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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鹦鹉和蛋

许久不见的真言大师终于回来了,华旗文进入小木屋发现屋里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的多。一尘不染的黄金香樟书架遮蔽了四壁,书脊摆码的比墨斗线还直溜。檀木地板的纹路被时间打磨得古雅而神秘,中心处的黑曜石地炉里炭火烧得正旺。

地炉旁的靠椅上放着一件睡袍,茶几上放着一个白玉盆,盆底的釉质上绘着两条彩鳞龙鱼,荷花丛里的小船上两个年轻的渔夫正在悠然垂钓。华旗文看得出神,无论是鱼还是人皆栩栩如生,仿佛只需要一汪清水就能活过来一样。

地炉旁边还有个超大号的鸟架,鸟架上一只大鸟正在打盹。长着羽冠的大鸟有着绚丽的蓝紫色羽毛,翅膀上一道银白色的闪电纹路,弯钩状的鸟喙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黑钻般的光泽。大鸟勾起了华旗文儿时逗弄大鹅的回忆,顿时顽皮之心大起,吹起了逗鸟的口哨。

“鸟儿,嘿!傻鸟给爷逗一个!逗乐了赏你颗豆吃!”

大鸟睁开一只惺忪的睡眼瞅了华旗文一眼,不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气。大鸟舒展了一下翅膀,像人打哈欠一样张大了嘴巴,一道闪电激射而出,猝不及防的华旗文挨个正着。

大鸟昂首挺胸,傲然地叫道:“本鸟赏你颗雷豆,来,给鸟爷逗一个!”

“靠!妖啊!”华旗文心中像是无数匹喝醉的小马在肆意的撒欢。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只大鸟确实在冷笑。

“我居然被一只鸟给鄙视了?一只鸟居然在嘲讽我?”华旗文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你……,你……是一只鸟?你会说话!你会冷笑!你还能口吐闪电!你……真是一只鸟?”

大鸟瞧着华旗文的窘样,乐得翅膀乱扑,发出嘎嘎的笑声,讥讽道:“原来是个白痴!你真的把本鸟逗乐了,嘎嘎嘎!”

华旗文暗骂自己丢人,连会说话的山龟都遇到了,再多一只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冷静下来之后,华旗文试图挽回一些颜面,作出恍然大悟状:“叫起来嘎嘎的,原来是只鸭子!这么别致的一只鸭子肯定既美味又大补,是该红烧呢还是该清炖呢?”

大鸟竖起翎冠,瞪圆了鸟眼,双翅振展欲扑,一团电球在喙尖凝聚,呵斥道:“好个无礼的小子!你擅闯鸟居在先,打扰本鸟美梦在后,如今还敢骂本鸟是鸭子,赐你天谴!”

华旗文不甘示弱,出言针锋相对:“好一只猖狂的小鸟!你电我在先,辱我在后,现在还敢威胁我,拔你鸟毛!”

眼看一场人鸟大战在所难免,吱呀一声,卧房的门打开了,真言大师一言不发地出现在门口。华旗文无奈地收敛了气势,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父。鸟仗人势,赢得轻松无比,大鸟得意地吹起了口哨,真言大师面无表情地看了它一眼。

大鸟停止嘚瑟,不爽地摇了摇头:“你现在可真是够闷的!这小子就是你说的小徒弟,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它是我的老朋友!”真言大师的说明简单明快。大鸟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很多年以前,真言大师还相对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称呼它的,那时候他总是向别人称它为“我的宠物”,“打猎的时候捉到的笨鸟”,还有最让它愤恨的“我的备用食物”。

真言大师舀了瓢水倒进白玉盆,让华旗文失望的是盆底的画并没有活过来。

“普通的脸盆而已!闲来无事我自己做的!”

华旗文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师父,自己心里的想法老人家一清二楚,殷勤地递过毛巾给师父擦脸,大鸟又鄙视道:“一看就是个只会谄媚溜须的孩子,没出息!”华旗文感觉很饿,很想吃点鸟肉解解馋,毕竟压制怒火是很费劲的!

真言大师洗完脸顺手把一个石子样的东西扔到了盆里,大鸟像火烧屁股似的急得大叫起来:“嘎!那可是我以后的房子,你怎么能丢进洗脚盆里?”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这颗种子还能够发芽生长!”

华旗文好奇地往盆里看去,“石子”居然伸出了几条晶莹的根须毫不费力地扎在了盆底,玉盆看起来没有丝毫破损,那些根须仿佛是早就画在玉石里一样和玉盆连成了一体。

“水玉竹的种子,需要的‘土壤’是合适的玉石,再加上一点纯净的雪水就能生根发芽。只有最好的水玉竹,雷纹鹦鹉才会在上面筑巢,它们是一种很懂得挑剔的亚圣灵,更喜欢把家安在电树上!”

华旗文用心聆听真言大师的“实时授课”,他真心觉得《大千世界奇物志》应该补充新内容了。

大鸟小声地挖苦道:“你倒是很快就进入‘良师模式’了,可惜老眼昏发收了个劣徒!”

华旗文嫌它聒噪,故意问真言大师:“师父,除了割掉舌头外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一只雷纹鹦鹉闭嘴安静一会?或者有没有一种药能治疗……鸟的小心眼病?”

“有一种心理疗法,不过必须从小就治疗,现在嘛,已经没有什么比较人道的方式了!”

看到真言大师一本正经地回答华旗文的挑衅问题,大鸟知机地占时闭上了鸟嘴。师徒二人围着地炉坐下,真言大师询问起华旗文的学习情况。

华旗文如实地回答道:“其它的还好,只是在幻形课和御灵课上有些问题!”

