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臣退到洞角,拾起骷髅堆中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芈丹挺剑直刺,公良臣见这一刺竟封住了自己所有的出剑角度,更惊,眼看芈丹的长剑就要刺穿他的小腹,幸亏他也是一代宗师,变招极快,横剑回挡,砰地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长剑又断。
“你们这是什么剑术?”公良臣大骇。
“帝后剑,听说过吗?”我冷笑道。
“哼,从没听说。想不到却威力如此惊人,你们在洞中这五日不仅没有饿死,反而剑法精进,看来这洞中有什么古怪之处?”
“您可以慢慢找,”我笑道,“因为老子马上就会将你宰了,你变成鬼跟这些前辈英雄好好聊聊,让他们告诉你吧!”正要施展帝后剑将他毙于剑下,公良臣忽然脚下一挑,一个骷髅头飞向芈丹的门面,芈丹一惊,转身让开。这一瞬间,公良臣已一跃跳向另一边,口中叫道,“快放绳子下来,你们这群蠢货!”
“公良先生,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上面喊道。
“什么事?你们的师父被人家宰啦!”公良臣怒道,“快放绳子下来!”
话音刚落,两名年轻剑手已顺着绳子滑下,一见自己的师父果然倒在地上,大惊,奔过去抱起他们叫道,“师父,你醒醒!”我一见他们怀中之人,却是一愣,竟然是长铗宫宫主风民子和击鹄门门主楚狂楣。
我和芈丹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这二人其实也早已效命熊焰手下,那日在鄢都围攻芈丹假扮的大宗师的四名黑衣蒙面人中,就有这两人。没想到他们成了我们练成上古剑术之后的首批试剑者,只是未免也死的太容易了些。另外那两名黑衣蒙面人,芈丹虽然猜不到,但我已基本可以肯定便是偏锋堡堡主夹谷厉和刺客楼的年轻高手钟离峻了。
风民子、楚狂楣、夹谷厉之间自有各自的恩怨,公良臣和钟离峻之间也未必和谐,只是他们都效命于熊焰,而熊焰在鄢都的代理人,想必就是公良臣。因此当日在鄢都才会既有他们直接的私斗,也有公良臣发出神秘令牌之后的合力刺杀芈丹之举。
在我和芈丹微一沉吟间,公良臣已向绳子飞跃,我一招“玄嚣剑”,飞跃他头顶,长剑下刺,嗡嗡声不绝于耳,将他逼回,当真是“剑如长空,眼如灿星”!芈丹见了喝一声彩,也向公良臣攻去。
公良臣进退无路,对身前的两名年轻剑客喝道,“两个蠢货,别哭了!你们的师父就是他们杀的,还愣着干什么?”看看我和芈丹的剑已递到,再顾不得,一脚踢起一个,两名年轻剑手的身体撞向我们的剑尖,我们收势不住,噗噗两声,剑从他们肋下穿过。
公良臣再次飞起,抓住绳稍,往上爬去,我大怒,一招“高阳剑”,剑气激荡而出,公良臣闷哼一声,已是被扫中。但他臂上力道极大,像只壁虎般沿着绳子爬了上去。我和芈丹怎会不知这是唯一的出洞机会,立即紧紧追上。
眼看公良臣就要跃上洞顶,我对芈丹道,“等他将铁板盖上的一刹那,我们联手使出少典、蹻极阴阳剑!”芈丹点头。公良臣一跃出洞外,果然一脚踢翻铁板,铁板砰地盖下,他正要上锁,我和芈丹双剑齐出,刺在铁板上,轰然一声,那块厚重的铁板竟被剑气弹飞,公良臣也被剑气腾腾撞退几步。
我们跳出洞外,公良臣早已指挥长戟手和铁棍手围过来,他被几名面色阴沉的人护卫着,指挥长戟阵和铁棍阵同时向我们进攻。我和芈丹全力施展出帝后剑,向公良臣逼去,长戟阵和铁棍阵竟拦不住我们。
我一个长空跃击,长剑刷的一声宛如一匹白练展开,向公良臣攻到。他左大腿受了伤,此刻没来得及包扎,手中也无剑,只好往后退了两步。他旁边的那几人其中一人出剑,向我削来,我心道,“不知死活的家伙,既然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剑上劲道贯注,当地一声,双剑相交,陡觉对方剑上的真力如排山倒海般而至,我的户口一麻,长剑竟险险脱手。那人没想到帝后剑剑气如此凌厉,不敢直面,避其锋芒,一个侧翻躲过。
“好剑法!”那人赞道。
“阁下好内功。”我道,“不知为何竟会跟公良臣这等卑鄙小人同流合污?”
