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床前的摆放的一株木兰花,便注定了今世的咒怨依旧无法逃离,十六岁入娼门,终身无法洗脱污名,又何必惋惜?!被山贼掳走一年之久,就算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也难以换回清白之躯了,天不让她们母女死却又不肯放其好好活着,苟且偷生、生不如死。
从第二天开始挂上了花名牌子,木兰姑娘像其他女子一般站上了花楼,莺歌燕舞、把酒言欢,只一年便声名鹊起,因她不轻易接客,出入花楼的都是达官显贵,木兰算不上绝色,可她竟有过人之处,不借任何外力便可腾空而起,可谓迎风而上、踏雪无痕!仅此一绝稳登花魁宝座,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看她一眼,有人想问,既已得到无数人倾慕为何不借此嫁了?可是木兰冷笑着,一日为妓,终身为娼!她的命运早就定在了耻辱柱上,嫁了又能怎样?还会有什么金玉良缘?或许还可以选择退一步,带着足够的盘缠陪母亲离去便是,可木兰心中早有盘算,她在等一个人,等待那个给她承诺保护她一辈子的哥哥,一别经年,为什么匆匆离去杳无音讯?倘若你还在,会不会把我带走?
或许木兰自己都觉得老天给她的磨难还不够,四年后,母亲终于知道女儿走上了不归路,明白劝她不住,就安静的离开了人世,既然帮不了你什么,就别再连累你了!所以木兰没有留下太多的泪水,悄无声息的让母亲入土为安,天让我们去死,我偏不!偏要逆天改命咬着牙含着血活下去,我不会让你得逞!
只是失去了最后的牵挂,木兰已经没有了温热的心,既然决定要跟天斗下去,不如,就把心扔了吧,留着只能让自己不知何时丢去了性命。她站在高处俯瞰着纸醉金迷的人们,该是跟他们彻底同流合污的时候了,毫无牵绊便可以肆无忌惮,她像是茅塞顿开一般忘记了什么叫做廉耻,什么叫做不可违。任性的看着那些买醉的人一掷千金,高傲的仰起头什么都不顾虑,终于,这条迷途走到了岔路,那个和她一样被诅咒的人来了。
木兰一天晚上刚刚跳过舞,喝的有些迷醉,褪下舞裙半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摆弄着前些日子萧公子送给她的白玉孔雀,这小玩意儿雕琢的格外的精致,那双眼睛似乎要活了一般,这几年到她这里挥金如土的人不计其数,送到她手里的奇珍异宝也是不胜枚举,但是这样的东西还真的不免让她动心,吩咐身边的丫头“这个萧公子是什么人?居然可以有这样的稀罕物!”
“姑娘,您整日不问世事,这个萧公子乃是当朝兵部大司马的小儿子,他的大哥是左都尉将军,三哥官职小,但也是个郎中令,最厉害的是他的四姐乃是当今的贤妃娘娘萧婉仪,这位萧公子排行第五,名叫天域,虽然不在朝为官,确是无人敢惹,光是一个国舅爷的头衔就够了!”
木兰听得冷笑一声“还真的是来头不小,难怪每次来都是前呼后拥的样子,任谁也不敢得罪,敢情是皇上的小舅子!”手中的物件随手一放,看来今晚她是注定休息不了的,就算不是今晚也会是不久的日子,他们必然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与其到时候措手不及,倒不如现在迎面接受。
“落雪,你下去看看萧公子来了没有,倘若来了就请上来吧,告诉他木兰谢谢他的好意,赏脸的话请花楼上品一杯茶。”
丫鬟领命步履轻快的下楼,众多客人当中萧公子格外显眼,说明来意之后,这位阔少饮尽杯中酒赏了她一颗金豆子,“木兰姑娘怎么不亲自下来,这里这么多朋友,大家一起共饮一杯不是更好,何必故作矜持、欲拒还迎呢?”落雪微微一笑“公子,我家姑娘今晚喝的有些多了,这次是请您一块儿品茗,楼上有上好的新茶,请公子移步醒醒酒!”