真言大师没有细问,反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一个秘术师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假物,借势,求己?”

思索了片刻后,华旗文说道:“假物是指巫药学和制器术吗?确实,要是能拥有传说中的‘圣器’那还了得!借势嘛,最强之势莫过于圣灵之威了!至于求己身,那自然就是不断磨练自身的心体技了!师父的意思是只有三者合一才能达到最强境界?”

“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华旗文心说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你打算三年级就参加秘术师资格考试吗?”见华旗文点头称是,真言大师接着说道:“那你就需要在每门课上都下点功夫了,只有过了这道门槛,你才能真正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有所建树。”

华旗文好奇地试着问了真言大师这些天去了哪里?办些什么事情?一旁的鹦鹉欲言又止。

“去了暖和点的地方,前些日的天荒对我来说太冷了点。”真言大师往地炉里添了块木炭,在炉火的映照下他显得苍老了一些,“从很多年以前我就这样了,像候鸟一样追随着季节在不同的地方渡过一年。像我这样的老人家,生活追求很简单,四句话足矣:春风带来一抹绿,晴空夏夜有凉风,大地结出秋日果,旭日红炉暖寒冬。”

“这是‘诗人模式’!”大鸟暗自总结到。

“孩子,你有天分,有精力,有时间,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春天。而我,为师就像秋尾树上最后一片枯叶,衰败、疲惫,随时准备在最后一缕秋风中死去。”

华旗文怀疑自己的师父是不是去参加老友的葬礼了,不然何以突然有如此悲慨。

“老天那,居然进入了‘贤者模式’,或者应该叫‘大师模式’?”鹦鹉忍不住叫来起来,“唉,人老了以后真是可怜!想法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真言大师从淡淡的伤感中跳了出来:“我的老毛病,不自觉的就会发一些无聊的牢骚。抱歉了!”

鹦鹉接过话茬:“我觉得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挺有意思的!你以前可……唔,我还算了吧!”真言大师看了它一眼,大鸟明智地选择把话咽回鸟肚里去。

“你是我的徒弟,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儿的主人,这把钥匙就交给你保管了。”真言大师给了华旗文一把结构复杂的钥匙,上面的闪电印记上镶着湖绿色的宝玉。

“这把钥匙是和琁的父亲所制,运用得当的话可算得上是一把万能钥匙!”

华旗文近日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但是又怕勾起真言大师的伤感,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师父,我在档案馆里看到一张和琁师父的画像,画像下面有一行怪异的文字,当我向晏紫斡老师请教其含义的时候,他却严厉警告我不准研究这种文字,难道其中有什么禁忌吗?”

真言大师盯了华旗文许久才缓缓说道:“那不是和琁,而是他的祖父和瑜,他是学院的创始人之一,他们祖孙三代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至于那种文字,那是一种古老的黑暗密语。和琁从来没跟你说过有关他自己的事?”

华旗文摇了摇头,真言大师接着叹道:“那张画是和瑜老师给自己画的遗像,上面的密语平常是不会显现出来的。也许是你曾经接触过血鸦幻影的关系,身上残留了一丝它的气息,所以你打开画像的时候密语才会显露出来!”

华旗文刚想再问些什么,真言大师打断了他,一抬手从书架的格子中飞来一个不足尺长的铁匣子递给华旗文。

“用我给你的钥匙就能打开匣子上的印锁,里面的手卷上只记录了一种秘术,我希望你能够学会它。算是师父交给你的一个学习任务吧!”

接着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口拿出一个椭圆形的东西,那是一个琉璃彩蛋,大小跟鸵鸟蛋相仿。在火光的映照下蛋壳顿时流光溢彩,绚烂无比。

目瞪口呆的雷纹鹦鹉惊讶地嘎了几声鸟语,用难以置信的口气怪叫道:“你疯了!你想把它也交给这小子保管?我抗议!”

“师父,这是什么?”

“算是师父送你的礼物吧!来,拿着!不用担心,它比看上去要结实多了。”

华旗文心道您老送个工艺品给我还不如请我吃顿饭来得实在,不过这蛋真是漂亮!

“谢谢师父!”华旗文恭敬地接过彩蛋。就在他的指尖碰到蛋壳的刹那间体内的元力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而后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朝彩蛋涌去。华旗文刚要大喊糟糕,失控的元力又瞬间平静了下来,意想中的惨况并未发生。柔如月色的光线丝缕缠绕,形成了一个圣洁的光茧包裹住彩蛋,华旗文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能够发出如此温柔的辉光。

光茧很快地就被彩蛋吸收了,彩蛋的色泽看起来暗淡了许多,蛋壳的表层变成了半透明状。彩蛋中传出了一道微弱的生命波动,华旗文这才知道这是一颗活蛋,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师父?”

真言大师高兴地不住点头,笑道:“看来我估计的不错!你跟它有缘,可以让它孵化出来。”

鹦鹉也兴奋嘎嘎直叫:“看不出你还真有点用啊,小子!从现在起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孵蛋,这事你要是办砸了,本鸟就让你也完蛋!”

“这应该是你的本职工作吧!看你这么关心,该不会是你这色鸟的风流种吧?”

“不修口德的小混蛋,本鸟贵为鸟界第一君子一向都是洁身自好的!听着小子,这颗蛋可比本鸟还要高贵,你要是敢怠慢肯定会遭天谴的!”

真言大师叮嘱道:“你只要把它时时带在身边就好了,时机到了它会自己出来的,师父相信你会喜欢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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