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鞋袜要自己洗，衣服啊，裤子啊，别穿了就塞在那，实在不想洗就周末拿回家用洗衣机洗。注意和同学的关系，别带坏头，枪打出头鸟！”施瀚要去一所全寄宿制的学校，虽然他比普通孩子聪明成熟，但毕竟也只有十二岁，让施笑笑怎么放心。
“知道了，我又不是去坐牢，干吗说得和要我改过自新一样啊！”这些话已经重复说了无数遍了，他的耳朵都快起茧了。挥挥手，拒绝耳朵再受荼毒。
“喂，我是为你好，你一进校门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好了，你们别吵了好不好，小瀚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秦换天终于不甘被冷落地插嘴。
“我走了。”施瀚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校门。
“我们也回去吧！”看着弟弟走进校门，她也安心坐上车准备离开。
“我还以为你们两姐弟感情很黏，想不到你也挺干脆的嘛！”对于她的冷静，秦换天有些惊讶。
“送我回家吧！”施笑笑无所谓地耸耸肩。
虽然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他还是没说什么，把她送到家才离开。
一个晚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想起施笑笑的不对劲他就不放心，他们姐弟俩虽然吵吵闹闹，但感情却很深，为什么施瀚第一次离开她身边她却表现得那么平静。
还是不放心这个故作坚强的女人，他跳起身穿上衣服就开车向施笑笑家狂奔，完全不介意已是凌晨两点多了。
站在楼下看见她家的灯还没有关，就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来了。走到她家门口才发现她不止灯没关，连门都是虚掩着的。
这丫头，以为世界大同啦，连门都不关了！轻轻走进去，却发现客厅空无一人。
“笑笑，笑笑！”小妮子躲哪了？
她的房间，施瀚的房间，书房都看了，虽然开着灯，但却没人。走到厨房，扫视一圈，刚想离开时，却发现施笑笑蜷在冰箱旁边，“笑笑，你怎么在这里？”
施笑笑惊讶地抬起脸，看着这个像超人一样降临她身边的男人。
她的眼睛湿湿的，像受伤的小鹿的眼睛一样一闪一闪的，看见她脆弱的样子，秦换天心里一阵抽痛，不自觉地蹲到她面前抱住她，细声安慰：“怎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一靠入这个熟悉的怀抱，施笑笑马上泪如雨下，用力回抱他，声音抽搐得厉害，“小瀚，我……我想小瀚了！一……个人的屋子变得冷冷清清，平时这个时候他总会偷偷爬起来玩电脑，我也是这个时候起来逮他，可……是，我起来看见书房的电脑是关着的，他的床也是空的，屋子也是空的，我一个人……”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秦换天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你很怕一个人吗？”
施笑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搬过来和我住吧！”虽然是在安慰她，他却知道他是很认真的。
怀中的小身子僵了一下，隔了一会，他的肩膀感到一阵重力的撞击，她点头了，还很用力。
隔天秦换天就让她搬过去，没有带多少行李，只有一些简单的衣服和洗梳用品。她不想施瀚周末一回来就好像没有家一样。
第一次住进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同住，她竟然……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觉得很安慰。
“喂，你把我的东西放哪？”思绪回转，赶快叫住前面殷勤的男人。
“当然是我房间了。”他头也不回，答得理所应当。
“喂！”这男人脑袋里装了点什么东西啊！“你当你请了个可以让你骚扰的女佣啊！”用力踹了他一脚，自己把行李拿进去，“我的东西放哪？”
“哦，这里。”他把一个镶在墙上的大衣柜的门打开，把挂在里面的衣服往左边一挪，移出很多空位，“就挂这里。”“和你的衣服挂在一起？”施笑笑置疑地指着宽敞的衣柜。
“干吗？怕我有皮肤病啊？算了，都和我****了，现在后悔也太晚了！”秦换天挥挥手，露出节哀顺变的表情。第一次，她没有对他的调侃进行反驳，看着清一色的灰色衣服，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衣服放在一起，真的是一家人啊！她把行李里为数不多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思绪不飞转。
“好了没？”看着这个小身影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好像很忙，却不要他帮。
