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凯文眼一瞪:“刚才你们干什么去了?行,我记住你们了,哼,回去等着穿小鞋吧?”
“文姐,不要啊?”
“死开,”金凯文转头看着正在清理外衣的年轻人,“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年轻人叹口气道:“我骗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曾经受过什么伤?比如撞到头什么的?”金凯文道。
“嗯,我听人说是苏大爷从山崖下把我救回去的,当时我养了三个多月的伤……”
“难道说头上受伤会失忆是有真事的,我总以为是那些脑残编剧瞎编的呢?”金凯文说道。
“你说我失忆?”年轻人一怔,“不会吧?可是我记得不少东西呢,譬如说我记得我住在这个城市,小时候去河里捉鱼……”
金凯文问道:“那你还记得你住哪里么?”
“记得,新民路那边,我去了之后那里全都变了……”
“哦,对,那里已经拆迁了,你在市里有什么亲戚好友么?也许他们知道你家搬去哪里呢?”
“好像好像也是住在那里!”
“那你有没有让医生看过这里?”金凯文小心的措词指着自己的头道。
年轻人道:“我一直待在村子里,去哪里看医生?”
金凯文歪着头思索一下,道:“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年轻人道:“再说吧,”他看了看在她身后不停看表的摄像师,把外衣搭在肩头,“你们忙吧,我走了。”
“等一下,你手机号多少?”金凯文急切地问道。她身后的同事见金凯文如此急切索要对方的电话,都不由为之侧目。
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对方居然轻飘飘的回了句:“没有。”
“那你住哪里啊?”金凯文继续追问。
年轻人拍拍身旁的长椅,“啊?你怎么不住旅馆啊?”
“我没有身份证!”
“要不我帮你开个房间?”听着金凯文的话,让她身后两个男子感觉这个世界在崩溃,怀疑反省起自己的魅力来。
“没钱。”年轻人很干脆的道。
“这样啊,你等一下……”金凯文想了下走到两个同事身旁,跟他们低声说了几句,年轻人看见矮个子男子说了句什么,惹来那金凯文一脚踹到屁股上,待她走回来时,脸颊微微发红,她看着年轻人道:“走吧,我找个地方让你安顿下来。”
“不用了,这里挺舒服的,而且比我在村上住的那床强多了……”
“这两天会有中雨的……跟我走,走啊……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一辆出租车在公安小区外楼前停下来,金凯文带着那个年轻人从大门走进去,她看见林叶东张西望一副水土不服的模样,解释道:“这里是我爸单位分的宿舍楼,有点小,几年前我爷爷家拆迁,补偿了三套房子,于是这里就闲置下来了。”
年轻人回头看着门口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警卫老大爷,“他为什么瞪着我不放?”
“哦!王大爷啊,他以前是车站派出所反扒民警,退休了就在这儿发挥余热呢?他看着你可能因为你是个生面孔,熟了就没有问题了……王大爷,这是我一个朋友,他暂时会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对,你老身体看上去还真行,大娘身体还好吧?”金凯文笑着对警卫王大爷打一个招呼,算是给他拜码头了!
年轻人觉得自己总算脱离了那让人汗毛耸立的视线,转眼见到楼号前的大字,脱口问道:“这里是公安小区?住的都是警察?”
“是啊,这里可安全了,要不是面积小了点,楼老了些,附属设施跟不上,我们家还真不愿搬出去呢?”
年轻人期期的道:“那多不方便啊……”
金凯文眨眨眼,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掏出钥匙找了半天,才打开门道:“这里本来想租出去的,后来我有不少东西还没有收拾,就先这样了,放心住着好了……来,进来看看。”
在金凯文的殷勤接待下,年轻人走进屋子,屋子不大,有六十多平米的面积,南北通透,有一间屋里摆满了各种芭比娃娃和毛绒玩具,还有各种花样漂亮,颜色鲜明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东西,金凯文看了里面一眼,立即把屋门关上了,对年轻人道:“这里不准进!”
年轻人笑笑,向南面的阳台走去,站在阳台前,发现这里的楼距应该很大,这时虽然日已西斜,但依然有阳光透过玻璃倾泻在蛋清色地板砖上,年轻人看着楼下的小花园,颇为舒畅的吐口气,正要转身,忽的眼神落在阳台东边横木上摆放的东西,一件暗红色的铜色转经轮在阳光下褶褶发光,“咦?”他惊诧一声,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老者站在他身旁,让他用手推动一个巨大的转经轮,他推了几下回头道:“师父,一个人那里转的动,他们都是四五个人才转动的……”说着他指着前面,前面有一排同样大小的铜色转经轮,老者走过来,“是么?”他左右手撑住转经轮,口中诵一声,“唵”,转经轮缓缓向右转了下,老者手向下抹,顺势发力,“嘛”……转经轮缓缓动起来,“啊,浮约罗,”几个在旁观看的藏民都俯身向老者行礼……
“在想什么呢?”金凯文一拍年轻人肩膀,年轻人一惊,回忆戛然而止,他看着那转经轮道:“这个嘛呢经筒是你的么?”
金凯文诧异不已:“什么?”
年轻人指指那个转经筒,金凯文看了眼道:“哦那个啊,谁知道我老爸从哪里弄来的?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看你对着它半天了?”
年轻人挠挠头,“我看见它,想起了一些东西。”
“哦……那继续,……怎么样?想起来了么?”在客厅里金凯文拿着那个转经轮像是拿个拨浪鼓般逗小孩子般在年轻人眼前晃着……
年轻人努力良久终于摇摇头,金凯文泄气地把转经轮放在茶几上,问道:“来时你好像说你住在一个村子里,什么村啊?在哪里啊?”
“嗯,石门村,在那里我说不出来,周围都是山,出来要走两天的山路,到镇子上去坐短途车,然后又倒两次车,才能坐上火车,今天才到了这里,”年轻人道。
“还真是够远的,你去那边干什么?”金凯文问道。
年轻人一呆,真的,自己是去干什么,脑子里似乎一片空白,他努力地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