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真正的父亲根本不是南宫将军而是…邱老王爷。”邱子城看着珞梅,一双坚定的眼眸根本无法做假。珞梅实在不敢相信,这件事她从未听人说起,一直以来都以一个将军之女生活,却未想这快二十多年的父亲竟是虚假之物。
“那…为何我会在南宫府从小成长?”珞梅完全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即便那些话语有多么离谱都不怀疑分毫。
“我也是听邱夫人说起的,她的姐姐其实就是你母亲。”珞梅听闻突然大吃一惊,曾听过母亲有个妹妹却不知她居然是邱老王爷的王妃。
“而你母亲才是当年真正要嫁入邱王府的王妃,只不过,你母亲在嫁入王府之前便已经怀上你,可若是被王府知道此事定会闹的天翻地覆,因为王室不允许在新婚之前就已经怀孕的女子嫁入,怕是血统不纯。若是被发现,那便是刺死满门的大罪。”珞梅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竖着耳朵一字一句清楚的听着他的话。
“怀胎之事就连邱老王爷也不得知,于是你祖父便将你母亲强行嫁入当时便有些没落空有其名的南宫将军府中,而邱夫人便作为代替嫁入邱王府。接着大约九个月后便生下你,却除了许家人之外无人知晓这孩子的秘密。”从前珞梅总是觉得是父亲辜负了母亲,原来母亲做的事情却也好不了多少,虽说是被迫如此,可这般欺骗终究不是善良。珞梅仔细回想儿时的事情,确实从小时候便觉得父亲怎样都不与自己亲近,是否就是知道了事实。
“你母亲是绝世美人,在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更何况绝世的舞蹈更可谓无人比拟。可就因为这一胎堕入只得嫁给有名无功又被称作花花肠子的南宫将军。父皇知晓此事,甚是不满,为何如此美艳的女子会嫁入这般低落的豪门。便接来到宫中说是太后为了学习舞蹈,却在暗中劝诱你母亲成为嫔妃。但这件事因为你母亲强硬的态度还有太皇太后的责罚而不了了之,可此事人人皆知,自如今皇上登基以来,屡屡拜访将军府,相劝你母亲归山成尼,却不得而成。这段记忆你可还曾有?”
珞梅丝毫没有察觉,只隐约记得曾经貌似有一些穿着华丽的人在府中行走,母亲也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得见,而照顾她的是一个麽麽。她想了想便回应道:“只有些许印象。”
“不过若不是邱夫人将此事告知于我,可能便不再会为世人知晓了。”邱子城若有所思的看着珞梅。
她想了想,只觉满心的疑惑。“那王爷又为何会告知于我?”
邱子城突然间眼神流露出一丝伤悲来,接着声音也变小了些。“生若嫡子那便尊贵万分,生若庶子,即使父皇喜欢却也挡不住权臣万般阻挠,就连见一面都是万般艰难。母妃身份不高贵,从前便受人欺负却皆都忍气吞声,最后却不料被害死了,而那人便是太后。我没能在她生前亲手杀死她,便由皇兄代替!”他握紧了拳头,恶煞的眼眸不禁让珞梅背后一凉。
“那王爷接近我,便是为了与我联手谋杀皇帝?珞梅凝视着他的眼睛。
“是!一开始我是如此思考,可如今接近你,只是因为…”邱子城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过了一会儿便又恢复平静。
“我知道了…”珞梅听着他的话早早便是他想说什么,只是顾虑许多无法言出。
“那下一步我敢如何做?”珞梅心中其实没有特别的怨恨之意,只是既然邱子城要报仇那自己何尝不与他联手,或许能够脱离那个令她尝到万般滋味会黑暗皇宫。
“我会将你送到一农家之中,你假装失忆便罢。”话音未落,邱子城便握住马车的缰绳,一声令下,马车便加快了速度奔驰而去。山间路上大小石子凌乱地从旁侧的山坡上滑落在地,马车经过时便磕磕绊绊甚是不安稳。才没过多久,竹离便被这震动惊醒,支撑着从白色绷带渗透献血的半边臂膀,缓缓起身。
“竹离?你这伤还没好,还是不要起来的好。”听闻此话,他这才反应过来正在自己身旁坐着珞梅。
“属下没事,只是姑娘已经…”竹离从马车帘子的缝隙之中望到邱子城的身影,这才问道。
“我记忆已然恢复,你便莫要在假装了。”珞梅表情平和,令他本来有些许紧张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只是…你可知道…诺心身在何处?”竹离听了这话莫名避开眼神,随后又觉有些不妥,这才敢继续直视珞梅。
“诺心姑娘她…怕是早已经…”还未说完,便听马车外传来咳嗽声,瞬间堵住了嘴巴。
“可能诺心姑娘在皇宫中等着姑娘。”显然与方才的话语连接不上。珞梅思虑一会儿,便停止言语默然呆在那里。
估摸着大约两三个时辰,天色已经泛着淡淡的红光,略微显得忧郁。三个人坐在马车之上,一言不发十分安静。在过一个时辰夜暮已然降临的时候,方才到达一片麦田。
“到了。”听马车外的声音,珞梅便扶着竹离缓缓走下马车,看着眼前寂静的小房子。听到几声马蹄擦地的声音,从房子里走出一对老夫妇,看似已经七八十岁头发花白。
“那便拜托你们,定不要出现任何差错。”邱子城字句明了,生怕他们听不见。
“是,老夫定会办妥。”那老公公低着头哈着腰,恭敬的回应。老婆婆便也在一旁迎合。
“珞梅。你与他们住在此处,待到三日后,皇兄的马车队伍便会路过此处,到时你在门前割麦唱歌,但要装作失忆,你可听得明白?”珞梅点头示意,接着邱子城便翻身坐到马车上,拉了一把竹离便徜徉而去。
