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紫鸢便带着手印前去刑狱提人,接着亲自将人送回了王府。
东方修之站在和楼的窗前看着紫鸢带着人出了角门,面色阴沉的可怕,手中的茶杯伴随着一声“哼”被重重的掷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收回目光。同时吩咐道,“派人去王府门前盯着点,一旦发现不对,就以我的名义找借口把她带回来,都小心点。”
底下的领命而去,封洛在旁边担心的直转圈。四公子这会又回屋睡去了,他也不敢去打扰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只能不停的打发人前去打探。
都晓得王爷手腕硬、心狠,紫鸢这丫头却好,直直的往刀口上撞,真是个蠢女人。
腊月的梅花孤零零的盛放着,颇有点孤芳自赏的韵味。紫鸢便跪在梅花下,旁边还有几颗青松。记得几年前她刚来王府的时候,府内的景物也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她是站在烈阳下,现在她是跪在雪地里。
寒冬时节,又刚下过雪,气温极低,紫鸢觉得膝盖处渐渐没了知觉,却又从骨头深处发出冷哧哧的感觉。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
一直到东方朔手中的热茶冷得连一丝热气也不见了,才淡淡地开口和她说话,“八姨娘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紫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没搭话。直到东方朔不满的一声“嗯?”传来,才低声回道,“这件事四公子已经插手了。”
“意思是你让她跑了?”
不放跑难道还能杀了她,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再说了这事你嫡亲的儿子下令放走的,岂是我能阻止的。
不过这话紫鸢可不敢说。
看着紫鸢略带倔强的表情,东方朔眼里极快的划过一丝怒火,慢慢踱步到一边负手而立,状似关心的说道,“前几天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局势似乎并不是太稳定,皇帝近几年对诸王越来越压制,很多事并不好办。”
紫鸢抬头看着东方朔的背影,紧紧咬着嘴唇,半响才低头道歉,“对不起,王爷,是紫鸢的错。”
是名字紫鸢,并没有自称属下。
“哦?”东方朔转身戏谑的望着她,难得见她主动认错,“错在哪了?”
“八姨娘的事是紫鸢没有处理好,自愿认罚。”
“哼..算了,过去了。”
过去了?那自己这是跪在这里干嘛?
得了东方朔的指令,乔叔亲自上前将紫鸢扶了起来。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饶是有功夫在身,也是大大的吃不消。
东方朔端起茶盏,一点一点泼在雪地上,即便是茶已经冷了,也还是在雪地里留了一圈清晰的痕迹。
紫鸢沉默着,直觉告诉她,以东方朔的狠辣,绝不可能忍受八姨娘活着离开阴淮,这会怕是已经遭了毒手了。
紫鸢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瘸瘸拐拐的出了园子。刚拐出回廊,就看到东方修之站在不远处望着她,旁边跟着封洛。
大冷的天,封洛出了一脸的汗,见她过来,一扫之前的紧张,笑嘻嘻的上前打招呼。
东方修之瞪了她一眼,话也不说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封洛见状也不敢再说,赶紧扶着紫鸢跟了上去。
只是还没出王府的大门,便见王府的管家温安指使着几个小厮抬着用草席裹起来的东西,朝旁边的角门走去。
一见是东方修之领着人站在那里,立刻谄媚着上前来打招呼,同时低声吩咐了那几个小厮几句话,便快速的朝着东方修之站着的方向跑了过来,行礼道:“奴才见过四公子。”
“嗯。”东方修之淡淡的应着。
紫鸢皱着眉朝那几个小厮望过去,等等,那草席下似乎垂着一缕长发,心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温管家,那是什么?”
温安顺着紫鸢的目光回头,见那几个小厮竟还在原地磨磨蹭蹭的,心下不禁暗自咒骂,立即吼道,“小兔崽子,还不赶紧送过去,在这里磨蹭什么,平添了紫鸢姑娘和公子的晦气。”
话音刚落,只见东方修之一个抬脚,正中温安的心窝。那几个小厮看到温管家被四公子一脚踹翻在地,顿时吓得手忙脚乱起来,一个不察,竟失手把手中抱着的草席给丢在了地上。
那草席在地上滚了几圈,竟露出一张面色铁青发黑的面孔来。待看清那人的面目,紫鸢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东方朔果然心狠手辣。
东方修之显然也看到了,冷哼一声,面色铁青的大步出了王府的大门。
封洛照顾着紫鸢比东方修之落后了几步,身心疲惫的赶回去的时候,就听到东方修之在正堂里大声的和下人发着脾气。
封洛一脸哀怨的站在那里,跟傻了似的,扶着紫鸢站在院子里也不知该往哪走了。也难怪公子生气,已经插手的事,也将人给放了,最后却在王府见到了尸体,他心里当然不痛快了。
紫鸢看着东方修之暴跳如雷的架势,无奈的叹了口气。父子俩都是演戏的高手,就看谁的曲唱的好了。招手示意一旁候着的婢女扶自己回小院。
她在雪地里跪了一早上,冻了一早上,现在连骨子里都泛着冷气,腿疼得都麻木了,哪有闲工夫看他在这演。
等封洛察觉到原本自己扶着的人已经走远了时,东方修之的火已经发完了。他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一脸狗腿样的叫了声:“少爷。”
哪想到,东方修之回身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瓜上,然后背着手往外走,也没再理他。
封洛傻兮兮地望着自家公子的背影,弱弱的喊道,“公子..”
“让陶戈去看看她。”
东方修之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本来奄奄的封洛,立马又活蹦乱跳了。两眉一挑,忙着去找陶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