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在那边找到好工作了，我们拼几年攒了钱，再把这边房子卖了、再借点钱就能凑齐首付，所以我一定要去江月市打工，我妈不给带，我自己的孩子都送全托幼儿园，还要我照顾弟妹的，怎么照顾得过来？”孩子姑姑恨道，“从小我妈就这样…哎。”
两个熊孩子，有都是男孩，照顾起来确实特别费神，年轻人嘛，看到了大城市的机会，希望到大城市打拼以后就留在大城市，也是人之常情，她的话似乎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你刚刚说，你从小孩子奶奶就这样，是怎么样？”
孩子姑姑犹豫了一下，道：“反正你们也会查到，我妈喜欢要控制我们，控制一切，控制不了的时候就会发狂，有时候我觉得她精神不正常，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要去大城市也是为了摆脱她！”
“说不通，早上的电话怎么回事，孩子奶奶说真真地听到孩子说话了。”夏雨问。
“这个…我也知道，但我知道我妈她为了引起注意可能会撒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无法理解……”孩子姑姑道，一脸厌烦和无奈。
“我们调了通话记录，你早上跟孩子奶奶有一通对话。”夏雨接过冰冰递过来的记录，道。
“我们早上是打电话了，她打给我的，可是没有说孩子的事啊，她就叫我不要去大城市，把老公也叫回来，不然她就死给我们看，说了一大通，孩子早就送给她了，怎么可能还在我这，还跟她在电话里说话，不可能的，”孩子姑姑推测道，“她是不是太伤心，所以产生幻觉了？”
“你看啊，她儿子和媳妇都在大城市打工，自己孩子都不管了，看来肯定是不想回来了，那你就没打算留在她身边，”夏雨开始歪楼了，“她年纪渐渐大了，养了一儿一女，到老身边一个孩子都没有，多寂寞啊，年纪大了越发故土难离，要她去大城市跟你们一起生活也不太可能。”
“儿子能走，为什么要我留下来！”孩子姑姑尖声叫道，叫出口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缓了缓情绪，偏着头继续道，“我哥出去打工的时候，她也不同意，闹了很久，这次不许我去，如果不是她拦着，我早就过去了，我们同学早几年就去大城市打工的，已经在那边买了房了，她也没什么寂寞的，孙子都给她带，她自己不带。”
“好吧…你说得竟然好像也有道理…明明哪里不对，我竟无法反驳。”夏雨道。
“哪里不对？你想说我们不孝顺，可为什么我哥在大城市打工，我给他们带孩子，每个月给那点钱连孩子伙食费都不够，还要我贴钱，我帮他们养孩子，这对我公平么？他们就知道欺负我……”
………………
第一轮问讯结束，尸体化冻差不多了，即墨去停尸房做了第二次尸检，很快就回来了，跟当地法医做的尸检报道基本一致，死者三岁，内脏没有病变现象，身体健康，死亡之前吃了米饭、五花肉炒西兰花、芒果、苹果、葡萄、胡萝卜、还有少量色拉。
从消化程度看孩子吃最后一餐三小时后死亡。
证据和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夏雨组织二组进行一次案件讨论会。
“咳咳，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冰冰先开始，你们去了死者奶奶家里，有什么发现没有？”夏雨拉着官腔道，以前听队长说话觉得烦，换个角度看，原来拉官腔还挺好玩的，难怪队长说起来就没完了。
冰冰道：“孩子奶奶名叫琼花，我们大致了解了一下，根据邻居反应，她婚姻不幸，结婚七年的时候丈夫离家出走，从此再没有回来过，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长大，平时邻居也没觉得她不对劲，人很和善，就是话多。”
小何酝酿半天，终于等女神说完了，抬高一个语调，自信而铿锵地道：“撇去无用的边缘信息，我怀疑孩子姑姑，她不能跟哥哥一样去大城市，还要帮哥哥带孩子，积怨很深，构成她杀孩子的动机……我说得对不对？”帅不过三秒，他说完自己的推测就呆萌地求肯定。
“还有，孩子奶奶说今天早上还跟孩子通话，一定是她事前做了录音，放录音给孩子奶奶听；还有，孩子姑姑住在市中心，她家离案发地点正好三小时路程，她把孩子带过去立刻杀掉，时间正好。”
“还有神马啊，杀人不要时间？倒水泥不要时间？”夏雨问。
“这个……”小何想了想，“快一点就来得及。”
夏雨轻轻摇头。
“六年前有一起惨案，江月市一对夫妻吵架，妻子离家出走，丈夫杀死不足一岁的双胞胎孩子；七年前，因妯娌关系不和等家庭琐事，被欺负的妯娌将刚出生的婴儿杀死，藏在洗衣机里，由于仇恨对孩子下手的案例很多，根据这些案例可以发现，小何的推论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没那么爱，但冰冰还是替小何说话。
小何得意地挺胸。
“不过？”夏雨问，帮冰冰把话接下去。
“不过错了。”冰冰道。
小何像漏气的气球，气势渐少，“啊？什么意思，错了？”
“从表面看，孩子姑姑嫌疑最大，但孩子奶奶人格过分感情化，以夸张言行吸引注意力及人格不成熟，有严重的表演性人格障碍，伴有初步精神分裂症状，作为部分限制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她的证词没有法律效力。”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但孩子奶奶不是完全丧失意识，她的病情很轻微，甚至连邻居和家人都没有发觉，她的证词是可以参考的。”
夏雨道：“她病得很重了，行为偏差很大，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女儿说‘有时候觉得她精神不正常’，说的是气话，却正好说出了事实。”
“根据调查研究，表演性人格障碍发病多在25岁之前，被定义为终身持久状态，高度自我中心，人情绪外露，表情丰富，娇柔做作，易发脾气，喜欢别人同情和怜悯，适合于表演类工作，”冰冰道，“但像死者，恶化到这种程度非常少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