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寒战来了。
“你来了。”楚漠的语气肯定寒战会来。
寒战苦涩一笑“你说得不错，是我拖累了寒门。当初我建立寒门的意图就是带领所有兄弟走上巅峰，只是家业大了顾忌也大了。再也没有当初那份热血了，做一切事都变得小心翼翼，畏首畏尾。所以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楚漠一笑拍着寒战的肩膀“很多人都是这样，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什么都不怕，只有一腔热血支撑着自己。但是一但千辛万苦有所成就，就会害怕走错一步失去自己的一切。其实我们都忘了，最开始我们就一无所有。你和我都是这样的人，没有勇气从头再来一次，也不允许我们从头再来一次。”
楚漠收回手叹气一声“只是我必须登顶，哪怕是死。”
寒战从楚漠的话中听出了无奈，苦涩，还有无尽的感伤。到底眼前的人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感悟和沧桑。他有着比同年龄的人高的武功，冷静得可怕，城府得可怕。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寒战走到楚漠面前两眼直视楚漠。
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楚漠淡淡地说。
寒战大笑起来“我寒战向来是个自负的人，没想到还有比我更自负的人。”几声大笑之后寒战笑意全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我需要你帮我。”
楚漠轻笑“不是我帮你，是你帮我。”
“寒门欢迎你”寒战丢下一句话就离去了。
寒战离去之后楚漠叫月瑶一个人在家，他要出去办点事。本来月瑶吵着要和他一起来的，最后被楚漠冷漠到无情的眼神给杀回。
郊外的密林深处，一间竹屋。
“看来身处江湖的良尚还是如此风雅。颇有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之感啊！”楚漠汇入一口竹叶青泡的茶水，甘甜中带着些苦涩。
良尚端起竹子做的茶杯，茶的香气与竹的鲜融合，良尚喝入一口道“这是跟五爷学的，苦中作乐。岂不快哉？”
“你怎么看现在的局势？”楚漠问。
良尚放下茶杯手不停地在茶杯上思考，竹的纹路与良尚的手掌摩擦发出微弱的声音“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漠北不仅拖住了五爷的力量同样拖住了背后人的力量。想要搞那么大的局，背后人手中的牌也没剩多少了。唯一的弱点就是他在暗我们在明。”
“那良尚觉得应该怎么做？”楚漠又问。
良尚提起手又放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楚漠笑起来，笑声在竹屋环绕“良尚啊良尚，你不仅是盗圣，还是今世张良啊。”
良尚放开茶杯将手搭在腿上“不仅我是，五爷更是。五爷心中早有定数，来问良尚不过是解除寂寞罢了。站得越高，身边的人就越少。高处不胜寒。”
“知我者莫过与良尚也！”楚漠说完最后一句起身离去。
良尚起身想送，站在竹台上的良尚看着楚漠一步一步离去，他的步伐稳重，却没人能陪他走到最后。
“出来吧”良尚突然冷喝一声“是客，进屋喝杯粗茶，是敌就请回吧。”
随着良尚的话音落下，一群蒙面男子闪现出来。带头人踏上两步大刀指向良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罢，大刀挥动。
良尚轻轻一笑“让你们两只手可好？”
似乎感觉到良尚的话太看低了自己，领头人大刀加速砍向良尚，只是每一次眼看就要一刀解决到良尚的时候，眼前的人就不见了。领头人都如此，那群手下更是举着长刀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张望寻找良尚的身影。
领头人额头汗水滴落“撤。”
一群黑衣人举着长刀小心翼翼离去。良尚站在竹台上对着离去的领头人说了一句“告诉四爷，良尚谢过了，下次去域南定和四爷不醉不休。”
黑衣人离去，密林恢复了平静。
在良尚竹屋的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对着身后说道“回去禀告三爷，计划有变。”
此时的江南风平浪静，可是楚漠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安详。风暴一旦来临谁也逃不掉。
回到院子的楚漠居然看见月瑶的厨房摆弄菜式，这可是从未见过的。这丫头不是整天什么侠女梦，对一般女子的行为很是不愿的吗？今天怎么性格变了？
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小师妹，你这是干嘛呢？”楚漠走进黑烟滚滚的厨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你这是做饭还是烧厨房啊？”
月瑶手中的铲子一翻向楚漠挥了挥，大声吼道“管你屁事，赶紧出去。我要学做菜了，书上说了侠女是能文能武，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
什么破书？