萧天域不等落雪多说闪身上楼,想不到傲视天下的木兰的姑娘,居然会对那白玉孔雀动了心思,站上花楼一观匾额“花冢”!她是想要埋骨于此吗?伸手把门推来,衣着款款的木兰轻移莲步,略微福了福身“国舅爷请上座!”只见她一头如瀑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并不束缚,脸上的脂粉也该是洗尽了,“姑娘这般打扮是为何?”
“为了迎接公子,木兰刚才香汤沐浴,想必您眼前的女子已经数不胜数,胭脂香也已经闻得厌了,该是品品出水芙蓉,不染俗气的木兰花的时候了。”嘴上尽是奉承迎合之意,人却丝毫不上前,难道,这就是她惯用的手段?
“姑娘既然叫做木兰,就该懂得那纯白的花瓣代表着什么,原想着你会超凡脱俗,看来是萧某多虑了,告辞!”眼中的鄙夷之色像刀子一般划在她心上,恨不能将自己撕碎!
“国舅爷,您难道不知脚下是何地?!木兰又是什么身份?您若想要纯白无暇的完璧应该回到萧府,会有无数的大家千金、名门闺秀等着做您的娇妻美妾!”脸上毫无畏惧走到萧天域面前“既然到万花阁挥金如土,既然踏上我的花冢,就必然知道此刻的木兰是什么样子,你对着一个烟花柳巷的女子,跟我谈什么超凡脱俗?谈什么木兰花的气节?若可以选择我还是千金小姐,养在深闺,说不定早就谋得佳婿,夫妻情深了!”换做旁的女子恐怕早就哭的梨花带雨,但她是木兰,从堕入红尘那一日起,就早已准备好承受无休止的侮辱,咬定牙关活下去她什么都不怕!
“木兰姑娘,假如你同于一般试问我还会上楼吗?天下间的女子只要我想,就没有得不到的,论美貌你谈不上绝代佳人,论家室你根本不值一提,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找到你?”此刻他还不想说,在他很小的时候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名字,一个叫做木兰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从十六岁成年开始就一直寻找着梦中的木兰,十年了,他找到了无数个木兰,无奈没有那心中的感应。直到一个月前府上的下人跟他提及这里因为也有木兰姑娘,抱着再一次失望的想法来到这里,想不到远远望去,只一眼,那多少年来纠缠在梦中的感觉回来了!是她!一定是她!
六年前,萧天域穷极所有的力量寻找木兰,几乎掘地三尺,就连父亲都说他疯了,为了一个梦从小到大疯狂着,知道遇见一个衣着奇怪的女子,她蒙着面纱,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梦中的女子确实存在,不必众里寻她千百度,冥冥中缘分自有天定,只需记得她身居万花丛中,身世曲折难平。拿着这一对白玉孔雀,见到此物她必然识得,届时便是你二人再续前缘之时。”一阵风掠过那人无影无踪,身边多了个锦盒,静静躺着那对白玉孔雀,一等就是六年!
真心想不到,自己苦苦找寻的木兰的姑娘既然这般的不堪,身份地位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竟然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这样的木兰就算自己不嫌,父亲呢?哥哥姐姐呢?
“萧公子,您是天之骄子,当今的国舅爷,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艰难,试问哪一个女子会心甘情愿的沦落风尘?木兰可以说和她们一样,也可以说和她们不一样!”将手中的白玉孔雀还给他,“公子既然要的同那些旁人不一样,请恕木兰给不了,至少眼下给不了!你若同楼下的人一般的心境,就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木兰闭上眼,身上的衣衫滑落,露出雪白的双肩,这一幕太熟悉了。
萧天域脱下外袍给她披上,长长叹了一口气“红绡帐,女儿香,我若想要何须到你这里来,记得保重,从今天起你不用再接客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你是我的,这个房间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进来了。”飘然离去轻轻关上了门,木兰,既然上天让我找到了你,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好,我都要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