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英的葬礼,使得森源的冬天更加森冷,她是一国之母,依照齐国律法和齐国礼制,举国上下皆要为她守孝,所以森源成了白色的世界,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惊。
御书房里,齐尽帝祁阳召集了齐国的重臣分析现下局势并商议对策。
“诸位爱卿对当今局势有何看法?”祁阳直白地问道。
“皇上,微臣以为我们现在的处境很被动,微臣斗胆直言,皇后娘娘这一去,完全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西北军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会叛变,依孟广远那个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不论是皇后娘娘在宫中发生不幸,还是朝廷近些年来对西北军的态度,孟广远几乎没有可能再效忠朝廷。现在我们的北部地区基本上都控制在云天一手里,如果孟广远投靠了云天一,那么西北和北部地区就都控制在云天一手里了,再加上西北军的人马,云天一的势力将会越发难以控制。”兵部尚书李守城说道。
“李大人说的不错,如果孟广远投靠了云天一,那么西北和北部的十七城就都被云天一控制了,而齐国的东部地区的十一城又都控制在郑拓的手里,而西部又有陈国虎视眈眈,付东林年少成名,在行军打仗上很有一套,朝廷不能轻视。至于东北部的三座城,位于云天一和郑拓之间,我们不好控制,放任不管,才能维持现状。”左将军袁格安说道。
“李大人和袁将军说的都在点儿上,云天一手里有十三万人马,但是漠北一带土地贫瘠,农业不够发达,云天一的补给不一定跟的上,他暂时应该不会继续招兵买马,而且短时间内他不会轻举妄动。郑拓占据桐城一带,拥兵三十万,但是他们粮草充足,桐城一带气候条件也十分不错,非常适合养兵,郑拓极有可能继续招兵买马,继续壮大他的部队,再加上郑拓此人的性格,他们对我们有着致命的威胁。”刑部尚书白孟海说道。
“云天一,郑拓,付东林,这三个人,都将是我大齐王朝的大敌,他们,必须要除掉。”祁阳说道。
李守城、袁格安和白孟海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附和了一句“皇上圣明”,因为他们都明白,以齐国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除掉云天一他们。
“你们回去好好想想,郑明天早朝会提迁都的事。”祁阳说道,“郑要出宫一趟,你们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李守城、袁格安和白孟海齐声说道并同时退了下去。
祁阳说的出宫其实是去济慈庵拜会静一师太,静一师太曾经是祁阳父皇的妃子,当年的孙太后利用总总手段陷害了静一师太,成为祁阳父皇的皇后,并将祁阳扶上皇位,而静一师太选择了青灯古佛伴余生的生活,不过这些,几乎没有人知道,祁阳亦是如此。
“大师,寡人冒昧打扰您的清修生活,实在是有一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决断,还请您指点迷津。”祁阳说道,他对静一师太很敬重,因为济慈庵在齐国有着极高的地位,作为掌门师太的静一师太更是深受敬重。
“施主请讲。”静一师太声音平和,不因祁阳的身份尊贵而有波澜,她跪坐在蒲团之上,拨动着手里的念珠。
“郑打算往南迁都,现在的天下局势,相信您也是了解一二的,郑此举是否会伤及齐国龙脉,又是否会影响到齐国的长治久安?”祁阳问道。
“天地万物,生而灭,灭而生,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蝼蚁之生死如此,人之生死如此,国家的存亡亦是如此,贫尼不过一介出家之人,又怎能预测国家的存续与否。”静一师太说道,“迁都一事,施主应该和朝廷大臣讨论,贫尼并不能为您指明方向,至于您说的龙脉,贫尼并不精于此道,无法给您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如果郑决定迁都,郑是否会遇到危险?”祁阳问道。
“一年前,有一位施主也向贫尼问过一个类似的问题,他想要知道如果他起兵反抗朝廷,他是否能够保全自己。当时贫尼告诉他‘前路漫漫且吉凶难料,如果没有足够的决心,就不要去行动。’贫尼今天同样把这句话送给施主,若是没有足够的决心,还是不要做的为好,毕竟身处高位者一念之间均是流血漂橹伏尸百万的结局。”静一师太说道。
“那郑去摇个签,您为郑解解如何?”祁阳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静一师太给的答案都是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说一样,都是让他自己决定,而且祁阳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其实究竟要怎么做施主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又何必去摇签呢,得偿所愿还好,如果恰好与您内心所想之事相悖,您又该如何决断。”静一师太说道。
祁阳猛然间抬头看向静一师太,静一师太的神色还是如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平静,她的手里还在拨动着念珠,并没有特别的表现,但是她说的,确实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她竟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把他看透。他确实不信鬼神,对于出家之人也不以为然,静一师太确实让他震惊了。
“那大师可知道,郑决定怎么做呢?”祁阳略带愠怒的声音响起。
“贫尼一介方外之人,从不对别人的心思妄加揣测。”静一师太说道。
“哼”祁阳拂袖而去。
“师姐,他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长进。”惠安师太说道。
“他是由孙氏一手教出来的,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静一师太说道。
“孙氏当初机关算尽为他谋得帝位,不过短短八年,就已经到了今天这种境地,唉,天意弄人呐!”惠安师太说道。
“齐国走到今天,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造成大厦倾倒的原因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形成的。”静一师太说道,“齐国内部早已是千疮百孔了,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静一师太说道。
“那这天下最后将会由谁来主宰,是一年之前的那位公子吗?”惠安师太问道。
“将来究竟是谁主沉浮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不过最好不要是他,那位公子,太过狭隘,猜忌之心过重,如果他得了天下,那么结果就更加难以预料,朝廷之中极易人心惶惶,百姓生活可能会更加困顿。”静一师太说道。
“算了,咱们还是好好颂咱们的经吧!”惠安师太说道。
静一师太点了点头,继续跪坐在蒲团之上诵读经书。
(一年前来找静一师太的是郑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