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歌的心情,王梓是了然的,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冷冷地看了一眼罗湖,语气生硬地呛话:“罗先生过了五年才来报恩啊?你是不是都真记得我姐为你做的事。”
“王梓。”呵斥声来自于姚群书。
他一向看不惯这个横空冒出来的小舅子!他都故意忍着不提的话题,小王八蛋捣什么乱。
这一声厉喝,连绾绾和许爸许妈都吓到了。抬头,不解地看着姚群书。
眼见一个好好的中秋晚宴要被破坏,李伟进识时务地赶紧接了话:“抱歉,我当时并没看清楚你的长相,只勉强记得你的左耳有颗桃心红痣。太奇特了!哈哈。”
笑得很干涩,桌下,使劲儿踩了还在发愣的罗湖一脚。
“轻歌那是疤!”许妈妈解释着,站起来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加了菜,“你们都是有后福的孩子,不管谁救的,活着就是好的。”
许轻歌这才清醒过来,看着眼圈发红的妈妈,知道她大概是想起哥哥了。她左耳的,其实根本就不是痣,是小时候哥哥玩东西,不小心烙伤她留下的印记。否则,谁长得出那么一颗标准的红色桃心痣来。
难怪,救援队进入果梁震中那天,罗湖一个劲儿盯着她耳朵看!原来是在确认。
这个,姚群书也晓得,不愿岳母提起伤心事,尤其担心触动沉默寡言的嫂子,举杯,一口酒下肚,也算是道歉刚才的情绪反常。然后又倒满一杯。
“今天过节嘛,咱们不提青川、不提地震,好不好,一起干一杯。行吗?爸?”
“对,对,经历大难,都有后福,一起喝。”许爸爸帮着转移话题,儿子走了,还有女儿女婿,还有善良漂亮的儿媳妇和孙女,“雪研,来,你喝点自己亲手榨的黄瓜汁,轻歌、王梓、老伴,还有我们可爱的绾绾,一起喝。”
人生,该知足!走掉的人,怨也怨不回来。
罗湖静静地看着其乐融融的许轻歌一家人,喝下的好酒,居然是苦涩的。
姚群书才是与她叫着共同爸妈的人,与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同床共枕的人。当年她碎碎念的话中,他清晰记得这样一句“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辈子只嫁一个人。”
如今已经嫁了,会一辈子吧!
来晚了,看着也好。
李伟进觉得自己很不容易,要注意着表哥不出格,还要默默地看着因为提起许轻歌耳朵疤痕,眼神中有了波动的何雪研。
许爸爸、许妈妈单独住,不远,吃完晚饭后,小坐了一会儿,就相约着去广场上走走,许妈妈正好也要跳广场舞。顺便,也制造机会给年轻人聊聊。他们很骄傲,女儿所救的人,今天又回来救别人了,间接的,也算是女儿造的福。
许爸爸有些微醺,撒娇一样要许妈妈扶着出门。
“老东西。”
许妈妈嗔怪着,动作却是极细腻的。
“爸妈真可爱。”姚群书也学着岳父的样,假装醉了靠在许轻歌身上。
许轻歌没有推开,轻轻地拍开他手臂:“谁让你手贱倒那么多酒?”
秀恩爱~
“唉,你小姑他们真幸福啊,对不对!”李伟进抱着绾绾玩,而绾绾,居然也很亲近他。
那些举动,都刺激到了罗湖。端着茶杯,似有似无地和安静看电视的何雪研说话。
“何总监设计的衣服,每一期很漂亮。”
人都这样,对于不是自己心头爱的,不会畏惧,所以他敢主动靠近说话,不会上心,所以想了半天,才发现何雪研是好友服装公司的设计总监。
此时,他只是有些懊恼,好几年前就见过何雪研的。如果早知道她是许轻歌嫂子,是不是就会在许轻歌结婚前遇见,是不是也就没姚群书什么事儿了!
何雪研虽然有讶异,但没有表现在脸上。依旧淡淡的,微笑答话:“好几次秀,都要感谢罗总。”
她在公司除了设计,别的一概不管,所以对于这个经常到公司合作或者串门的罗总裁,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对于桐江集团,她再熟悉不过,中国有好几个著名的旅游景点和影视城,都是桐江的,一些秀难免要在这些地方举办。既然罗湖开口就说准她的职务,那一左右联系就是了。
平日里口才了得的李伟进,现在却嘴都不敢开,毕竟不能在感兴趣的女人面前开黄腔。看着罗湖一脸坦然与何雪研有一句没一句客套着,他后悔地捶胸顿足。
为毛看秀只看模特不看设计师啊?为毛自己才华横溢偏偏对服装设计一类的没有了解哇?为毛还有罗湖的朋友他不认识,所以没去公司见着何雪研哇?为毛罗湖见许轻歌时一脸死相畏缩胆小,跟别的女人就潇洒有型侃侃而谈?
何雪研话很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白皙修长的手握着水杯懒散地摇晃着,像在喝最高级的红酒。
李伟进看的有些发呆,假装父爱泛滥的样子逗着绾绾,琢磨我要稳打稳扎,先把你宝贝女儿给拿下了再说。
当年罗湖被他爹逼着去青川负责一个工程,李伟进和妹妹,则是被逼着跟王管家去监视罗湖的。要不是许轻歌的碎碎念,他们半路已经疼绝望了;要不是许轻歌的坚持不懈,他们等不来救援队的挖刨;要不是许轻歌的不放弃,罗湖已被作为死人真成了死人。
妹妹李薇婷,虽然后来右腿被截肢了,但她感激着,有人救她一命,现在活得很好。
李伟进也感激了许轻歌五年,却没有像罗湖那样莫名地掉入了“以身相许”的执念。但就下午那么轻轻一撞,瞬间工夫,他似乎也掉进了一种漩涡,很突然的漩涡。
李伟进看何雪研的眼神,全部纳入了许轻歌眼中,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也许,哥哥也会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出现,替他照顾研姐和绾绾吧!研姐不愿意,她就撮合了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