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摆些酒菜,本王要与杨将军喝上几杯。”杨广兴致勃勃的喊来老管家。
功夫不大,片刻间桌上便摆上了几样小菜。杨墨望着桌上的小菜陷入了深思,之所以称之为小菜,是因为菜确实很‘小’。若不是桌上有只脆皮烤鸭,这桌菜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家的日常所吃。
“呵呵,杨将军不要见笑,本王自小随父皇皈依我佛,清食素饮的惯了,见不得荤腥。本王从不饮酒,只是这云中仙酒味醇香,本王有时也略饮几杯。杨将军,今日你也来尝尝这——。”忽然间杨广想到了这酒本是天行所出,而杨墨正是其主人,不禁搂着杨墨的肩头,二人哈哈大笑。
“杨将军,本王刚才听你所言,我大隋所患北方,其缘由为何?”
“想那北方乃苦寒之地,北人常与恶劣环境相斗,自是多出勇猛将卒。千百年来,我中原大地常被西北胡人所扰,抢我财物,屠我百姓,皆因胡人较之我中原人凶猛擅斗。春秋之时,嬴政之所以能一统六国,虽然其改良国策是主要因由,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秦国长期与西北胡人战争,锻炼出大批的智将勇卒,才能战无不胜,灭六国而一统天下啊。”
“是啊,想我中原将卒皆不愿往寒冷的西北去打仗,而突厥、高句丽等却常垂涎我中原物华天宝,温柔之乡。”杨广叹道。
杨墨正嚼着刚刚夹起的几枚盘中青豆,听到杨广这么说,也连连点头。
“殿下所言极是,想那嬴政、曹操皆起于西北而傲视天下。英明如汉武帝,手下不乏名将精兵,国库盈足,皆因西北战事,而搞得最后国家破败,不得不写下罪已诏。”
“那这次父皇派杨将军前往西北,将军可有良策?”
杨墨苦笑道:“不瞒殿下,良策是没有的,无非是借我大隋国威,搞些分化与驱逐而已。”
二人又饮了几杯酒,杨广不再纠缠西北话题,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句话杨墨本应听不懂,但杨墨却偏偏听懂了。
“杨将军觉得本王如何?”
“不够。”杨墨答的很快,也很随意,但杨广却听得认真。
杨广目露精光,盯着杨墨问道:“如何不够?”
杨墨心中好笑,知道今天的主题开始了。但手中仍慢腾腾的夹着盘中青菜,轻松的吃着,做出一副高深状。
“当然是做的不够。”
杨广没有做声,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杨墨。杨广知道杨墨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只是有些不相信,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杨素、宇文述等几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出的主意,杨墨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又能在这事上有什么高见。杨广刻意结交杨墨的目的不是想在杨墨口中得到什么计谋,而是看重杨墨年少有为,前景光明而已。也许这杨墨在日后自己争储上能得到一些助力,但今天杨广却发现杨墨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头脑,大出杨广意料。
杨墨也知道胃口已经吊足了,该放放料了。自己宫廷剧、帝王书没少看,这段历史也不是什么未解谜团,杨广那点小心思在杨墨眼里如何遮掩?呵呵,本军师是备完了课来的。
“殿下平日所作所为大家是看在眼中的,您的生活朴素与陛下一脉相承,对妻子情深意重也深得皇后娘娘欢心。但这些却远远不够,这些事情只能得到您父皇、母后的赞扬,却得不到真正的赏识。”
杨广被杨墨揭穿有些尴尬,但此时的杨广却顾不得这些了,与其目标相较,面子又能值几个钱?
“杨将军真是一言中的,本王也常觉得这些事情做得有些不温不火,却只是不知如何能够更进一步?还望杨将军直言。”
杨墨心道,这些背后阴谋之事,日后总是祸端。只是自己却是迫不得已,想要得到未来太子甚至皇帝的支持,不冒些风险恐怕是不行的。日后之事留待日后再说吧!
“陛下乃近几百年来首屈一指的明君,甚至比起汉武帝也有过则无不及,这点殿下应该明了。”
杨墨见杨广点头,继续说道:“陛下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且精通军事,这些自不必下官多言。就拿战争说起,打仗打的是资源,是后方的补给供应,而风光的却是前方的将军,统领。这些事情对于陛下来说,心中自然明白。而殿下您不光要做风光的将军,更要做好后方有力的资源补给。对于不显山不露水的功劳,旁人或许不知,但陛下心中肯定有数。这些不为人知的苦活、累活正好无人愿意做,而殿下您做好了,呵呵。”
杨墨见杨广深思,并没有立即说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杨广的反应。片刻间,杨广站起,深深的向杨墨鞠了一躬,杨墨赶忙闪身,没有受杨广的这一拜。
“杨将军当得本王一礼,今闻杨将军一席话,真感觉醍醐灌顶一般。”
“殿下言重了,殿下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应多学习和参与内政。时常找些关键的问题去请教陛下,把一些成熟与不成熟的建议都说与陛下,虚心学习。则殿下的心愿可成,切忌耍些小把戏,小阴谋,那样只能害己。”
杨广点头,这时门外管家有事禀报,说有人找杨墨。
“殿下,下官去看看有什么事情。”
“嗯,本王与你一同前去。”
杨墨略一犹豫,也没有说些什么,与杨广一同来到王府门前。
来人是杨墨手下的一名军士,看样子很焦急的样子。待杨墨与杨广走过去,那军士说话倒没有走样,很明白的讲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早上杨墨上朝的时候,并没有让任虎跟着,而是让其找些人去军需库去领准备过冬的物品。眼见冬日来临,而军队马上要开拔北方,所以诸如棉被、棉衣、治疗冻伤药品之类的东西自是必不可少。
今日杨墨的大军正准备北行,琐碎军务特多,所以马新、蒋逸、周从武等人近来都有事情忙碌着。杨墨只好命任虎和魏五带着些人去军需库领过冬物品,没想到偏偏就出了岔子。
杨墨听完久久没有说话,而是在思量着什么。
杨广却有些显得尴尬,事情的缘由始末很清晰,不用分析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这也是杨广尴尬的原因。
据那军士讲,任虎与魏五刚到军需库就受到了刁难,紧跟着就分到了一堆陈年旧货,甚至有些棉被都露出了发霉的棉花。药品则是一点没领到,那军需官托口说没有存货。
二人与那军需官口角起来,紧接着就来了一队禁军,以闹事为由,就把任虎和魏五绑了。这名报信的军士偷偷溜了出来,才连忙来向杨墨报信。
杨墨来京城不久,自是没有什么仇人冤家,唯一的例外就是因杨亭的事而得罪了太子,而那军需官恰恰就是太子的人,事情就没有了仔细分析的必要,太子竟敢以私怨而误国事。
“杨将军,我这就进宫向父皇禀明此事,请杨将军在本王府中稍候片刻。”说罢,杨广就要出府进宫。
“殿下且慢,此事殿下最好不要参与。”
“嗯?此话怎讲?”杨广明知杨墨的意思,但仍故作不明就里,问了一句。
杨墨一笑,说道:“殿下此时最好不要与外官纠缠过多,尤其是与太子有关的事,殿下装作不知最好。”
杨广见杨墨说得明白,脸上微红说道:“唉!皇兄性格狭隘了些,让杨将军徒增烦恼,本王——,唉。”
“殿下不必担心,这些小事,下官还应付得。殿下留步,告辞。”杨墨向杨广鞠了一躬,转身带着那报信的军士前往军需库。
杨广站在府门看着远去的杨墨,脸上露出一副略有所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