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年轻·时也是个十里八乡的美男子,长得清秀,又读书识字,身上自带了一股温润的书卷子,在那偏僻的小镇气自是少不了有许多姑娘青睐的,那时的国师大人还未出家学道,提亲的姑娘自是踏破了家里的门槛。
国师大人与自家妻子相遇是在那桃花缤纷的季节。那花下的少女头上簪一含苞待放的花枝,回眸一笑,瞬间俘了国师大人的心神。
事业有成,又娶了心爱的姑娘,国师大人自是幸运的,只是他幸运了,连上天都看不过。以至于后来那般悲惨。那时国师大人永远的噩梦,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他只是远行半月,回来却已面目全非。他还记得临行前妻子灯下的笑容,怀里的妻子的发还散着余香。满目的疮痍,他寻不到妻子的身影,只听同乡的人说,他的妻子,他的妻子……
老国师没有再说下去,执着杯子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然后呢?”苏瑶抬首,夜间的风有些微凉。
“然后”老国师饮尽杯中的茶,就像饮酒一般,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继续回忆下去的勇气。
然后,他伤心之余,出家为道,了尽万千红尘。
他本就聪颖,待人又极为亲和。道法深奥,在它面前也不过寥寥,很快便得了老观长的喜爱,老观长去世后,他顺利继承了老观长的位置。
原以为生命会一直如此,他会守着这座观,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只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那一天,观里来了香客,一对母女,那母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国师大人已经“故去”的妻子。
彼时他已是一观之长,他已是别人的妻子。相逢时也不过喊一声“道长”尊一声“夫人”。夫人同是夫人含义却变了。
那不过是个普通的相遇,普通的香客与道长。
后来,后来……
后来有一天她在山下托人给他递消息,求他救救她的女儿,那时他才知道那竟是他的孩子。
当年,他从家想离开时,她竟已有了身孕。他不怪她改嫁,这么些年,有些事他也想清了,他只是觉得愧疚,如果当年,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开的话,今日是否又是另一番情景。
他还是晚了一步,赶到山下时,哀嚎声震痛耳膜,他的女儿,不过二八年华正值无忧无虑的时候,却要受此痛苦。另一旁,她,早已晕厥。
“师父”
“佩然,她叫佩然”
“什么?”
“佩然,我的女儿,她叫佩然。”
环佩是他妻子的小字,*然是他的字,她是他俩的结晶,是他的孩子。
后来,后来……她疯了,失去女儿的痛苦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她疯了之后,夫家的人也待她不好,而他却只能远远的看着,心有余而力不足。
终于有一天,她失足落水,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他闻后,也只能叹一声,命运弄人。
只是,只是,他终究也是个凡人,还未看破红尘。仇恨轻易地遮住了他的双眼。
“师父”苏瑶叫的小心翼翼,眼前的人脆弱的像个孩子。
国师大人枯瘦的手似要把手中的茶盏捏碎,时至今日,他还是没有走出来。
“我没事”
后来,他终于知道原来,竟是道阳子。
那时的道阳子还不是黎国的国师,仅仅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道者。
那一日,道阳子投宿她夫家的客栈,夜微凉,那人饮了酒,转身便见了佩然,二八少女,豆蔻婷婷。心里的邪念瞬间喷薄而出。所幸,那女孩机灵,眼见时机不对,转身便溜了。只是,她,一个只是一个女子。怎敌得过一名高大的男人。好在那女孩也是个贞烈的,眼见情况不对,一转头自己便去撞柱了。那道阳子这才恢复了理智。慌慌张张的逃了。却又担心秘密会被泄露。他说,佩然是妖孽转世,前世违反天命,今世克父克夫克子。流言像脱了缰的疯草一样,甚至有人要将她用大火烧死。偏偏那一家又是个迷信的,冷漠、鄙视、厌恶。不久,连早就定下的也退了婚。她不过是二八年华的豆蔻少女,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偏偏人世冷暖将他压迫。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受不了,人们的指指点点,家人的冷漠的眼神……二八年华的豆蔻少女,一点砒霜,便彻底解放。
国师大人说完,久久不再言语。只端了杯盏,一杯杯,像饮酒那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里的悲伤。
所以后来,他听说黎恪的事情后,义无反顾的伸手救下他,所以后来黎恪想要报仇,他会暗中相助。
他终究是红尘中人,看不透这三千业障,成不了仙,渡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