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年过一年。公历二零零九年,五月十二日。何天十九岁,已是一个茁壮俊美的青年。
赌神四爷辗转回来NP市躲在一座山村的破屋里。他追了十二年的杀妻仇人,至今却未果。
十二年了,包括今晚。四爷足足躲了十二年仇家的追杀,也追查了十二年的杀妻仇人。长达十二年终日躲在黑暗里生活的痛苦,只有四爷自己最清楚。他此次回来就是想偷偷看一眼儿子,因为他已病入膏肓,不再是当年无敌的赌神了。这么多年的煎熬,神仙也会出病,何况四爷自己只是个人。
何天已读高三,正紧张复习,因为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很多学生都非常用功,争取考上理想大学。
何天是高校红人,不管是科目考试,还是市里比武大赛,他都是第一名。但是只有人知道他的成绩为什么这么好,却没人知道他的武功为什么如此高超,连武术老师都不是他的比武对手。
现在是夏天,经常下雨。青春,就像雨季,热情带着羞涩。
这一天,放学。何天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回家。
他一个人打着伞。他喜欢一个人,他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就算是跟他比较好的朋友,也是屈指可数,君子之交。
何天正独自地走着,享受着酷暑时期难得的雨中的清新。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何天,等等我。”一个清纯秀丽的女孩子钻到了他的雨伞底下。
何天不知如何是好,虽然雨不是很大,但也没理由赶人家走啊。何天不习惯别人跟他走的太近,更何况是女孩子。一下子茫然失措,冒冒失失说了句:“下雨了。”
“呵呵,是啊下雨了,我忘了带伞了。”
走了一段路,泥沙沾满了他的裤管,左边的胳膊也湿透了,凉飕飕的。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走着。
“你干嘛不说话呀?”还是女的该主动时候比男人勇敢。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好无聊耶,你再不跟我说话,我就罚你明天扫地。”她露出天真的笑容,靓丽的身影在雨伞下转过去,拍着洁白的手,对何天说。
就在那一瞬间,发间的芳香扑鼻而来,感觉就像在花丛中,偏偏起舞。
“班长,你饶了我吧。我,不太会说话。”何天挠了挠脑袋,一脸的囧样。
“哼!”
这位清纯秀丽的女孩名叫赵丽,是名副其实的班花,也是校花。在班里主导着师姐的地位,成绩全校第二。第一呢?当然非何天莫属。
“哎!怎么不说话?”赵丽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额,”他不知从何开口,“今天天气真好。”
“是吗?”赵丽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漫天丝雨,差点晕倒,“天气是挺好。不过,你还能不能再俗一点。”
就这样,只有这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走到了路口,两人就要坐车了,眼看就要分开时。
赵丽还是主动些,单刀直入,问:“何天,你家在哪里呀?”
“我没有家,我借宿在我舅舅家。”
“哦?我的意思是,你住在哪里。”赵丽都快急死了,又气又带着笑说。
“桥东大道123号。”
赵丽思索了一下,“要不我送你一个礼物,作为我们雨中漫步的纪念吧。”
她神秘兮兮地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东西,紧紧握在手里,然后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调皮地说:“你猜猜,是什么?”
何天注视着她的小拳头,清楚地看到赵丽手背里的东西,说道:“怀表。”
“天啊,”赵丽捂住张大的嘴巴,“你怎么会知道?”
“秘密。”何天笑了笑,“车来了,我要走了,再见。”
“哎,送你的。”赵丽把心爱的怀表塞到何天手里,脸上顿时像只熟透的红苹果。
晚上,NP市依然繁华的街道,东桥路123号的一栋楼里。
何天没有入睡,只是看着窗外忙碌的车辆。他举起手中的链子,轻轻一按。这是一块很时尚的怀表,上面还有赵丽的照片,楚楚动人。
他轻轻地把怀表盖上,望着路灯。
如果路灯也能照亮他的童年该多好,可惜不可能,他的童年都是无比的黑暗。他从来没体验过伟大的母爱,也从来不知道父爱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父亲如此地沉迷于赌博?十二年前,也就何天刚来到舅舅家的第二天,外公把父亲痛骂了一顿,留下一句话: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阿九。我真后悔把女儿嫁给你这个畜牲!
