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男人也是很现实的,你们不知道,我听跟钟少聊过天的那位娱乐公司的张总说,钟少亲口讲这个女人只是小门小户,像这种女人,他怎么可能放在眼里,还给她买那么好的项链!她也只配戴假货而已!”
她握住项链的手突然就抖了起来,如果,连这条项链也是假的,她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就在此时,她听到“笃笃”的高跟鞋敲到水泥地面的声音,特别响,特别具有穿透力,压过了周围所有的喧嚣,俨然就像是有目标性的,没一下叩击都瞄准了她的耳孔。
她的脑海中蓦地冒出一个名字,她真不希望再见到这个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可是,如果真是那个女人,她难道就要示弱吗?在她面前一向是自信满满的,所以,这次也一样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想完,白郁依带上淡然的表情抬起头,冷冷地往前方看去,果然是蓝秋吟,正一步步向她逼近,脸上是让人极度生厌的趾高气扬。
蓝秋吟是来雪上加霜的吗?她心里已经泪流成河,面上却带着淡然的微笑,只是,不想,也不敢讲话,怕一开口就泄露了自己此刻的脆弱,就像一个薄薄的鸡蛋壳,轻轻一磕,就破了。
“白郁依,你还好吧?”蓝秋吟的语气中听不出情感色彩,她是带着落井下石的目的来的,她一直留意着白郁依的情况,所以清楚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知道白郁依此刻走投无路了,但或许是在白郁依身上看到了曾经青葱岁月的自己,所以,暂时刻意压住了自己心里的邪恶因子。
“好。谢谢关心。”白郁依淡淡地回答着,感觉特别讥讽,这个时候,朋友、熟人,一个都不在,跑来像模像样“问候”她的是情敌,她发现,自己的心理还是蛮强大的。
很讨厌被蓝秋吟这样居高临下看着,白郁依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拢了拢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目光从容地看着蓝秋吟,一点都不肯在气势上输给她。
她知道蓝秋吟找她绝不仅仅是为了问她好不好,所以,她没打算走开,躲也躲不掉,反正,她去哪这个女人都能找到,她这辈子还没遇到过比蓝秋吟更关注她的人,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想找个地方跟你聊聊,你不会说没时间吧?”蓝秋吟不自觉地又带上了一度的强势语气,表面看像是商量,但却一点都没打算给人留余地。
虽则反感,但白郁依却也没打算拒绝,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除了那些陈词滥调,还有什么新花样,不过,她还是本能地生出了警惕:“有时间。只是,你不会在哪设了埋伏等我去自投罗网吧?”
“当然不会。”蓝秋吟带着好笑的表情看着白郁依:“外面比较冷,你怕,我们也不走远,就去这家商场里面。”说完,矫情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白郁依本来没有正眼瞧蓝秋吟,听到她打喷嚏,不自觉地多瞄了一眼,心里先是讥讽,这种天气还穿那么薄、透、露的衣服,随后目光无意间落到她白晃晃的脖子上,一下被定住了: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跟自己脖子上那条一模一样!
她顿时慌乱了,接着想,也许市面上这种样式的项链不止一条,碰巧被蓝秋吟买到了也说不准。
蓝秋吟似没有觉察到白郁依的目光,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去。
白郁依站在原地,突然丧失了跟上去的勇气,感觉这个女人就像会施魔咒的女巫,每听她说一次话,心灵就会被摧残一番,而这次的程度恐怕是史无前例吧?她真怕自己去了会后悔。
“白郁依,怎么不走,怕我吃了你?”蓝秋吟已经站在商场里面,发现白郁依没有跟来,转过头,眼中写满了讽刺:“你不是一向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白郁依抬眸,朝着蓝秋吟望去,她光溜溜的脖子上,美丽的石榴项链在商场的灯光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华,灼伤了她的眼,连带她的脖子也烫得慌,就像自己现在脖子上的项链变了烙铁一般。她努力敛住心神,不甘示弱地:“如果你有那么好的胃口,我不介意!”说着,迈开步子朝蓝秋吟走去,却怎么也找不回之前的从容不迫。
蓝秋吟满意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往前,似有深意地撇了四处,然后拐进了商场里的一家甜品屋。
白郁依跟了进去,看到蓝秋吟已经找了位置坐下,便走过去坐到她对面,马上有一句话飘进了她的耳朵:“据说,人难过的时候吃甜食比较好。”
白郁依怔了怔,打死她也不会把蓝秋吟这句话往好的方向想,反倒让她觉得像是在诅咒她外婆一般,在心里跟自己说,外婆不会有事的,我才不难过!冷嗤一声:“你如果难过,可以多吃一点,我不需要。”
蓝秋吟一脸嘲弄地看着白郁依:“到现在你还能如此淡定,实在难得,你心里,恐怕跟滚油在煎一样了吧。别装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你外婆住院,钟贝琛电话不通,他给的金卡用不了,还有,好像你外婆急着动手术,是明天还是后天啊?手术费你有吗?”她实在看不得白郁依云淡风轻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要撕破她外强中干的伪装。
“我着不着急,有没有钱,不关你事!”白郁依的脸煞白煞白的,她猜测蓝秋吟已经知道了什么,但现在被她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出来,到底还是被激怒了。蓝秋吟可以对她有敌意,可但凡她还有点人性,就不该将恨意牵扯到一个危急的老人身上。
白郁依突然觉得,蓝秋吟会被钟贝琛甩掉,会被钟老爷子逼得改头换面,不见得全是他们的责任,也有自作孽的因素,可她偏偏还一点自我检讨的意识都没有。
“关,怎么不关我事。”蓝秋吟笑得相当邪恶又十分自得:“我今天是特意给你送钱来的,你难道不感激我吗?”
