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贱民辛格到了城市,躲到一个大户人家建筑的缝隙里,他把气息隐藏得很好,像隐身的变色龙,连仆人都没有发现他,但因为看一个女孩,被女孩敏感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他和她的眼神对视了。
仆人们奇怪地顺着小主人的目光看过去。
“别看!”女孩立刻大声命令,把仆人吓一跳,女孩连忙道,“我刚看到一只变色龙好像,都怪你们吓得它逃走了,你们就别看了,都不用工作的嘛?我爸爸付你们钱是让你们陪我玩的嘛?”
小主人生气了,仆人们吓得跪下,倒着爬着离开。
“哎,顺便给我拿点吃的过来,我饿了。”女孩道。
“是。”
仆人连忙应声招办,不仅拿了蛋糕、水果和美酒,还搬了桌子、摇椅,伺候得无比周到,那个绿色,仆人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吓跑了小主人发现的变色龙。
“出来吧,他们走了,你可能不敢出来。”女孩拿了桌上的蛋糕,又放下,仿佛自言自语,旁边有人的话,完全不知道她在跟谁在说话,“你一直没有吃含有油的东西,一下子吃蛋糕会不消化的吧?水果应该合适。”
女孩把一个苹果递过去,仿佛怕惊跑了小猫般,她把苹果放在灌木的枝桠上,跟唤小猫一样道:“咄咄~过来过来,别怕…”
放好之后她还后退几步,深怕惊了辛格。
“谢谢。”辛格道。
“你会说话?”女孩惊叫。
……
梦又转换了场景,女孩把辛格藏在自己的闺房,用老式相机给他拍照,一边拍一边问,“你是说你十岁前还到过江月国,你们家得到了江月国的政治庇护,但你的舅舅还是追杀过去,残忍地杀害了你母亲和父亲?并且他们还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
“是的。”辛格道,相机让他有点不自在。
“太惨了,怎么有这样愚昧的事情!为什么高种姓的男人娶低种姓的女人可以,高种姓的女人就不能嫁低种姓的男人?种姓制度必将成为我们晶国发展路上最大的障碍。”
“你怎么能这么说!”辛格反而训斥她。
女孩的眼睛明亮如无忧花,晶国没有人敢提种姓制度不好,大家都习惯了,这是他们的信仰,如天上有太阳一样正常。
她好善良,她好单纯,我要保护她……那一刻,骨瘦如柴的辛格心里升起了保护的念头,他是社会的最低端,比不过垃圾堆里的老鼠,但他想保护这个高种姓高高在上的女人。
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辛格他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他想,我一定是晒太阳太多,脑子糊涂了,这位高贵的高种姓只是太善良太单纯。
这时女孩忽然抓住辛格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辛格,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有件事一定要你的帮助,你一定要帮助我…”
“您说,哪怕叫我去死,我也愿意为你死在无忧花下,那将是我此生的幸福。”辛格的心怦怦直跳,他都没有多考虑女孩要他帮忙什么,不敢想,心底里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期待着女孩受不了家里的指婚,要辛格带她天涯海角去逃跑,就像当年父亲带走母亲,这个心思那么小,却那样炽烈,像太阳粒子有一万摄氏度,灼烧得他心痛。
如果女孩再晚一秒说出自己的要求,辛格真的可能会被这颗太阳粒子烧化。
“让我报道你的事情吧!”女孩说出要求。
“什么……什么……”
“让我报道你的事情吧!我是记者,我在江月国进修的是新闻传媒,让我报道吧,我会让你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
“什么……什么……”
“你有顾虑我理解,我不会报道你的姓名,我会想办法让你得到江月国的政治庇护,怎么样?成交?”
“什么……”
辛格说不出别的话了,他心里想的不是这样的,报道是什么?完全不明白啊。
“真的,你就帮帮我吧,帮一帮我们的国家,如此愚昧下去我们的国家只会走向覆灭,你难道不爱这个国家么?呃,你应该不爱……”女孩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觉得辛格不会答应,所以很失望。
“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要我帮忙的是这个。”辛格道。
“不是这个是什么?还能是帮忙带我逃跑么?”女孩摇摇手里的相机,表示:这个要求早就很明显了吧。
……
时间又飞逝,还是女孩的闺房,但辛格长了一些肉,气色也好了很多。
“全世界都知道又有什么意义?”辛格问。
“全世界都知道会让我们的国家变得更好,会让世界变得更好。”女孩道。
“太遥远,世界另一端的人只会当故事听,非洲有孩子在荒漠上等着被秃鹫吃掉的照片,他们也只当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张照片你也知道?”
“小时候,记得…十岁时候在江月市上小学,一个同学问我这张照片是不是真的,可是,他们也只是问问,然后说一句真惨,太惨,怎么这么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太远,不是一个世界的遥远,他们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不!不是这样的!只要报道出去,一定会有希望,一定会改变我们的国家,改变世界!”
辛格觉得,女孩像阳光下的无忧花一样耀眼。
……
“你最喜欢什么花?”辛格问。
“蔷薇。”
“蔷薇……生命力强,开得绚烂,话语是美好的爱情……”说到最后,辛格羞涩地越说声音越低。
“没有,主要就是花开一片,好看,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无忧花。”辛格回答。
“为什么?”
“我妈妈最喜欢无忧花,我们信仰的国教的圣花,无忧花金色宝塔状的花卉保佑我们,妈妈说无忧花名字就好,无忧无虑活到老。”
“……我不信国教,”女孩道,“如果我说我不信国教,还讨厌教义中的种姓制度,你会告发我,将我绑在树上烧死么?”
“怎么会?不会!不会!我向婆罗神发誓,我不会告发,我只想你好,你做什么都好。”辛格慌忙地表忠心。
“呵呵,看把你吓的,我也不怕你去告发,本来就应该宗教自由,我们今天就要去游行抗议,倡导宗教自由,你等着吧,我们的国家终有一天会成为自由民族的国家,会比江月国发展地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