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莨对着屋檐外的风雨潇潇,进行复杂的思想斗争。张或然打来电话,得知叶子莨在避雨,他问清楚方位就开车过来接她。
坐上张或然的车子,叶子莨接过他递来的干净毛巾擦去脸上湿冷的水气。放好毛巾再扣上安全带,她喝着张或然用保温瓶带来的温热姜茶,身心舒畅地想:现在这样子,挺好的啊!
不用时时刻刻相对,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摩擦。要知道,为细微琐事而争吵,也会造成不大不少的裂痕。时间久了,裂痕越来越大,再多的爱意也会被折腾成失了水分的干裂土地,彼此狰狞得面目全非。
方如媚倒也赞成,她用老土的诗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再相爱的两个人,都应该拥有各自独立的空间。亲密无间的爱人,也会瞬间变成针锋相对的敌人。在爱的世界里,可以做适当的妥协和牺牲。若爱到失去自我,又怎么能在激情退却后不迷茫失落?从陌生到熟悉,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谁也无法占用对方的全部,不必计较来不及参与的过去,努力在未来的每一天相亲相爱。
叶子莨竟然为了一杯姜茶而决定不辞职,张或然得知后大为骇然。他啼笑皆非地说:“你只是喝了一杯茶就决定不辞职帮我,这算是我咎由自取,还是自讨苦吃?”
叶子莨用手臂捅捅他的腰,装作玩世不恭地说:“嗨!你不是该谢天谢地,谢谢我没有天天偷吃光你诚意制作的美食吗?”
张或然声情并茂地想象着叶子莨海吃海喝的画面,他抚额点着头庆幸,庄重地说:“是啊,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啊!”
叶子莨恶狠狠地扑到他背上,恶声恶气地叫嚷:“你当我是猪啊!还怕我吃穷你!”
张或然顺势把她背起来,说完“吃不穷!”就嘿嘿嘿地笑。
趴在张或然的背上,叶子莨警觉地问:“你是不是在想猪八戒背媳妇啊?!”
张或然全然不顾周围路人戏谑的目光,背着叶子莨在喀吱喀吱作响的雪地上边走边说:“哎?我背着张或然的媳妇呢!”
作势要打张或然的叶子莨放下了九阴白骨掌,伸手搂紧张或然的脖子。她甜蜜蜜地念叨着:“最近小兰兰教我背会一首诗,我念给你听好不好?”不等张或然回答,她摇头晃脑地背诵:“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念完诗,叶子莨问:“我背对秦观的《鹊桥仙》了吧?为了背这首诗,我请小兰兰吃了不少小蛋糕呢!”
想起帐本上的数目,张或然激动地说:“我说怎么少收了好几笔帐呢!坦白交待,除了贿赂小兰兰老师,还有谁?你这鬼灵精,别把一朵祖国未来的花朵残害了啊!”
“哪有啊!我都有自掏腰包买单的啊!”叶子莨委屈地叫嚷。
“安啦,安啦~!我相信我的媳妇儿!”张或然赶紧求饶。
叶子莨伸长脖子亲了亲张或然的脸颊,担忧地问:“背了这么久,累不累?”
“不累!”张或然嘴里当然这么说,心里却想:要是能减点肥就更好了!不过,也不错了。吃那么多甜点,也不怎么长胖。
耳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张或然侧头看到叶子莨长长的眼睫毛在轻轻地颤动,看起来是睡着了。他脑瓜子一转,悲催地想起钱包漏在家里了。看情况离家还有一段路呢,照这样走下去,不知道要走到哪个猴年马月啊!
睡梦中的叶子莨见到一个九层高的大蛋糕,蛋糕上有两个漂亮小人。披着白色纱裙的女小人滑倒在奶油里,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小人到处寻找红色的蝴蝶结领带。过度震惊的叶子莨把满满一杯红酒泼洒到小人儿身上,接着被两个拿着刀叉的小人一路疯狂追杀。
在惊悚中醒来的叶子莨心有余悸,猛然听到张或然咬牙切齿地说:“子莨,我走不动了!”
叶子莨赶紧跳下来让张或然原地休息,她去路边打车等了很久都没有车过来。好不容易打到车,俩个又冷又累的家伙快天亮时才回到张或然父母的家里。胡乱洗漱后,在各自房间倒头大睡的他们,都由衷地感谢上帝给他们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休息。
不知情的张或然父母还早早地张罗好早餐,叫醒他们一起吃早餐。叶子莨迷迷糊糊地吃着早餐,听到张或然的母亲犹犹豫豫地说:“叶,叶子,吃这个是不是……”。她迷瞪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嗯,鸡蛋饼好吃,就是太硬了点。”
听到张或然父母亲忍俊不禁的笑声,叶子莨睡意去了一半。她低头一看,手中用筷子夹着的哪是什么鸡蛋饼啊!根本就是一条半新不旧的毛巾啊!手一抖毛巾掉到桌面,她的脸色立刻象被刷成调色板。
原本也昏昏沉沉的张或然定睛一看,强忍着笑意赶紧给叶子莨端来温水,好心好意地让她去漱口。
闹了笑话的叶子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张或然的父母也看出他们睡眠不足,催他们再去好好休息。
叶子莨才不把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告诉方如媚呢!方如媚问她见家长的情况如何,她义无反顾地说:“当然好啦,肯定非常满意啊!”
到了张或然见叶子莨的父母时,席间被好喝白酒的叶子莨父亲不断地敬酒,导致他大醉一场,免不了洋相百出。
叶子莨的心理好像平衡了些,大家都当众出过丑,日后再有什么不好的那一面,也不会觉得比现在更糟吧。
等他们结婚的时候,面对花样百出的事端,特别是有了孩子的生活,才知道原来没有什么是百无一失的。无所谓更不更糟的,世事难料嘛!古人有云“人生万变皆有因,世事如棋局局新”,谁也不能否定有裂痕的花瓶自有其美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