“好了。”轻吁了口气，习惯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走！”拉着施笑笑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一脸不解，他做事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你今天乔迁新居，当然要出去庆祝一下啊！”说得理所当然。
“你很少在家里吃饭？”那么漂亮的厨房摆着看啊！
“好笑，我没有烧房子的癖好，而且也没有时间烧。”秦换天露出鄙夷的神情，“少废话了，我肚子饿了！”
“等一下，”施笑笑把手抽回来，严肃地说：“出去可以，不过是去市场，买回材料我来做。”
“你做？”秦换天怀疑地看着她。
“怎么，吃了那么多次也没吃死你，怕什么！”什么眼神啊，看了就有气。
“知道了，走吧！”知道她倔，和她争是件愚蠢的事，“不过明天得出去吃。”
“为什么？”难道明天他奶奶又生日？
“当然要请风啊、循啊，还有张清凡他们搓一顿，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私奔了。”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想告诉他们什么？我们同居啊？”施笑笑没好气地道。
“本来就是这样！”瞪了她一眼，“我告诉你，这个你别跟我争，因为我非常坚持。”
男人拗起来的力量是不能小觑的！
“好啦，我知道了，不过现在不去买东西你今天晚上就别吃了。”终于妥协，但不代表就没有了威胁他的本钱。
“啊？”他闻言马上拉着她往外跑。
其实她知道，他是不想她受委屈，怕她沉寂已久的自卑出来作祟。但他不知道，有他的爱就是她最大的自信。
和这个丫头相处下来才知道她有很多古怪的习惯让人叹气。例如她习惯五点起床做家务，洗衣服啊，拖地啊，做到七点的时候又趴回床上睡觉，然后等到他醒来一起去上班。
她做事的时候还喜欢唱歌，不是国歌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就是来来回回就一句的《Big Big World》。英文歌，很知**？但她苦练了一个月也只会“I'm a big big girl,in the big big world.”一句，无限循环下去。
“怎么样，‘天谷’这一季的首饰出了没？”秦换天看了眼正在玩手指的宇文循。
“已经搞定了，发布会定在这个月的二十六号。”继续玩手指。
这是“天谷”的最高层会议，说白了，就是只有秦换天、谷风和宇文循。
“很好，嘉宾名单还有模特的事宜，风，就由你负责。”秦换天就像说天气一样随便，但这绝对是商界赚钱的黄金组合，“怎么样？”
“我有个要求。”没等谷风开口，宇文循就先发制人，“模特和嘉宾怎么样我不管，但化妆师一定要是张清凡。”
“你说什么？”谷风马上防备地看着他，口气也僵硬起来。
“别紧张，会选择她主要是因为我和她合作过，而且在国内找不到第二个更适合这个系列首饰风格的化妆师了。”宇文循说得句句在理，无懈可击。
谷风知道这家伙在假公济私但却无法反驳，毕竟张清凡的能力有多厉害他很清楚，这一季“天谷”发布的首饰系列叫“诱惑”，而她最擅长驾驭暧昧的风格，但他就是不愿意再让她参加“天谷”的发布会，这是他的心病。
看见宇文循笑得阴谋，越看越不顺眼，转念一想，一抹诡异的微笑散开，“让张清凡当化妆师也可以，不过当家模特要那静静。”
“不可能！”暴怒的人轮到宇文循。
“Whynot？那静静的气质最适合诠释‘诱惑’的主题，这点你深有体会啊！”暧昧地睨了宇文循，报复地挑衅。
“你……反正绝对不行！”再让她出来走秀就别想再把她抓回去，挫败地抓了抓头发，胡乱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她现在人在柏林，没法赶回来。”
“没关系，昨天我已经打电话给她了，她说马上赶回来，下午就到了。”比阴？他还嫩了点！
“总之，我是不会让她当我的模特的！”开始耍赖皮了。
“好啊！不过化妆师也不能是张清凡。”这是惟一的条件。
在一旁看戏许久，差点拍手叫好的秦换天不得不放弃沉默，象征地劝解一下针锋相对的两人。
“你们别争了，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让张清凡加入风不高兴，选那静静当模特循又不爽，既然大家都不高兴，就让她俩都加入好了！”开玩笑，他怎么会错过看好戏的机会！
“秦换天！”来自地狱的召唤。
“我回来了。”好不容易从那两个穷凶极恶的怪物手中逃离，累得要命。
“你回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正在脱鞋子的秦换天顿了下，他当然不会以为是施笑笑，这个丫头是绝对不会说这种日剧对白的。僵硬地扭过头，坐在高级沙发上的秦老夫人和蔼地对他微笑。
