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同样的房间里。
“你说说你啊,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重在参与重在参与,能跑再跑,跑不完都没关系,没有人会因为这个笑话你。你可倒好,像条小疯狗似的累成那样都不放弃,非要争什么名次,那个破名次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我看你就是属大笨牛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
从安柔睁开眼睛开始予桐就在不停地数落她,安柔一直微笑着看她一边埋怨一边为自己削苹果。
“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人。”安柔说。
“像谁啊?”予桐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像我妈妈。”安柔一边伸手一边说。
予桐愣了一下,然后又把手里的苹果拿回来放到自己的嘴边用力咬了一口。
“还笑!”予桐冷冷地看着安柔笑得眯起来的眼睛,然后扑哧一下自己也笑出了声。
“死丫头,一下把我说得老了好几岁。”予桐说。
“呵呵,我妈妈要是像你这么年轻就好啦。”安柔说,“其实我感觉你很像我的姐姐。”
“你有个姐姐啊?”予桐说。
安柔顿了一下说:“没有。”
“哦。”予桐说。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有个兄弟姐妹一起长大该多好啊,应该会有很多的乐趣和牵挂。”予桐接着说。
“你不是有丸子和司羽他们吗?你们的感情应该和兄弟姐妹差不多吧?”安柔说。
“嗯,确实是这样,而且我们三个是同一年出生的。我最小,丸子排第二,司羽……”予桐说。
然后予桐像是想起了什么,片刻的沉默之后才继续说:“敢和我打个赌吗?”
“打什么赌?”安柔说。
“我敢打赌,五分钟之内他一定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予桐说。
“你说皇上?”安柔说。
“呵呵,还装傻。”予桐说。
“你说,司羽?”安柔说。
“除了他还能有谁。”予桐说。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很正常的对吧。”安柔说。
“是啊,就他自己是‘正常’的。”予桐轻轻地叹了口气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两个人有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他,真的会来吗?”安柔说。
予桐没说什么,伸手把刚刚削好的另一个苹果递给了安柔,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皇后,司羽,老班有请。”运动会后的第二天,皇上从教室外面进来说。
“什么事?”予桐说。
“不清楚,我猜八成是要慰问一下两位不拘一格的运动员吧。”皇上说。
“讨厌。”予桐白了皇上一眼,和司羽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
“哎,问你个事儿呗?”予桐说。
“说。”司羽说。
“你是不是喜欢上安柔了?”予桐说。
“啊?”司羽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除了惊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啊什么呀,跟我这儿还装傻。”予桐笑眯眯地说。
“没,没有,没影儿的事儿啊这是。”司羽说。
“得了吧你,打小就没见你一次撒谎不打结巴的。”予桐说。
“真没有,真有这事儿的话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司羽说。
“行,你就跟我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予桐边说边敲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在司羽之前先一步走了进去。
司羽长吁一口气,虽然知道纸不包火,但现在不是听予桐唠叨的时候。
办公室里,安柔坐在老班对面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来,先是予桐,然后司羽。
眼光相接便红了脸,眸子里映进去彼此的心照不宣。
“你们俩来啦,先在那边等一会儿。”老班说。
安柔低头继续听老班的殷切嘱托,无非是些注意休息补充营养之类的话。
三五分钟后,老班结束了他的亲切慰问。安柔站起身来从司羽身边擦肩而过,两个人都刻意躲开了彼此的眼光。
安柔离开之后,司羽和予桐坐在了老班面前。老班先是对予桐团结友爱的精神表示了肯定,然后打着集体荣誉感的旗号对她进行了委婉的批评,毕竟予桐的成绩一直维持在年级前五名,老班不会让一个种子选手在自己手里出现闪失。
其实司羽明白,对予桐所谓的批评甚至把予桐叫到办公室来都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老班不想落得一个偏袒包庇的名声。
老班和予桐的会谈很快就结束了,予桐在老班努力学习的叮嘱声里起身离开,临出门前不忘对独自留下的司羽做个鬼脸。
“司羽,不是我说你,半决赛在那么大优势的情况下中途退场,仅仅是因为身体有点不舒服,这样的说法换做是谁能轻易接受?当然,身体最要紧,可能取得的成绩先放到一边,也不是说有特殊情况的时候不能做一些变通,但这毕竟和我们迎难而上努力攀登的大环境是不相容的。如果高考的时候因为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中途退场,你这十几年的努力都要白费,你的家长的心血也要付诸东流。所以不光是临阵退缩的行为不可取,消极懈怠的情绪更要引以为戒。”
司羽在老班的谆谆教诲中回想着病房里安柔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瞬间都值得在回忆里慢慢品味,最难忘是片刻的相对之后那融化在眼眸里的含羞带怯。
司羽细细地想着,脑海里的臆想却在予桐推门而出之前的画面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