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川的东边可用险山恶水来形容,连绵千里的密林中稳稳感觉得到猛兽异禽的威协,此处绝对不适合田耕,更不宜畜牧,除非你想把山中所有的凶猛禽兽引到自家门前来。
复驰与他的几名亲兵前去探路还没有回来,查玉薇与华盖同骑,在山脚处等着,她感觉到连马儿也不想进入这山区。等了一阵子还是没见人回来,她不禁担心了,抬头远眺着这山脉问道:「过了这鸡嘴山便是大东最北边的鸠呜地区,他们不会是偷偷潜了进去吧?」
「那是不可能的。」华盖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想,「要翻越这鸡嘴山最起码要七八天的时间,如果没死掉的话。」
「现在乖乖躺在你二哥帐里的大老虎,便是在这里打来的吧?」
「正是。」华盖也有点儿担心了,张望着喃喃说道:「怎么还未回来?别遇到甚么可怕猛兽才好。」
查玉薇撇了撇嘴,「你这话说反了呢,应该说那些猛兽别遇到你二哥才好!」
华盖笑问:「玉薇你似乎不喜欢我二哥?」
哼哼,「你错了,我与他认识不深,根本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华盖稍稍伸头望着她的侧面说道:「可是我认为二哥是挺喜欢你的。」
「那个当然!」查玉薇呵呵笑道:「因为我这大东使者是他的财神,你可能不知道,财神这种神仙呀,无论在甚么地方何种民族都是最受欢迎的,有谁不喜欢钱财、不贪恋富贵?」
「是吗?」华盖不以为然,「可是旱川只有一位真神。」
「慢慢便会有财神的位置的了。」查玉薇淡淡说道:「你信我吧,这是不能避免的事。」
「为何?我们旱川人要钱做甚么?」
查玉薇点着头,「也对,给你们钱有何用?又不顶吃不顶喝,放在帐中还嫌占了地方呢!可是,那个财字在我大东还有另一种叫法,你们旱川人可喜欢得要死了。」
华盖眨眨眼问:「是甚么?」
「水。」
「水?」华盖点头道:「原来那位神仙还掌管水,那的确是我们会喜欢的神。」
她们正闲谈间,复驰一伙人终于从山路上回来,复驰一拉马缰,黑马儿立时止步,停在她们跟前。
「我们不进山里去了,回去吧。」
华盖见复驰脸色不怎么好,亲兵们更是脸露恐惧神色,她惊问:「出现了?」
复驰点头,「瞥见了牠的尾巴。」
华盖似乎真的慌了,因为查玉薇感觉到她传来的颤抖,查玉薇心想:是甚么怪物呀?只瞥见了尾巴便慌成这样?难道刚才华盖说的可怕猛兽指的就是这个?
她问:「甚么东西?连虎将军也被吓得夹着尾巴逃了?」
复驰冷冷说道:「北岭狒,知道是甚么?」见她就是不知道的样子,他便「切」的一声,「既然不知道便该谦虚点,否则掉了性命也不知道为啥!」
查玉薇瞪眼,他却不理她了,高声说道:「走!我们沿着东走道去焦山!」
那所谓的焦山,其实是一散布着乱石块的平顶小山丘,虽然不高,位置却得天独厚,把一大片盘地尽收眼底。
他们到了山顶,查玉薇跳下马时差点站不稳,屁股痛得被人打了几板子似的。她揉着腰,放眼望去,但见红草萧萧,盘地上有三五群野马,远离营地人烟,正好便利了牠们占地为王。
幸好过了今天便不用再被迫着出来骑马狂奔,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她盘腿坐在硬地上,等着华盖分派肉片,复驰却抛过来一布包,查玉薇狐疑的打开来一看,竟是几块烤得香香的面饼,饼里还夹了熟牛肉呢。
华盖伸头看了看,笑道:「原来二哥今早让我们等,就是为了等这个呀?」
复驰说:「嗯,我让人试着做,不知味道如何。」
查玉薇拿起一只,咬了一口,赞道:「好味啊,真不错!」起码肉是熟的!
华盖似乎看见了二哥笑了笑,她讶异的眨眨眼睛,可惜玉薇只顾着吃,不然,她会如何想呢?华盖见查玉薇咀嚼着,两腮鼓鼓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想,怪不得父亲如此疼爱静水,这么一想,心情忽又暗淡下来。
「华盖?」查玉薇见她似有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华盖一向直率,便说:「我望着你,便想起静水,我的妹妹。」
「哦?这是为何?」
「你们长相有点儿相像。」
不是吧?查玉薇心想自己怎么看也不似一个旱川女人吧?还是说那个静水长得特别弱?
「静水的母亲是大东人。」华盖说。
哦,原来如此。查玉薇不再追问了,万一静水母亲是被掳来的,那便尴尬了。
不知为何,查玉薇偷偷望了复驰一眼,吃着他准备的面饼,又想起今早的白馒头和粥,心里纠结得很,却又说不上在纠结个啥,忍不住有点小生气。
华盖见她忽然狠狠咬着面饼,正奇怪着,便听见有人喊道:「复驰,有马!」
那个亲兵沉着声音说完,复驰一脸严肃的望定了远处,查玉薇望了望那几群野马,想不通他们在说些甚么,那些马儿好好的又没犯你,有何问题?
复驰侧耳听了一阵,却说:「是骑兵。」
那几个亲兵们马上把手按在腰间弯刀上去,让查玉薇跟着紧张起来。
他命大家把马儿藏好在大石后,自己则拉起查玉薇一同躲好。
奔马声渐近,听起来似有数十匹,或者没有,又或者更多,查玉薇听不出来,只觉得那隆隆声压迫着胸口。
复驰已经看清楚了,他声音冷冷的:「是洛图。」
查玉薇双目微瞇。
「看他的样子,是来杀你的。」
「为甚么是我?杀你不行吗?」
华盖插嘴说道:「不用争了,他来杀你们。」她哼的一声,「他把最得力的亲兵都带来了。」
查玉薇心想:即是最能打的都来了啦?她扫视一下复驰的亲兵,心里实在没底,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估。
幸好在这焦山上不易被发现,大概可以逃脱吧?
奔马声果然经过了焦山之下,渐渐远去。复驰便吩咐大家上马,趁早回去。
复驰骑上黑马,伸手向查玉薇说道:「你跟着我。」查玉薇犹豫了一下,终是拉着他的手上了马。
一行人策马狂奔下山,刚离开了焦山山脚,朝盘地方向走时,那洛图竟带着人马掉头杀了过来,一片吶喊冲杀之声中,两边人马已挥刀斗在一起。
「抱紧我!」复驰沉声在查玉薇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