“奶、奶奶，您怎么来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舌头有点打结。他记得秦老夫人的别墅离市区有一百多公里，她八十岁的人了，怎么跑那么远？
“哦，今天打了个电话给你，是笑笑接的，我只是随便说说想来你这看看，她就驱车两个多小时来接我。”
随便说说吗？想到他奶奶的随便说说他就全身发冷。
“这是应该的，换天总是没空，否则他一定接您来常住。”施笑笑微笑地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她非常喜欢这个亲切的老人。
“他哪有那么孝顺，你最乖了！”看着讨人喜爱的施笑笑，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奶奶您别说了，坐了一天的车了，先吃饭吧！”利落地摆好碗筷，扶老夫人坐下，“我弟和换天都说我做的菜一点长进都没有，您今天就将就吃吧！”
“换天！”摆出奶奶的架势，为施笑笑不平。
“唉呀，笑笑，你今天的菜特别有水准啊！”很识相地大叫，一脸惊讶。
施笑笑翻了翻白眼，这家伙也太现实了吧，“奶奶，待会吃完饭我帮您放水，洗完澡好好睡一觉。”
“奶奶今天住这里？”不会吧，怎么没人告诉他？
“废话！”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看情况不妙，秦换天马上用力扒饭，堵住嘴巴。两人见他闭嘴了，开心地聊天，天马行空地聊，完全没有年龄的隔阂，时不时暴出干脆爽朗的笑声。这也使得秦换天相信了一个恒古未变的真理——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趁着施笑笑到浴室放水的空挡，秦老夫人问孙子。
“过一段时间吧！”施笑笑他是一定会娶的，他不像谷风对婚姻有心理障碍，向施笑笑求婚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真的喜欢就快点娶回来吧，拖下去没好处。”秦老夫人淡淡地说。
秦换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你们聊什么？”挽着袖子的施笑笑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是奶奶说她明天就回去，让我明天早上送她回去。”秦换天笑得真诚，还强调是明天早上。
“是吗？”她怀疑地看他，向秦老夫人询问。
“呵呵，是啊，我怎么好打扰你们两个的二人世界啊！”她怎么会不懂孙子的心思，她这个老婆子今天赖在这已经很不识相了，还想长期打扰啊！
“……先别说了，奶奶，您先去洗澡吧，不然水都冷了。”分不清是真是假，她也懒得鉴别。
老夫人像孩子一样开心地走向浴室。
“你们祖孙到底聊了什么？”很自然地坐到秦换天的大腿上，舒服地靠着。
“聊你啊！”秦换天神秘地笑笑。
“我？”她有什么好聊的啊！
这丫头还不知道吧，老夫人已经把她内定为孙媳妇的不二人选了。
一大早，秦换天就送老夫人回去了，可是到中午都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一个电话回来。虽然他平时也没有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习惯，但今天她的心跳莫名得快，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不安地看着墙上的钟，已经快一点了，来回两趟都回来了。握紧手中的杯子，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没事的，没事的，他开车的技术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吁了口气，镇静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没事的，她用不着担心。
“在今日十点，环英山发生山体滑坡，一辆途经山脚的黑色法拉利跑车被巨石击中。车内有一名年约三十岁的男子，因伤势严重已送往医院，由于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我台希望有家属途经环英山的市民注意……”
电视里的报道像一道电流从施笑笑的天灵盖打下，脑海一阵空白，手中的杯子也不觉掉到地上，滚烫的茶泼到脚背上，刺痛的感觉把她拉回现实。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鞋子都没穿就往外面跑。
“又是车祸，又是车祸……”青天霹雳的消息已经让她丧失了理智，她没发觉她没穿鞋子，她没发现天气很冷而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脑海里充斥着父母死时的惨状和电视里那架变形的黑色法拉利跑车。
笑笑，爸妈没有给……你们、幸福……的生活，原谅我们……好吗？爸爸最后这样对她这么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眼里闪着泪光。
