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哲的营地位于指先也营地之南,家族基本上都住在一起,可由于轮哲是长子,可以拥有自建区的特权。
这点让查玉薇觉得不可思议,她低声问走在身边的华盖:「轮哲这自建区有多少人?」
「大约四千。」
「这么多?」查玉薇讶异道:「我们皇帝的后宫也没这么多人!」
复驰插了进来,说:「你在乱说甚么?他们全是轮哲的亲兵。」
查玉薇瞟他一眼,「将军不懂幽默啊?」见他瘫着一脸张没半点表情,撇撇小嘴说:「算了!」想了想又问道:「你父亲的亲兵也不过两千,怎的他竟有两倍之数?」
「这多得洛图,为轮哲招兵买马。」复驰说:「洛图是我旱川的左将军,威望仅次于总帅。」
「为何?难道他一出世便能拉弓射杀旱川野牛?」
复驰不悦的瞥她一眼,顿了顿才说道:「大约在年半之前,凌述来犯,洛图屡屡以数百之人击败敌人数千,因而威名远播,被凌述称为不败将军。」
查玉薇边走边听边留意看四周,轮哲的营地排兵紧密,巡逻小队不时经过,虎兵们个个腰间挂着弯刀,眼尾余光都是射到他们身上来的。
这摆明了是场鸿门宴。
查玉薇脸上挂着微笑,身后跟着张风和陈牛。
华盖忽然问道:「怎么不见赵侯爷?」
张风抢着答:「侯爷他病了。」
「病了?怎么会病了?」
「因为少青没用,捡不到柴枝啊!」
「甚么?」华盖眨眨眼,不明白。
张风嘻嘻笑道:「侯爷他嘛喝不惯酥油炉烧出来的水,泻肚子了,泻得没力气下床,泻得上天下地、场面热闹呢!」
查玉薇见华盖皱眉,便说:「你别听张风的,赵仰有方悦照料,顶多一两天便好了。」
他们一行人在兵士引领下走进大营里,居中上首已见轮哲坐着,下方左边便是洛图,他们身后各站了一个兵,此外营内便再无他人。
张风轻唤查玉薇一声,用眼神示意她留意营账之外。
营账外有人影晃动,似乎已把大营包围。
复驰却冷笑着,大步走到轮哲跟前去,两人对峙,轮哲沉不住气,先开口说:「坐吧!」他一双眼跟着复驰,见他走到右边的座位坐下来,这才与洛图交换眼神。
洛图问道:「听说安国公也来了,怎么不见?」
查玉薇坐在复驰与华盖之间,她笑盈盈答:「侯爷他水土不服,卧病在床,请两位见谅。」
洛图笑道:「原来如此,我这里有药,包保令侯爷药到病除。」他吩咐身后兵士:「你去把赵侯爷接来。」
「且慢!」查玉薇马上说:「多谢将军的心意,之不过侯爷已有人照料,若要他奔波反而会让病情加重,若然将军真要赠药,便由我把药带回去好了。」
洛图阴阴的笑着,「这么说,侯爷是不赏面了?」
营账内外,顿时连呼吸声也没有,人人绷紧神经在倾听,屏息以待。
华盖不安的挪了一下,她望向复驰,却见他双手交抱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查玉薇脸上依旧笑得平静,她跟轮哲说:「回世子,侯爷虽然因病未能到来,却与我一般敬重世子的。」
世子?轮哲心里高兴了,他稍稍坐好来跟查玉薇说:「来使叫我……世子?」
查玉薇笑道:「你是帅总长子,以我们大东的称谓,继承者便是世子了,怎么?难道我错了?」
「没错!当然没错!」轮哲哈哈笑着,扫了一眼复驰,说道:「来使说的对!对极了!」他向查玉薇举杯说道:「来,我敬来使一杯!」干了碗,他兴头上来了,便笑问:「来使,你知道在旱川,谁的力气最大?」
查玉薇笑笑口的,「不知道,还请世子赐教。」
「我!」轮哲拍拍自己心口,「是我轮哲的力气最大!我可以一手捉住旱川野牛的角,叫牠动弹不得!」然后他又问:「那你知不知,在旱川谁的拳头最硬?」
查玉薇回道:「既然世子你力气最大,应当配上一双最硬的拳头才是。」
