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透亮的玻璃镜前,映照出穿着“ambergris”白色花体字黑底围裙的年轻女子。在闪着银色光泽的水笼头旁,她压出淡绿色的洗手液在手中揉搓了一会。接着,她打开水笼头的开关,让清澈的水流冲走白晰双手上的泡沫,再用干布擦拭去除水份。闻了闻手中清新怡然的味道,为接下来的工作铺垫了好心情。
白色的圆桌布子上,摆放着一个方便于烤杯用的耐热杯。透明的玻璃杯上有三条线,这是专用的爱尔兰咖啡杯。底部的第一线是放爱尔兰威士忌的,二线和三线之间是咖啡,超过第三线则是加奶油的。旁边还放着做咖啡专用的酒精灯,打火机,盎司杯。另外还准备了原料:爱尔兰威士忌(IrishWhiskey)、方糖、咖啡豆、鲜奶油。
在圆桌边的年轻男子把目光从做咖啡专用的酒精灯上移开,看到扎着丸子头的女子。她稔熟于心地操作煮咖啡的步骤,无所事事的他东挨西问:“萧绒绒,你用的是什么咖啡豆?”
萧绒绒抬起头对着发问的男子微笑,直捷了当地说:“这是精心挑选的曼特宁咖啡豆,浓一点,跟爱尔兰咖啡的色泽和香味都很搭。”
男子模仿广告的画面,神采飞扬地说:“咖啡跟巧克力很搭哦!”。很恶俗的桥段,说错了台词没关系,重要的是换来女子的莞尔一笑。
萧绒绒对林栎这种无厘头的恶搞只得认命,也不去挑词句的毛病,继续埋头做手头的工作。往爱尔兰咖啡高脚杯中慢慢地加入1盎司的爱尔兰威士忌,刚好切齐靠近杯底的第一条金线。
“这么严谨啊,象做实验一样!”林栎忍不住又发表议论,“为什么要用爱尔兰威士忌呢?”
“嗯?”萧绒绒哭笑不得地说,“大概是为了跟名字很配吧。”
“是吗?”林栎摇头晃脑地说,“可是,所谓的菠萝包里也没有菠萝啊!”
“那是形状像菠萝吧!”萧绒绒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栎。
仔细一想,菠萝包的表面金黄色、凹凸的脆皮状似菠萝。“原来如此!”林栎把握成拳头的右手,捶入左手摊开的掌心。
看到茅开顿塞的林栎举止滑稽,萧绒绒有些愕然地想:难道这小子,真的不知道?
在女子炯炯目光的注视下,林栎红着脸有些扭捏地说:“你这样深情而专注地看着我,我会觉得你喜欢我的!”
“喜欢你妹啊!”萧绒绒气得冲冠一怒,瞬间感觉到从周围射来万箭穿心般的目光。她不由得一窘,天呐,我一直苦心营造的淑女形象,又被这个混蛋给破坏了!!
“抱歉,我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语气消极的林栎幽怨地说,俊脸上垂涎欲滴。真的是“滴”,是用手指在脸上一下一下地往下点,就象漫画人物往下一滴一滴的掉着眼泪。
萧绒绒翻了翻白眼,努力压抑着内心翻腾的怒火。她低下头寻找东西,心怀诽腹:有你这样的哥哥,估计你妹会被你气得复活吧!
不知道是不是萧绒绒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火太强大了,周围的人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林栎怕说错话火上浇油,不敢再插科打诨。
整洁干净的桌面上,铜制的杯架优雅地分隔开爱尔兰咖啡杯和酒精灯。爱尔兰咖啡杯在架子里忧伤地仰着约45度角,下方那盏酒精灯冷若冰霜地看着它装疯卖傻。
萧绒绒熟练地把一块方糖加进威士忌内,再用精巧的打火机点燃专用酒精。接着,她用左手食指及拇指握到杯底,右手按住杯底。小火苗缓慢地燃烧咖啡杯的底部,轻盈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咖啡杯。杯子的右下角均匀地受热,杯内的糖块渐渐融化在威士忌里。杯口慢慢地出现迷蒙白雾,温度的上升使雾气消失。她慢慢地将火移到杯口,杯口出现燃烧着的蓝色火焰。她手法纯熟晃动地咖啡杯,挥发酒精的同时酒香四溢。
萧绒绒全神贯注做烤杯的动作,让林栎另眼相看。昔日的同事叶子莨曾经说过:“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当然,这句话是叶子莨用来形容新婚老公时的赞美之词。当时林栎还嗤笑俩人公然谈情说爱,十分可耻。现在看来,认真工作的人最出色,而认真的女子也是很帅的!
帅?这个词用来形容女子适合吗?幸好萧绒绒没有听到林栎在心中这般夸奖她,不然她会当场吐血身亡。
萧绒绒从架子里移出爱尔兰咖啡杯,顺手熄掉酒精灯。把刚刚煮好的浓热曼特宁咖啡,加至咖啡杯内第二条金线的位置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她用手背轻轻地擦拭掉额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把鲜奶油打至发泡,再缓缓地倒在咖啡上,直到接近杯子的边缘。最后,萧绒绒把成品咖啡端到林栎面前,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知道,不能搅拌,趁热喝,别烫伤!”素来爱喝爱尔兰咖啡的林栎不待她开口,就一口气说完。
萧绒绒笑着拍拍手掌,反正这杯咖啡顺利完成交到顾客手中了。她也不想多说,免得一开口,就换来爱说话的家伙的死缠烂打。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了,今天不是周末,店里来喝咖啡的人并不多。她怡然自得地坐下,看着林栎慢慢地品味亲手完成的杰作——爱尔兰咖啡。
林栎喝着爱尔兰咖啡,想起Schmetterling曾经问过他有没有喝出眼泪的味道,他不由得苦笑。
果然,有眼泪的味道。涩涩的,苦苦的。也许是思念妹妹的味道。
“笑什么呢?笑得这么难看,不好喝吗?”萧绒绒注意到林栎的神情并不愉快。
林栎狡黠一笑,讨价还价道:“你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做出来的东西,当然是专家水准啦!只不过,要是价格上能够实惠一点,就不枉我经常光顾这家咖啡馆了!”
萧绒绒摊了摊双手,笑容和蔼可亲。固然,落在林栎眼里就是奸商的狡诈狞笑。她轻柔地说:“先生,你看,我可是冒着杯子会被烤破裂的危险哦。而且耗时不短,就算贵点也确实物有所值,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