孩子……妈妈、妈妈爱——妈妈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声音和心跳同时消失了。她看着心跳仪上成水平的线，默默接受生命结束的事实。
你们两个灾星，克死了父母还想来害我们啊！平时对他们姐弟很好的姑姑恶声吼道。
十八岁了，还要人养，妹妹什么钱都没留下，我凭什么帮她带这两个拖油瓶啊！姨妈鄙夷的眼神让她担起弟弟和自己的生活。
我不是孤儿！这是弟弟第一次打架的理由，也是他最痛的伤。
我叫秦换天。那一瞬间她看见他的笑容，看到幸福。
我发誓我再也不让你下水。第一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
伤者年约三十岁……
心脏脱离胸口的感觉就是这样吧！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爱他这么深。
“笑笑？”
时间停止。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她很确定。
“你怎么没穿鞋子，天气很冷！”
是他，是他。她贪婪地看着他，全身僵住了。
“怎么不说话？怎么了？”
天旋地转，一片昏暗。
“笑笑！笑笑！”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的意识也越来越远。
呼，他还活着，真好！
“换天！”噩梦乍醒，施笑笑用力大叫。
“我在这，我在这。”秦换天马上握住她的小手，源源不断的温暖提醒她，他还很健康。
施笑笑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到让秦换天不适地咳了两声。
扑通、扑通、扑通……每分钟七十五下，很正常的心跳，很稳健。她喜欢这个声音。
“被那个报道吓坏了吧？”刚刚看了新闻，那则报道真的很吓人。毕竟他回来的路上必经环英山，只不过他走得比较早。
怀里的小东西用力点了点头，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你发誓！”
“什么？”干吗突然要他发誓？
“发誓！”这次她很认真，“你发誓不能比我死得早，要一辈子健康！”她实在无法忍受失去他的痛苦。
“这……”这个誓怎么发啊？
“说啊！”她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好好，我发誓还不行？”
“认真点，如果你食言就天打雷劈，生儿子没**！”不满他的随便，要他发毒誓。
“不用这么毒吧？我儿子就是你儿子，没**很痛苦的！”试着说服她。
“你……反正你就是不能比我先死！”开始耍赖了。
“知道了，对了。”他像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服翻找，“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回得那么晚吗？我是给你买了这个。”
是一个三十多公分高的木娃娃。
“哇，是娃娃盒！”施笑笑兴奋地叫起来。娃娃盒是一种很传统的玩具，就是娃娃可以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娃娃，反复可以装五六个娃娃，她这个时代的孩子都玩过这种玩具。
“我小时候有好多个娃娃盒呢！”施笑笑马上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开心地一个一个打开娃娃盒，“好多哦！”已经开了六个了，每一个的表情都不一样。
秦换天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她真的是那种很容易满足的人。
“这么小了还可以开啊？”看着手中仅有三公分高的小娃娃她有点不敢置信，拉着娃娃的脑袋用力扯，“好紧！”
“这个不是这么开的。”看着这丫头瞎用劲，他拿过她手中的娃娃盒，按着娃娃的头轻轻向后一掰，“是这样开的。”
施笑笑激动地捂住因惊讶而微张的嘴，不敢相信眼前的是真的。
一枚璀璨的白金钻戒插在雍容的蓝丝绒布料中，熠熠闪光。
秦换天轻柔地拿出钻戒缓缓戴上她的无名指，“嫁给我好吗？”
看着与无名指契合得天衣无缝的钻戒和秦换天温暖的微笑，她的心豁然开朗。假如他是昨天向她求婚，她可能会犹豫，会矜持，但过了今天她才知道，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嫁，我死都嫁！”再次像无尾熊一样巴到他身上，把一生的誓言和满脸的鼻涕眼泪都送给了他。
她不是说过吗？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呵呵，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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