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里琴斯的再三追问下，斯特林只好将自己在梦境中遇到了住在这座庄园里的吉普赛女主人的经历详细地给克里琴斯叙述了一遍。
向克里琴斯讲述完之后，斯特林闭上眼，吁了一口气，说：“我甚至怀疑那是不是梦，简直就和现实中经历的一样，听到的、看到的都是那么真实。”
“不，斯特林，这绝对不是梦。”克里琴斯将视线从这位十字军的军士身上移开，凝望着前方康乃馨花丛上方的飞雪。“你看到是幻境，不过，这次幻境的效果要比上一次你在维也纳的城堡中所看到的贵妇人在礼堂前做祷告的幻境还要令人恐怖。”
“你是说，我遇到的又是幻境？”
“正是这样啊，斯特林。不过我还无法判断这个幻境的诞生之源是什么，我无法确认这究竟是炼金术师的魔法所为还是怨气所为。”
“克里琴斯，你说怨气？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怨气能够制造幻境呢。”斯特林用手摸着脸颊上的胡须，认真思考起来。
“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呢？克里琴斯，你说，这个世界存在‘灵魂’这种虚无东西吗？”
“哈哈。”斯特林笑了笑，“克里琴斯，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对人了，要知道，我信仰基督教已经有进二十年了。”
“我们所有的基督教徒都是相信人是有灵魂的，生前行善的人，死后他们的灵魂就会升入天堂，生前作恶的人，他们的灵魂要么坠入地狱，要么寄生在肉体上，变成吸血鬼。”
“噢！差点忘了。”克里琴斯莞尔一笑，“咱们这有一位虔诚的教徒啊，那么我和你解释起来就要容易得多了。”
“哈，你说的很对，我从七岁起就信仰上帝了。”
“斯特林，你觉得一个人在死后，倘若既不能升入天堂，又不能坠入地狱，也不能附着在腐烂的肉体上成为初代血族，那么这个人的灵魂会去哪呢？”
“啊？难道还有第四种可能性？我猜一下，据我所知，一个人的知性存在于他（她）的头部上方，那么灵魂也存在于那里吧，也就是说，人在死亡之后灵魂也有可能依旧寄宿于头脑之中，被封存起来。”斯特林如是回答。
克里琴斯却朝他摇头：“不是，倘若灵魂还在头脑之中，那么他的尸体是不可能静止长眠的。”
“克里琴斯，你的意思是？”
“灵魂是不死的。”克里琴斯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从我们的知性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寄宿在我们的肉体内。但是，灵魂的存在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宿主。他也可以漂浮在世间，一直以梦魇的形式活下去。”
“以梦魇的形式活下去？克里琴斯，你是说，我刚才的梦境，其实是我的灵魂与另一个死者的灵魂在梦魇中的相遇？”
“正是这样呢，斯特林，灵魂与灵魂的相遇，才会产生你刚才所说的——和真实的存在一样逼真的梦境。而对于你的灵魂来说，那个梦境就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克里琴斯，为什么会这样？”
听到斯特林的发问，克里琴斯缓慢地转过身他，目光朝着教堂旁边的血色海洋——那片气势磅礴的康乃馨之海。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你在耶路撒冷的康乃馨庄园中陷入幻境的那一次，我在雪地上发现了一朵血红色的康乃馨吧？”
“噢，你说的是那个杜莎夫人！确实，是有一朵血色康乃馨。”
“这些特殊的血色康乃馨，都是奥佩娅与杜莎这对姐妹的杰作。”
“嗯，他们是用人血来浇灌自己的花园的。”
“我都暗示到这里了，你还没有回想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克里琴斯，难道你是指奥佩娅……？”
“不错，你的直觉是对的。”
“是啊，克里琴斯，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奥佩娅是被封印在这座教堂之中的，她根本就不可能离开教堂用人血浇灌她的康乃馨花丛。”
克里琴斯接着他的话：“所以，她必须有一个助手。”“你指的是刚才被奥佩娅杀死的那个神父吗？”
“不，绝对不会是他。”克里琴斯否定了斯特林的回答，“你在教堂之外进入幻境的时候，我正和那个神父在教堂的里面斗法呢，凭他的修为，不可能抽得出身同时对付两个人。”
“那么，那个让我陷入幻境的人会是谁呢？”
“啊！斯特林，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
“克里琴斯……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克里琴斯朝他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还藏在这片康乃馨花丛之中，只不过我们看不见她罢了。”
“你说什么！”斯特林表情惊讶，“你是说她现在还藏在这庄园之中？”
“没有错。”克里琴斯的语气很肯定。“她的真实身份，是奥佩娅与杜莎的血奴。”
“可是克里琴斯，奥佩娅在刚才就被我们击退逃走了，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
“不！她当然也想逃，但她逃不了！”
“逃不了？”斯特林越听越糊涂。
“因为她的尸体已经被奥佩娅掌控，她飘荡的灵魂永远都是奥佩娅的奴隶，她也不能离开被杜莎与奥佩娅施展了黑魔法的血色康乃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