轮哲一掌拍落桌子,伸手指了指查玉薇,得意非常的跟洛图说道:「你听听!大东来使就是有见识!我这双铁拳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她一个小小女子竟也看出来了!」
查玉薇和张风都抿嘴偷笑,复驰他一脸不屑的。
洛图却急了,叫了声:「轮哲!」声音中满是责备的意思。
轮哲瞟他一眼,不高兴他扫了自己的兴致,「有甚么,等酒宴完了再说!」洛图还想说甚么,却被轮哲一挥手打断了,轮哲一瞪眼,喝道:「我说等会再说!你听不到?」
这蠢材!洛图在心里骂着,只能不甘地收了声,猛地灌了自己一碗。
他们一边吃喝,一边听着轮哲自吹自擂,听他说到与凌述交战的激烈场面,查玉薇便趁机问起了探子的事。
轮哲把酒碗重重放下,扬扬得意说道:「捉到了!那两个家伙叫我们追了好远的路,最终还不是让我捉住?」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望了望一直没哼声的复驰,问道:「来使想不想看看我们旱川是如何审问敌人的?」
洛图急叫:「轮哲!」
「甚么事?!」轮哲任性的不听他,向大营外的守兵喝道:「来人!去把今天擒获的那两个探子带上来!」
「是!」
洛图眼巴巴看着守兵把人拖进来,心里恨得大骂:这蠢材被人拍拍马屁便高兴得头脑发热,怎么会有如此犯蠢的人!
查玉薇冷眼看着那两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探子,头破嘴裂,衣衫上满是点点血污。两人被拖了进来,抛在地上,他们挣扎着抬起头,脸上都是不屈怒气。
轮哲睥睨着两人好一阵,再转头跟复驰说:「你不是时常说甚么要跟凌述交好吗?你自己看,这两个便是凌述派来的探子,人家都踩到我们的头上来了,你仍然要坚持己见吗?」
复驰不答他,却冷冷说:「你私审探子,总帅知道吗?」
「人是我捉的,我有权审他们!」
复驰冷笑一下,「你是喝醉了吧?洛图,你应该比我大哥清醒,麻烦你告诉他,现在旱川的总帅究竟是谁?」
洛图也是身上一凉的,忙阻止轮哲说多错多,「轮哲呀,我们今晚是为来使洗尘的,何必在这高兴场合审人?你听我说,审人的事明天再说!」
轮哲终于明白自己犯了蠢,可他这口气咽不下呀,他砰的一声怒拍桌子,喝令:「我现在就要让这两个家伙说出凌述的阴谋,来人!给我每人打五十棍!」
守兵答应一声,拿着粗棍子走进来,各自站在两人身侧,听到轮哲大喝一声「打」,棍子便劈哩叭啦落在两人屁股上。
查玉薇这才真正见识到何谓皮开肉绽。
两人直至受完刑,竟没哼过半声,倒是叫在场的人佩服。
轮哲问道:「你们说不说?你们究竟有何目的?」
两人死口不肯说,其中一个更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骂道:「有种杀了我!」
轮哲哼一声,查玉薇看他这残暴样子是不会让这二人好死的,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世子先别动气。」查玉薇笑道:「想问个话而已,那用得着这么费劲?」
复驰挑眉望她,「你别插手。」
查玉薇却跟他说:「既然世子对这二人有怀疑,那么,弄清楚了对大家有好处,否则下次世子要怀疑的人可是将军你了,毕竟是将军主张与凌述交好的啊。」
轮哲正是想用此事打击复驰,马上认同了查玉薇的说法,「没错!」他瞪望复驰,心想:给我捉住把柄,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查玉薇这话听起来是针对复驰,可是复驰并没在怕,他望定了她,狠狠笑了笑。
真讨厌这人的笑容!查玉薇见他没被吓着,心里哼哼,转头跟轮哲说:「请世子批准,让玉薇来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