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乃燕云郡一座名山,山势连绵起伏,横亘百里。
张追走在上山小道上,放眼望去,草木凋零。
便是红山因之得名的落红花,也已全部凋谢。
红山小道,泥土赤红,乃红山一大特色。
张追此上红山,只为寻找隐居在此的昔年学兄,那有心思游览红山凋败景色?
张追脚步不停,心绪繁杂,千头万绪:“我与诸葛学兄十年未见,只知他隐居在红山之中,与世隔绝,不问世事。换做其他人,偌大一个红山,若要找到一隐居之人,真是难比登天。但我若在此山之中,找出隐居的诸葛学兄,却自有门道。”
小时候张追同他诸葛学兄一起在烟波先生门下,受其教导。
二人同门学习数年,彼此交情深厚,相互知根知底,都对对方心性了若指掌。
想道不久便能见到阔别多年的学兄,张追心田泛起激动之情:“我那诸葛学兄身具经天纬地之才,学究古今,精通术数,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命理星象,无一不能。他的居处,定也暗合术数星象,我只要循着此理,不愁找不到他。”
张追不再盲目走动,跃上一颗大树,极目远眺,展望红山一座座高低不同的山峰,心中思索:“诸葛学兄大我一岁,今年三十一岁。他生肖属鸡,命相乃是长流水,八字五行缺金.那他选择的居处,按照八卦九宫位置,应在坤位。乾为天,属金,在西北方。坤与之相对,在东南方。学兄时运兴在三十三岁,他选择的山峰,定在东南方向的第三十三座山峰。”
张追也曾在烟波先生门下学习,专攻帝师之学,原是想着辅佐帝王,干成一番事业。
对于其他学问,虽不是极为精通,但也颇有涉猎。
因对学兄的了解,便依理推出位置。
张追在大树上不间断跳跃,行进快速。
快到天黑时,便到了东南方向第三十三座山峰。
在山峰下,张追望那山峰。
虽是不高,却雄浑奇骏。
刚到山峰下,看见峰低载满松树,张追便大喜道:“果然不错,便是这座山峰无疑。学兄生平最喜欢松树,这山峰下的松树,错落有致,不似野生。而且每一棵松树都对应星斗,暗合九宫之数,定然是学兄亲手栽种。”
张追沿着山峰小路,便往山峰上走去。
不多时便碰见一片松林,这些松树,棵棵笔直挺拔。
枝叶繁茂,修短有度。
张追也不贸然走进松林,展目观望,思忖:“学兄隐居在此,定然不愿被人打扰。九宫八卦排布起来,对人有迷惑之用。我若贸然走入松林,不免迷路。学兄精通古今兵阵,看这松林,似乎是按照阵势栽种。我也略通兵法,倒要看看学兄排的是什么阵势。”
张追凝目松林,嘴中默默念道:“的确是一种兵阵,只是兵阵最讲八门。凡是兵阵,必有生门与死门。但这兵阵却只列六门,如果说是六丁六甲阵,可却多了一道伏势。但如果不是六丁六甲阵,可没有生门与死门的兵阵,却只有六丁六甲。这到底是什么兵阵?难道会是学兄最新钻研出来的么?”
张追看得入神,直看到天黑下来才作罢,叹一声道:“学兄才能远胜与我,便这排兵布阵,我便不及他。”
张追曾记得学兄告诉过他,最喜欢前朝炎太祖钻研出的一花六叶阵。
但年代久远,早已失传。
他那诸葛学兄曾言要仿造出来,常与张追彻夜长谈仿制之法。
张追依次再看,心下暗暗确定道:“这阵势定是学兄仿造一花六叶出来的,学兄曾多次与我讲过他要怎样仿制,告诉我一花六叶六门一伏怎样变化,我且进去一试。”
张追举步走入松林,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会,丝毫不敢大意。
走着走着,张追额头便布满汗珠。
时而左走三步,时而右走五步,时而后退,时而前进。
每一次走出的步数都尽不相同。每一次停下,都在六棵松树的中心。
直到眼前看到一条笔直的小路,张追才放松下来,暗呼口气,道:“不错不错,果然是这样。诸葛学兄真乃惊世鬼才,还真被他仿制出来。真不敢想,这套兵阵如若用在两军交锋,该是何等威力?如若指挥得当,六叶相互照应,生生不息,更有一道隐门藏下无边杀机,任凭敌人如何凶悍众多,都要耗死此兵阵中。但这兵阵用松树排布,随处可布。如果用人排布,需得有合适的地利,不然排布不出来。”
沿着眼前小道,张追慢慢往前走。
以张追对他诸葛学兄的了解,此人所布置的障碍远不止于此。
果然前方出现一道小溪。
张追看着那条宽约三丈,长不知几许的小溪,笑道:“学兄的命相是长流水,一条流淌不息的小溪环绕,意在百病不侵。三丈远的距离,我也跨不过去。但诸葛学兄一定留有机妙..”
张追在小溪边来回度步,时已夜晚。
一轮明月东升,漫天繁星点点。
星星一闪一闪,夜色清幽。
星光下,溪水中映照星月,遥相辉映。
张追忽地宁立原地,凝视溪面,水中星光明明灭灭,眸中一亮,道:“天上月是水中月,溪里星乃苍穹星。水中应该有星象,灭处不看看亮出。原来是这样!”
张追喜道:“诸葛学兄真是惊才绝艳!他竟然将星象中最简易的北斗七星,藏于繁复的水中星光变化。每一处星光都时而明灭,唯有北斗七星映在水中,毫无踪影。无为有处有还无,肯定是这样。”
张追抬脚跳入水中,脚沉水面,脚下踩着根暗桩。
张追紧接着再连跳七步。
到了小溪对面,张追便再往前走,心道:“果然是北斗七星!”
过了小溪,张追便见几块田地,总算舒口气,道:“终于到了。”
田地后,乃一座围一圈栏栅。
栏栅中建一座茅屋。
那茅屋皆是用松木搭成,远望去翠绿砌青。
便是那茅屋顶,也全用松枝覆盖。
张追叹道:“诸葛学兄喜欢松树,真是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
田地中间,有一条小道。
张追走过小道,本欲进去。
却又立住不动,心想:“学兄已休息,我不可打扰他。”
于是张追便立在原地瞑目运气,修习练气。
天一亮,张追便睁开眼。
心知学兄是天一亮便醒,无论春夏秋冬,炎凉寒暑,皆是如此,从未变过。
张追便推开栏栅门,走进去。
当先见到茅屋题着块牌匾,上书:“天龙居。”
张追点点头道:“学兄被仰慕他的士林学子敬称为天龙居士,所以才自号天龙。”
张追在茅屋外发声道:“学兄可在屋中?故友学弟张追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