楚漠一头大汗“我的姑奶奶，你的什么破书啊，一通乱教。你看看你把我家弄得。”楚漠平定一下心头的气愤“咋就不先说你把厨房弄得一团乱的事了，你看看你自己做的菜，一团黑能吃吗？”
月瑶把铲子放到身后低头一看，果然一团漆黑，但是她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把腰杆一挺理直气壮地说“人家是第一次做，做的有些差又怎么嘛。哪个人生下来就会的。”
这丫头他还有理了，楚漠一把夺过月瑶身后的铲子扔到一旁然后把她拉了出来“你把我家弄成这样还敢如此大胆，看来月姨不在我这个师兄是管不了你了是吧。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干自己什么都会就回古院吧。我这里是容不下你这蹲大佛了。”
月瑶嘟起嘴一副无辜的表情，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人家只是想做个女侠有错吗？人家只是想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怎么了，人家只是想有一次站在师父身前保护她一次怎么了。”
月瑶眼泪掉下来。
只是想把自己在乎的人保护在身后，不也是自己想要做的吗？
楚漠伸手擦掉月瑶的眼泪，摸着她的脑袋，言语变得温柔起来“是师兄的错。你告诉师兄你的书是从哪来的？”
“你今天不在我就出去逛了逛，在一个自称大师的人手里买的。”月瑶的声音抽搐着。
原来是个江湖骗子，月瑶这么单纯的人，别骗是难免的。“师兄告诉你，不要去轻易改变自己。做真实的自己做好，真实的月瑶最好。”
“真的吗？”月瑶眼睛闪光。
楚漠温柔地笑起来，这样的笑容是他从未有过的“当然了，想要把师父保护在身后，想要救济天下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这是月瑶的理想。尽管现在的月瑶还没有这个实力，可是她却努力地往理想一步一步走去。”
月瑶笑起来，擦着脸庞。
楚漠双手一滑滑到月瑶脸颊，替她擦掉脸上黑色的污渍，月瑶笑了起来，这一次笑靥如花。
离开江南，月神一路南下来到了域南。见到楚靖的时候他刚杀了两人，脸上还有淡淡的血迹。
“靖儿，你”月神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靖伸手阻止了“月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已经改不了了。从老爷子把我丢到域南的时候我就改不了了。我们五兄弟的命已经注定了，童年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的事我们何必再说呢。”
月神心一痛，可想当年天真善良的孩子被孤身丢到域南，被逼着杀人别逼着做他不愿意的事。每天都在噩梦中被惊醒。那一年他才十四岁。曾经最善良的老四已经不存在了，而他们生来的宿命就是去登顶，这就是理由。
月神扬起笑容把楚靖搂在怀里“靖儿，月姨知道回不去了。但是你要答应月姨照顾好自己。”
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冷的太久，连心都快冷却了。楚靖眼睛红了，只是一瞬间他强忍住了。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笑脸“放心吧月姨，我都是大人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月神松开楚靖欣慰一笑“那就好，月姨就放心了。”
楚靖把月神拉来坐下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月姨这次是要去南海吧？”
月神点头。
楚靖坐了下来，庞大的身躯压的椅子直响“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懂，那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不能忘呢？我佩服月姨你也佩服她，还是回去吧月姨，相见不如不见。”
月姨笑容变得有些暗淡，双手捂着热茶“我是忘不了，我想她也忘不了。既然都忘不了，何必趁此机会解决。十年的时间他给了我满头白发，我不会再等了。”月姨放下茶杯离去，冰冷的手把茶水浸冷。
楚靖叹了一口气，对着月神的背影说道“月姨，我想你这次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吧。她当年为了老爷子断了一只手逼得老爷子没办法娶你，我不恨她反而佩服她敢爱敢恨。只是我想月姨去南海还有第二个原因吧。”
月神驻足，不语。
“月姨一直把我们五个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我们之间的战争开始了。你知道我们中间必定有人会死去，你改变不了现状。”楚靖扬起笑脸对着月神，嘭地一身跪倒在地“月姨，今生能够在你的怀中度过最美的童年，靖儿今生无悔。若有来世，靖儿还要做你的儿子。”说完，对着月神的背影嗑了三个响头，地面染上红色。
眼泪从月神眼角滴落，她伸手接住滴下的那滴泪。泪在她手中碎成无数片，她咬牙离去，不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