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炎大阵发动前,洛长天和沈天汐离开后的这段时间,小汤姑娘心情平静不下来。她很舍不得洛长天,但又不能跟洛长天一起走。不由得心里难过,坐在床边垂着泪,埋怨起洛长天来。
“你这个人,明明喜欢我,又总是跟胡家姑娘纠缠不断。”
“你这个人,我知道自己丑,但你宁愿跟胡姑娘好都不愿跟我好。她明明不比我好。”
“你这个人,这些年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过来亲人家。”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厨房里还有一罐炒好的肉丁。便为自己想去见洛长天找了个理由:“他路上肯定会饿。”
然后她就下楼抱了罐子,出城去追洛长天。
小汤姑娘敢这么大胆,大半夜往城外跑,其实也是她在心里觉得,天底下不会有人想轻薄她这个瘦瘦的丑姑娘的。
小汤姑娘出门的时候,吵醒了老汤夫妇。
老汤一直没睡着,听到了洛长天和女儿在楼上的动静,后来又听到小汤在厨房走进走出的,只当做是她为洛长天的事心烦睡不着。没想到突然听到她开门关门之后,便没有了声音,忙爬起来看。
等他出门,小汤已经不见了,于是他赶紧叫起了卧床的小汤的母亲,老两口一起出去追小汤。
他们以为小汤是和洛长天私奔去了。
之后一路询问,一路找,终于在城门外,半山腰的官道上外找到了小汤。然后,一家三口目睹了焦桐城天降大火。
出了这么大的事,小汤的第一反应是去找洛长天,于是她开始顺着官道跑,老两口也跟在后面追。走了不久,这一家人就遇到了白衣飘飘站在那里的沈天汐。
小汤记得这个姑娘,她看到洛长天是和她一起出城的吗,便上前去问:“这位姐姐好……长天呢?”
那时候,洛长天已经被莫邪剑带着飞到了山的另一边。沈天汐看着眼前的小汤,心想洛长天冲冠一怒应该就是为了她吧。
洛长天为她发狂了,她却一点事没有,命运倒真是有趣。
“不知道。”
沈天汐如实说。她确实只知道洛长天飞向了哪个方向,却不知道他飞去哪里了。
小汤姑娘有些失望,很想迫切地追问下去,但又不知道眼前的沈天汐跟洛长天的关系,只好不再问,把手上的罐子递了过去。
沈天汐接过了罐子,面无表情。
罐子里发出来一阵肉香,沈天汐闻到之后,嘴里竟然泛出了一点口水。她看到小汤姑娘一脸难过,不由得善心一动,对她说:
“我是他远房表妹。”
小汤姑娘见对方看出了自己的醋意,忙张嘴想辩解。这时候宫陌飞了过来。
宫陌把沈天汐带到洛长天边上,对她说:“看好他,我知道你来历不俗。”然后他御剑飞回了小汤一家那里。
小汤一家认出了他是这几天在街上讲道的道人,见他能御剑飞行,知道他是个大修行者,忙对他行礼。
宫陌也不管他们,他忙着回去,便直接说道:“洛长天没事,谢谢姑娘你这几天给老道的那几碗斋饭。我会带他出去历练几年,你有什么想跟他说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之所以宫陌这么着急,是因为洛长天可能几天之内都不会醒来,但他必须立刻回到道门向掌教交代寰宇天尊像的事情,同时报告天炎大阵和魔教大魔的事情。
焦桐一失,想必燕韩两国都不会老实坐着,很可能在火光亮起的瞬间,对方已经起兵了。
听了他的话,小汤也不多问,这种修行界的大事,她一个小姑娘也不能多说什么。于是她想了一下,说:
“有劳道长了,请您告诉他,我与他这些年来,虽然从来没有那方面的表示,但是其实我以为我跟他心里都是清楚的。但其实他心里并不清楚,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他似乎总是不懂事,但是我知道他的好,也很谢谢他这些年来对我好。”
听到小汤姑娘语无伦次的废话,宫陌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烦。
小汤姑娘顿了顿,又想了想说:
“还有就是他是个长不大的人,要学会照顾自己。如果在外面累了,就回来,我不会住得太远。要是他不回来了,那也没关系,他能够走多高多远,都要尽力去走,不要遗憾……道长,我说的是不是太多了?要不要我想一想重新说短点?”
