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吗?可真慢!”冰凉透底的锁门狱里,一人盘腿而坐,银色长发如瀑布倾泄及地,此刻见人进来,站起身,翘首相望,脚踝处随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在空荡的狱里极度清晰。
酒红色的眸中充满邪魅狂妄,深锁着从狱门疾飞下来的人,同样银发飞扬,却有着不同的韵味,一身黑衣蕾丝裙,于他眼前缓缓而落“看来你也有自知之明嘛!”
“那当然。毕竟也是……认识。”他们——已不是朋友了,嘴边漾过苦涩的笑,否则他脚边的锁链是怎么回事~“缘惜,看来你过的很好……”顿了顿,继续道“那,迹汐呢?”她似乎……瘦了。
“不许你直呼殿下名讳!”缘惜冷眼相视而笑,笑得狰狞“絮尘袭,你既然离开,为何还要回来!回来干什么!拿着你的琉玄珠不是滚吗?!”
“我……”她根本不听他解释,又何苦于解释?絮尘袭生生把话咽了进去,酒红色的眸中无奈尽显,可是,他再怎么也于事无补了,他自愿被抓,就是想借此机会谈谈,不过也是——隔了这仙魔之别,又怎么能撇开偏见,是,他们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缘惜,如果迹汐还记得我,希望转告……”忽然冷风肆虐,尘卷风沙,缘惜猛地一闪,眸中闪过警惕,步伐整齐一致飞急闪过,“絮尘袭,我还真是看错了你!”
狱门一闪一合,时间仿佛定格,栗色长发拂过半际空中,绝色之容闪烁众人之眼,仿佛黑色天使,从天而降,却充满着致命的气息,泉水般悦耳清凉的声音瞬间入耳打破寂静无声的氛围“惜,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也是时候该解决了。”
“迹……”汐字还未出口,就见对方冷若冰霜,持剑而下,那剑似弩若弓,通体碧绿,她很少用剑,只是这剑〖寒流〗本为魔界极煞之物,却因误落五层寒冰之底,煞性冰封,变成修炼神剑,而五层寒冰的寒气太过逼人,便无人问津。
那年正是她十岁生日,他不惜折损自己五年性命,到冰下寻来此剑,特作为礼物,可又有谁知道,五年后,她与他互为劲敌,这〖寒流〗剑就于此见证他们彼此的恩断义绝。絮尘袭攥紧手,眸中坚定却柔光破碎,亲眼目睹她手持剑站立于离他七步之远,眉头不由深瞥。
“难道非要演变成这样吗?就不能听我说一下吗?”想要上前,却被脚上锁链紧缠着动弹不得,只得作罢,伫立在旁,只有七步,但实际的距离似乎远远不及,见她双眸冰冷无比,哽咽重复“非要至于此吗?”
“如果你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你觉得需要多解释吗?”仿若千里之外的涓涓流水莞尔动听,一身白色衣袍席卷桃花,亚麻色短发稍有凌乱,却越显来人慵懒邪魅,指尖环绕紫色发带,缓缓飘动,在昏暗的锁门狱中,那深蓝色的眸熠熠生辉。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需要做什么了断,我只知道,能把握的只有现在。”墨迹汐皱眉,“你来做什么?”
她不欢迎……罢了~“我来是完成我的任务。”话音未落,只见白衣飘然,那抹挺拔身影就划过于她的耳畔,待身影站立后,已于她的身后,墨迹汐冷眸,剑一旋间,就要条件反射性的刺过去“别动……”
声音难得柔和,带着些许磁性的嗓音更显其温柔。剑竟生生定格原位,墨迹汐一愣,一瞬间都忘了转身。只觉有人在绕着她的发丝,但似乎是怕弄疼她,动作轻到如落叶拂过水面。
自小便听大人们说,不值得去拿心对待的人永远会在你的背后捅刀,所以,后背只能留给信任的人……墨迹汐瞳孔猛地收缩,手中凝聚黯淡光芒,就要袭向后人,却因眼前的金黄色玉佩停下了动作,耳边某人的声音在她看来突然很欠揍“魔玉。”
魔玉——血魔玉和月魔玉。月魔玉不是絮尘袭……目光快速转到絮尘袭身上,用眼神询问着,回答只有絮尘袭嘴边一闪而过的苦笑,以及那酒红色瞳孔中的万般释然。
“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絮尘袭眸一亮,“不是我……”对于解释,只有这几个字。她肯叫他的名字,那么说明他得到原谅了。
墨迹汐悬着的心猛然落下,原来——这一切,是她冲动了吗?她怎么这么没理智了,对于情感这俩个字太过敏感了……“殿下,别内疚了。”殿下自小父母不在,又遇絮尘袭“反叛”,她内心早已经是冰封不解了。
如果不是……对了!墨迹汐猛然回头,急切寻找那抹风华绝代之影,却早已不见,只留有栗色发丝间紫色发带的些许鲜红色印迹在叙说刚才发生的事。
他来的时候气息就有些不定,肯定是受伤了啊~她的发带被丢在了月湖林,他发现她的发带,来了就是给她挽个发?〖我来是完成我的任务〗笨蛋!受了伤,还来……这个人情,这要她怎么还?
随着寒流剑落在地上“铮”的一声响,黑色身形悄然无声的消失了踪影,只留下絮尘袭和缘惜征在当地。
湛蓝明净的天弯,飘散着几朵橙黄透亮,轻盈菲薄的鱼尾霞光,千年桃花树伸展枝桠,桃花几度吹红雨,墨迹汐这才发现,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想呼喊又无从出口……你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