后来父亲也再没敢来看阿九,或许他认为,只要阿九过得平安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也或许,四爷并不想牵连更多的人。他不想的仇家找到何天,即使忍受十二年的思子之痛。
四爷何尝不想报仇,但是那个医生也非等闲之辈。那个诊所实际上就是一间黑诊所,除了给村民开一些简单的感冒药,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非法变卖毒品。那天晚上,要不是有人刚好去看病,那个医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翻窗而逃,恐怕阿九的命也难保了。警方封锁了那一家诊所,追踪了好多年都无功而返。
如今四爷躲了那么久,终日不露面,赌神变成赌鬼,赌鬼再到变成死鬼已成了人们口中的饭后茶余。
四爷躲在黑暗的小房子里,望着外面的世界,黯然神伤。
突然,有个黑衣人疾驰而过,接着一把飞刀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侧脸看着深深插在窗架上的飞刀,想必是来者不善。
这时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好久不见。”
四爷回过头,但见一黑衣蒙面人。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还没等四爷说完,黑衣人就冲了过来。只见到刀光一闪,四爷侧过身一手抓住了刀背。另一只手打掉了黑衣人手上的刀,黑衣人反手使尽全力打过去。却被四爷一掌接住,左手点了几下黑衣人的筋脉,黑衣人顿时动弹不得。
“你的武功还是我教的,你能打得过我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原来黑衣人就是四爷以前的手下,直到四爷夕阳落山之时,便投靠了宝山独眼龙。
四爷点两下,解开他的筋脉。
“四爷,别来无恙。有人请你过招。”黑衣人捂着手说。
四爷放开那个人,拍了拍手,说:“是独眼龙吗?”
“我进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最好不要去。这次他是跟你赌命。”黑衣人衬四爷不备,三两下破窗跑了。
四爷望着黑衣人的背影,“厉害。”
谁知还没跑几步,便从黑暗处传来那人的声音:哪个没素质的到处拉屎,妈的。
四爷看到飞刀上有一张纸条,他拔下飞刀打开纸条:明日空楼,一较高下——独眼龙。
“这独眼龙真他妈厉害,老子才回来几天,今晚才到这里就能找到我。都一只眼了,还知道我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没让他去当警察真是可惜。”四爷自言自语,睡觉去了。
第二天,四爷给儿子何天削了封信。他知道,儿子已长大成人,已经十九岁了,他可以放下忧虑了。
天,阴沉驱雨。他穿上西装革履,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带着一双墨镜,又回到了当年赌神的风范。只是,岁月已经在头上添上了许多白发。
四爷踩着雨水,朝着空楼走去。黄泥土的路,在四爷身后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大蛇,你到底有没有请四爷?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没见人。”独眼龙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吃着辣条怒道。
“请了啊,回来的时候还踩了一垛屎。”大蛇故作哭腔。
“啊呸!”独眼龙吐了一下,很不舍地扔掉手上的辣条(没错,就是辣条),“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现在没胃口吃辣条了。”
独眼龙那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轻轻摸了一下半头白发的短发,生怕发型不帅气。一看手表:“哎呀,这个四爷,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去嫖了?”
刚没说完,四爷在后面取笑道:“谁这么挂念我啊?”
独眼龙转过头,拿下墨镜在衣服上蹭了一下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哈哈。除了独眼龙我,还有谁这个时候能记起你。请坐。”
四爷微微一笑,坐在关龙对面。”
“怎么现在才来,太阳都快下山了。”
“你只说今天,没说几点。再说,龙哥睁开眼睛看看,今天好像没出太阳。”
四爷环顾四周,只有几个人在把守,手插在口袋里,随时都可以拿出枪。这里是五楼,几个出口都有人堵着。
独眼龙很清楚,四爷说这话是在讽刺自己。
“四爷,您在看什么?”独眼龙扔过来一根雪茄,被四爷麻利地接着。
“我在看,风景。”
“风景?”独眼龙起身走到窗前,“啊多美的风景,多好的房子。可惜啊可惜。你还记得吗?本来这么好的风景跟这房子是绝配的,结果呢,怎么就变成空楼?怎么就荒废了呢?哦,想起来了,这一切都是拜四爷您所赐。”
“龙哥,话可别这么说,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你懂的。区区一栋楼算得了什么呢,让龙哥这么伤神。”
独眼龙指着瞎了那只眼睛,大声叫起来:“那我这眼睛算不算得了什么?”
“说吧,这次叫我来,有什么指教。”
“我要跟你赌命!”独眼龙凑到四爷鼻子前,“敢不敢?”
“既然我来了,就没打算活着走,”四爷轻声的说,“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另一只眼珠。”
独眼龙伸腰大叫:“哈哈,四爷真幽默,我喜欢。你喜欢人的眼睛吗?”
“不。我只是讨厌狗的眼睛。”
“你……”
独眼龙的手下见状马上掏出手枪指着四爷。
四爷侧脸一看,嘴角轻轻上扬,“怎么?龙哥早就准备好了吗?”
独眼龙把手下统统骂了一顿:“你们干什么!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吗?都给我收回去!”
赌桌上,马上开始上演赌神四爷与土豪独眼龙的较量。
“怎么玩?”
“梳哈。”独眼龙话都没说完,牌风已经划过半空,如彩虹般美丽,收回于右手。
“为了公平,四爷请洗牌。”独眼龙手上的牌一张一张飞到四爷手上。
“牌一张不差,请发牌。”四爷把牌轻轻放到桌子上,反手点起了嘴里的雪茄。
独眼龙的左右手见状忙打起火机,为独眼龙点烟。
“搞什么鬼,老子刁了这么久都没给老子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