宫陌听了摇摇头,说:“我记住了。”
说完他踏上道剑,又腾空而去了。
他回到洛长天那里时,沈天汐正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洛长天的脸。宫陌不管他俩,先去解开了定住影刃八娘的禁制。
此时影刃八娘已经猜出了宫陌的身份,忙开口求饶。说自己当初只是为了钱财,接任务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要对宫先生出手。
宫陌说:“不知者无罪,但我为人小气,你捅我一刀,没道理白白饶了你。你要帮我做件事。”
影刃八娘毫不推辞,连忙答应。
宫陌让她带洛长天回影刃,让影刃的影先生帮洛长天修补丹田气海。同时要收洛长天为徒。
影刃八娘有些为难,他知道自己的师傅选徒弟的标准严苛,这么贸然推荐一个不知底细的毛头小子,师傅肯定不会答应。
宫陌看出了她的为难,对她说:“你放心,你师父看到这个人就会同意的。”
说完,他从袖口捏出一道符纸,微微催动,符纸化作了一块及其宽大的羽毛,羽毛长五米宽三米,慢悠悠飞到了地上。
宫陌让沈天汐和八娘把洛长天搬到羽毛上,然后说了一声“起”,羽毛就腾空而起,浮在了空中。
这本事让八娘大开眼界,她以前听说过黯月宗宫先生万法皆通。当时她还不信,觉得即使是她师傅这等一代宗师,也只是在念系和风雷火系道法以及武艺练气上有修为,哪里会有人什么都会。
但是现在,宫陌一个用阵的人,居然用起了符道。
阵术和符道在道法上是离得最远的两个体系,也是基础理论最冲突的两个体系。阵法讲究借天之力;符道则是修养自身,化自身为一世界。此刻眼前这个人,两样道法都用得这么纯熟高境界,不知道还有什么道法是他不会的。
宫陌把符纸交给了八娘。对她说:“你心里怎么想,这片羽毛就会怎么飞,到了之后它自然会消失。不要动歪心思,你们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到,你不想与我为敌吧?”
面对这么一个恐怖的修行者,八娘自然不会有与他交恶的打算。虽然她背后的影刃势力颇大,但名震天下的道门黯月宗是更加不能惹的存在。
看到八娘乖乖听话,宫陌笑了笑,然后对沈天汐说:“你的来历我以后再研究。你先好好跟着这小子。等他醒了你告诉他我留了段话给他。”
沈天汐点点头。
“莫邪被我封住了,到了必要的时候,自然能用。跟着影先生好好学,早日修复了丹田气海,来黯月宗找我。”宫陌说道。
说完之后他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个卖豆腐的姑娘留了句话给他。她说,‘我喜欢你’。你转达给他。”
“嗯,好。”沈天汐听了点点头。
把一切交代清楚之后,宫陌踏剑而去。八娘也驾起羽毛,载着沈天汐和洛长天。腾空朝星韩边境的一座城池飞了过去。
远在千里外,方仕已经御剑飞到了楚国境内。他飞得力竭,从天上直直摔了下去,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扬起了大片尘土。
然后他凭空一捏,祭出了一段牦牛角,用尽力气,吹了一声。
悠扬的号角声之后,他的四周,亮起了八个直径一米的,图案复杂的发着红光的传送阵法。
转眼之间,六男两女,八个人影便从阵法中凭空出现了。
他们看到方仕这个狼狈模样,都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
方仕喘着粗气,一抬手,手上出现了一颗闪着耀眼白光的珠子。只是一瞬,他拳头一捏,又把珠子收回了体内。
“‘钥匙’我已经得到了,你的承诺呢?”方仕朝八人中一个高大瘦削的,被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问。
“嘿嘿,没想到真能被你搞到。看样子你也吃了不少苦头,命都丢了半条。”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说。
八人中另一个穿盔甲的壮汉说:“幸好你搞到了,老子正在军中开会,你敢无缘无故把我弄过来老子扒了你的皮。”
方仕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别以为我现在这样子就杀不了你!”
那壮汉正要发作,八人中那个高高的冷艳女人伸手拦住了他,开口道:“别吵,时间宝贵。”
另一个娇小的,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则笑嘻嘻地问:“方仕哥哥,你是怎么破掉一夫阵的?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你有本事破得了它。”
“那个阵的阵眼,被沈城放到了她女儿身上。”方仕说,“还有件奇怪的事,我在焦桐遇到了宫陌,而且他那把莫邪剑,很邪门。”
方仕把自己在焦桐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八人听了,都是沉默。带斗篷的瘦削男问旁边那个长发披肩,戴面罩的小男人道:“鬼,你怎么看?”
被叫做鬼的男人说:“不要‘钥匙’,却保护女儿,这很奇怪。沈城当年连老婆都不要也要‘钥匙’,他那个出名的老婆,你们都知道的吧。”
八人中,站在鬼旁边的一位老者说:“更奇怪的是那个姓洛的年轻人,还有那把莫邪剑。宫陌这后生不简单,做事不会没理由。”
斗篷男伸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头,总结道:“大家都忙,今天先聊到这里。既然方仕你得到了‘钥匙’,我答应你的天书自然会给你。”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至于宫陌,就算寰宇天尊像在他手上,也无妨。给我一年,我去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