白郁依很想哈哈大笑,可是她的作风一向不豪放,所以只是含蓄地带着讥讽看向蓝秋吟:“你送钱来帮我?别逗了,蓝秋吟,有什么话直说吧,我没闲工夫听你在这胡扯。”
“没错,我是没那么好心,但我受了委托,才会来找你。”蓝秋吟带着一脸假慈假悲看着白郁依:“你知道是谁让我来的吗?”
“谁?”白郁依保持着警戒,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测着,顺着蓝秋吟这条线,能想到的只有钟贝琛,如果是他,这背后的深意……她不敢往下想。
蓝秋吟看到白郁依的脸微微变色,知道自己的攻心战术已经开始起效了:“我想你已经猜到是谁了吧,没错,就是钟贝琛叫我来的。”
白郁依一直在心里叫自己不要相信蓝秋吟的话,可这个时候,她真的找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就好像心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蓝秋吟一副无所其谓的样子,这时候,白郁依急,她可一点不急,看到服务员过来,也不问白郁依的意思,点了两份甜品,扬了扬脖子,慢悠悠地说道:“看到我脖子上的项链了吗?是他送给我的,上次在宴会上相见后,我们复合了。”
“你骗人!”白郁依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他那么讨厌你,怎么会跟你复合!”她明明还记得,那天在走之前,听到他们的对话,钟贝琛对她是那么仇视,怎么还会接受她!并且这个女人的行径是那么可恶。
“我有没有骗人,你可以自己感觉一下,有没有觉得,他那天回去后就变了,早出晚归,对你不闻不问,甚至碰都不碰你了,你应该早猜到那些日子他跟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蓝秋吟轻扯着嘴角说道。
蓝秋吟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把铁锤,重重地敲击在白郁依心上,好似再补上一锤,她的心就会支离破碎,这些,都是她曾经怀疑的,钟贝琛也没有过多解释,他随便说了两句,她就轻信了。
见白郁依不说话,蓝秋吟越发受到鼓励,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这条项链,是他送给我的,你知道它的寓意是什么吗?是甘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如果觉得你身上那条也是一样的,你就错了,实话告诉你,你那条是赝品!这款项链是限量版,全球只有一条真的,就是我脖子上这一条。”
蓝秋吟的眼睛里带了十二分的得意,荡漾的笑脸映在项链的多个亮晶晶的截面上,白郁依眼中顿时出现了好多个蓝秋吟,她们肆意、张扬、目空一切地张着嘴讥笑她,偏偏,她一点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
也许正验证了三人成虎的道理,之前已经被人怀疑过,现在蓝秋吟更是言之凿凿,加上钟贝琛之前的可疑迹象,不用别人说,她都早已没信心了。她记得,当初钟贝琛送项链时,凌茵希解释项链的寓意是把你当珍宝一样捧在手心,而蓝秋吟刚说的寓意,让人觉得更贴切,那么,自己的可不就是赝品么,自然配不上甘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么高大上的寓意。大概,像凌茵希那一类的行家,当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就随便扯了一句,却把她骗得五迷三道。
她再次想起宴会上那些八婆的话,也对,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识货,也配不上钟贝琛那样的大手笔,也只够格戴戴假货而已,而且,他还让她戴着假货去那种地方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