,没准没死在暴君手上先死在那些妃嫔的手上。
既然不愿嫁于暴君,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逃。
她正想得入神,忽听门外传来跑动的脚步声。
“小姐,不好了!”门再次被绿绮惊慌的推开了。
“怎么了!”
“外面突然来了很多手持武器的官兵将我们宅子给包围了!”绿绮气喘吁吁。
“官兵?”
“怎么会有官兵来了,据说是前来抓朝廷钦犯的?”
“抓犯人?”
“这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了大夫人与那位官老爷说了几句,那位官老爷说奉皇命来抓通缉的要犯,我没听完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朝廷要犯?难道我们家里藏有朝廷要犯吗?”
“不知道啊!”绿绮摇着头,吐吐舌头道:“真不知道他们是来抓谁的,但是我看那抓人的阵仗真的很吓人!”
刘思琪也想不明白,只是说了句,“绿绮,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率先出了门,这一路走去,果见园子里的那些丫环一个个都惊惶无比,围在一处在低声窃窃私语。
见到此情此景,她也被这紧张氛围给感染了,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左思右想的,又想起了方才在水镜里所看的影像,一瞬间她忽而想起那个宣读圣旨的将军,她想起什么似的回首又问了绿绮一句,“在那些官兵中你可有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