看着两个老夫妇,腰背弯曲严重,连走路都略显吃力,怕是时日不长久。为何如此还要把自己放置于此?珞梅愈来愈捉摸不透邱子城的想法,只为三日后的事情做好准备。
“姑娘,你就换上这套粗布衣服吧。”这才发觉两个老夫妇穿着简陋,粗布麻衣是农家之物珞梅连碰都没碰过。可如今在此,若不换上这套衣服定会惹人注意,更何况珞梅身穿的衣物皆是王爷府在京城都算上等的布料。
“好,谢谢你啊婆婆。”说罢便拿着衣服走进里屋换了。
农田的夜晚宁静的很,若是说有何动静那便是虫鸟发出的声响。这里除了这一个房子以外就是一面辽阔的田地,四周毫无灯火,只天上一轮明月照映大地,远处的湖面也闪闪发亮。珞梅便坐在房子跟前的小凳子上,望着星空想着事情。
“不知诺心如今身在何处,可是平安。”从前诺心与她可是形影不离的,可如今异隔两地,不禁有些担心。前段时间刚答应要照顾彼此不受伤害,可如今却连安全都难以保证。珞梅想着想着感觉脸颊略微的湿漉,用袖子轻轻擦拭,那泪水便顺着布料拓开。
“姑娘,外面凉。还是进来吧。”老婆婆站在门口,看到被风吹拂而起的头发,那孤寂落寞的背影,不禁有些许黯淡忧伤和怜惜。
“嗯。”珞梅从小凳子上站起,缓步走过去,接着挽着老婆婆的臂弯走进屋里去。
“为何婆婆公公要在此生活?”与老公公围绕桌子坐着,时辰也不早了,老婆婆便忙碌的准备晚膳。
“这…老人家都喜欢在宁静的乡下生活。这些年虽无儿女,但我与老伴在此也算了了心愿。”老公公如此的话,不禁让婆婆停止了动作,站在那里抹泪。
“哎呀,你哭什么啊。”老公公忙站起来,走到婆婆身旁搂住她的肩膀。
“我…感动…”看到这幅情景,珞梅亦有些感动,若是自己也能够拥有如此爱情,如此能够相依为命的人那该有多么幸福。可对于珞梅来讲这些都是妄想空无的事情。
待三人皆都坐在桌前,珞梅再次开口问道:“老公公,为何如此辽阔的田野只有你们二老在此打理,公公婆婆身体也不是特别健硕,如何打理得过来呢?”这里的疑点太多,不禁让珞梅甚是好奇。
“这…”婆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突然被老公公打断。
“姑娘快吃吧,别等饭菜凉了可就不好了。”婆婆不自然地回答,珞梅也再无话可说,看着两人用眼神互相交流的样子,便知这里并没有表面如此简单。
平安的两日犹如眨眼即过,第三日的清晨被一阵刺骨的寒风惊醒,珞梅睁开眼睛便觉得心跳的严重,而呼吸却短促如同要停息一般。捂着心口扶着墙壁缓步从屋子中走出来,便望见不远处老公公正用铲子打理僵硬的土地,而婆婆坐在房子前的木桌旁,倒茶看着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公公到田地里去,不禁呆在一处不动。
“哟,姑娘起来啦。那便快来吃些东西吧。”婆婆将身子移了移这才看见桌上放着三碗稀粥还有一碟小菜。珞梅走过去,正巧老公公也差不多整理好正走来,便让出一席地方来。
“待会儿老夫教你如何割麦。”老公公一口气将粥全都倒进嘴巴,咕咚一声便咽了下去。珞梅点着头也加快速度吃饭。
换上一双略微坚硬的鞋子,便踏进麦田之中。珞梅这才知道原来麦子是如此形状,从前都只是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却不曾亲眼见过。而且从她来到这里的两日前便从未见过类似麦田的地方,正疑惑之中,老公公突然拿起房子旁杂物房中的一把钐子来便带着珞梅走了。
走了一段山路,四周都被森林只能从树枝中的缝隙间探出些许阳光,映着土地斑斑点点。再往眼前走便逐渐听见溪水流淌的声音,望眼一看才发觉不远处有一处亮光。珞梅不禁期待地快步走去,便有一片宽广的土地中央种着少量的稻麦,地方不大约摸着还不到半亩左右。
“这便是稻麦吗?”珞梅眼睛闪着光芒被眼前这幅美丽的场景所惊动。没想到在这样森林的尽头之处会有如此地方,溪水沿流而去,最终在连接后面的湖水汇聚。冬日本不该有稻麦生长的,却奇怪的是这些稻麦异常的成熟,远远看去便是金灿灿的与太阳相交辉映。
“是,时间不多了,姑娘便随老夫过来吧。”两人踏进麦田之中,稻麦正好到膝盖左右的长度。简单的几个步骤过后,珞梅也了解了基本的割麦方法。老公公便将钐子递给珞梅留她一人独自回去。
虽然钐子的使用需要较大的力气,对于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闺秀来说这样的体力活实在有些吃力。可不知为何,珞梅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一番别有味道的幸福感洋溢心中。正当麦子堆积成矮小的山形,突然从森林中传来马蹄和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珞梅这才想起邱子城所吩咐之事忙着唱起歌来。
“山中苦,谁人知。山中乐,谁人享……”
随着马蹄声愈来愈近,珞梅的心跳也愈来愈快,激烈的跳动不禁令她有些眩晕。太阳当头又做了过多的农活,还未等那些人马抵达,便一把倒在了麦田之中。
“姑娘!姑娘!”眼睛如何也睁不开,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皇上!麦田中有女子。”终于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