“公良先生誉满天下,何来卑鄙之说?”那人正色道。“我兄弟五人本不愿出山,奈何公良先生带着令尹手札三顾茅庐,盛情难却,方才愿为令尹和楚国略尽绵薄之力。阁下年纪轻轻,剑术如此了得,却不知为何不洁身自好,反而要行刺令尹大人?”
“我行刺令尹?”我哼地一声冷笑。
“昨晚令尹被刺受伤,却不是你们干的?没想到你们竟敢去而复返,哼,也太没将我们兄弟放在眼里!”那人怒道,一挥手,公良臣身边其余四人走上,纷纷拔出长剑,向我怒目而视。
芈丹飞至我身边,微怒道,“你怎么还在跟他们废话?杀了公良臣那厮我们先离开这里。”
那人冷哼一声,“要杀公良臣,先问问我们延陵五子手中的剑才行!”
芈丹闻言惊道,“你们是延陵五子?想不到你们竟做了公良臣的走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对我道,“凤大哥,今日有他们在此,我们是杀不了公良臣了,还是走为上策吧?”
我本还想去救叶丽华,但想芈丹这样说定有她的道理,刚刚于延陵五子中的一人交手尚且未占到便宜,与芈丹合力也未必一时便将他们打败,于是道,“好!”与芈丹联手飞起,延陵五子大怒,纷纷出剑拦截,没想到我们这招“玄嚣剑”正是要身在空中方好施展,长剑下刺,他们伸剑格挡,我们接着他们强大内力的反弹,一个高拔,落在假山之巅,我哈哈一笑,与芈丹联袂飞出院外,钻入一条小巷道中,已是脱出令尹府的势力范围。
由于说剑大会会期已近,楚王特别下令调出十余支虎贲加强郢都的巡逻。因此我们逃出后,令尹府一丝动静也无,想必是熊焰下令放弃了追击。
我和芈丹走到一条岔街,芈丹问我,“你去哪里?”我一愣,“回司败府。”她迟疑了一下,“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郢都?”我道,“这里还有事..”她打断道,“可是已经没有我的事,我唯一的事就是等着说剑大会那天被宣布成为熊均的妻子。现在郢都其实风云密布,你在这里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还是跟我暂时离开吧?”
她的话语已近乎恳求,但我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走。你想过没有,你走了,你父亲怎么办?”芈丹木然道,“父亲对大王有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大王都不会杀他的,这中间的事一时也跟你说不明白,我再问你一句,你走不走?”我再次坚决地摇了摇头。
她惨然一笑,“那我们之间又算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太子?”我有些黯然道,“我现在想起来,我们之间或许是个.。。错误。”“你混蛋!”她又打了我一耳光,转身跑开。
我摸摸脸颊,想,是不是我这脸生下来就是为了挨她打的?苦笑一下,认清道路,回到司败府。
申屠熊见我大喜,问个不停,我不想他卷入太深,简要向他说了一下。睡到半夜,我听见屋脊上有人走动,落脚虽轻灵,但内功火候显然还不到位,我心中不禁有些怒气,想我这司败府是菜市场吗?什么人都可以来?
正要出去教训一下不速之客,那人已翻窗而入,我在床上微瞅一眼,已认出是个女子,心想难道是芈丹来了?待那女子走近床边,伸手疾点,她不及闪躲,顿时浑身软麻,往后一退,坐倒在一张椅子上。
我冷笑着打火,揭下面纱一看,惊讶异常,却是鹤青。
“怎么是你?”我解开她的哑穴。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你快避避吧,有人要来杀你!”鹤青急切道,拉着我要往外走。
我轻轻挣脱她,“要杀我的人多了去了,让他尽管来。你怎么会来了郢都?你师父也来了是不是?”
“你别问那么多了好不好?”鹤青愠怒道,“这次要杀你的可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两人,他是..。是我义父!”
“你义父?”我奇道,“我跟他素未谋面,他为何..你义父是令尹熊焰?!”
她有些羞愧地点点头,“我跟师父刚到郢都,听说你和..一位姑娘大闹令尹府,杀了风民子和楚狂楣,现在他们的弟子都要来找你报仇,你可能武功比以前高了一些,但是你双拳难敌四手,人家成百上千的剑士,你还是跟我避一避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我闻言冷冷一笑,“就长铗宫跟击鹄门那些家伙?何必我出手?我兄弟便可帮我料理了。”鹤青讶道,“谁是你兄弟?从未听说你.。。”我叫过申屠熊,对他说了一番,他笑道,“子放你安心睡觉好了,这些家伙哥哥帮你料理,别耽误了明日上朝。”说着去了,不一时,果然院内打斗声响起。
鹤青不相信申屠熊一人对付得了那么多人,也不放心我的安全,非要等到天明才肯离开。
直到黎明,并无一人闯入我的卧房来,我又跟鹤青开了几句玩笑,她才有些不舍地离去。
一入朝,却听闻一件大事:在我和芈丹消失的五天里,有人毒害楚王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