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频繁的朝代更迭,使得长安城破旧不堪。几乎处处可以看到战争给这座城市留下的斑斑伤痕。
杨坚下诏,令宇文恺在现长安城的东南建造新城。不得不说杨坚确实是位勤俭节约的皇帝,为了不给刚刚建立的大隋增加负担,杨坚令宇文恺等人一切从简,甚至新城的部分材料都是由旧城拆迁过来的。
袁天罡与杨墨来到皇宫门外等候听宣。不多时,几个很客气的侍卫把师徒二人引进皇宫。看侍卫对师傅恭敬的样子样子,师傅定是常常进宫,杨墨心中默默的想。
深吸了几口气,杨墨定了定神。如果光看外表,杨墨显得从容镇定,但心中却很是忐忑不安。毕竟自己要见的是一位皇帝。
据说秦舞阳十三岁于闹事杀人而面不改色,被杀者甚至不敢去看秦舞阳的眼睛。但秦舞阳捧图欲刺杀嬴政的时候,也是惊惶不安而露出马脚。这样一个狠人面见皇帝都做不到从容自若,杨墨自比秦舞阳要差很多,自然也做不到风轻云淡的样子。
两个一老一少的内宦走过来接替侍卫,老宦官向袁天罡拱了拱手说道:“袁公近来可好?这位就是令徒?”
袁天罡微笑点了点头,冲着杨墨说道:这位是内官马公公。”
杨墨抱拳颔首:“小子杨墨,初次进宫,还望马公公指点。”
“杨公子不必多礼。陛下乃宽容之主,杨公子只要不失了礼数便成。”马公公说完满意的看了看杨墨。
“陛下刚刚退了早朝,这会儿正在苑囿的亭子里歇着呢!奴婢这就引二位过去。”
“马公公,小徒有一口箱子放在宫门处,一会劳烦公公派人验看一下。那箱子是小徒献给陛下的东西。”
马公公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小太监,小太监知趣的往宫门口处走去。
“二位请。”
杨墨经过这老太监一打岔,心里的紧张情绪倒是舒缓了许多。转念一想,皇帝也是人,吃喝拉撒一样不少。自己在这紧张个什么劲,不就是来跟杨坚谈买卖嘛!
不过这太监倒是有趣的很,这声音,啧啧!杨墨想起了东方不败,不禁暗自偷笑。
杨墨前世去过首都故宫,对这眼花缭乱的一座座房子没有感到奇怪。每个设计皇宫的建造师都故意把皇宫弄成迷宫似得,据说是防止有刺客进宫刺杀皇帝。
“二位请稍等,奴婢进去禀报。”
袁天罡见马公公远去,笑道:“紧张吗?把想说的话整理整理,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是个很随和的人。”
“嗯,开始有点紧张,不过先在好多了。”
“陛下是个开国之君,雄才大略之主,且节俭爱民。此乃我大隋百姓之福啊!”
杨墨点头称是,就杨墨前世所知,袁天罡并没有夸大其词。历史上不乏伟大的皇帝,但就勤俭节约来说,隋文帝可以说是空前绝后。据说,杨坚看见自己床边挂帘子的钩子是银制的都大为不满,硬是吩咐人换成铁钩子,其节俭可见一斑。
而中国历史上能成为某某之治的寥寥无几,其中就有杨坚的‘开皇之治’。而且一般开国之君虽然大多都是一代明君,但哪一个逐鹿中原的不是尸骨累累,血流成河后建立起的王朝?嗯,后世有个赵匡胤。杨坚的大隋之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百业兴旺,经济繁荣,与和平接收北周不无关系。
“宣袁天罡,杨墨觐见——”老太监功底深厚,声音细而不刺耳。
袁天罡与杨墨赶忙快走了几步,来到杨坚面前,口中称道:“臣袁天罡,杨墨叩见陛下。”
“嗯,起来吧!又不是上朝,不必多礼。”杨坚的声音浑厚有力。
“谢陛下。”
皇宫里的亭子很大,可能是方便皇帝时不时的,在这召见大臣官员所设计的吧!
“嗯~姓杨,和朕还是本家呢。”
这时早有人给二人搬来凳子,袁天罡坐下了,可杨墨没坐,束手站在一旁。
杨坚满意的看了看杨墨,心中想道,这小子倒是知道些规矩,而且眉清目秀跟英儿(杨广小名)倒有几分相似。
“朕说了,这不是上朝,不必太过拘束。”
杨墨心中暗想,这场合我能大摇大摆的坐下?口中说道:“陛下和师傅在此,杨墨不敢无礼。”
杨坚微微点头,“听你师傅说,是你一手创建的天行?”
“回陛下,天行是师傅与众人共创,杨墨只是跑跑腿而已。”
杨坚冷冷的瞅着杨墨,沉声说道:“嗯?你师傅说天行是你创建的,你又矢口否认。难道你怕朕夺了你的天行不成?”
“回陛下,小民不敢。”
“那你,怎么不敢承认天行是你的?”
杨墨心道,这杨坚吃错了药?老子哪里惹了你?等等,师傅在这,杨坚却是这个态度?
杨墨连骂自己蠢,这杨坚军伍出身,不拘小节。这肯定是看我年少,以一个家长的身份逗我玩呢。想通此节,杨墨心中顿时大喜,人家喜欢你才会逗你玩,这也说明杨坚今天心情不错。
“朕你问你话呢。”杨坚脸色更加严肃。
就连一旁侍候的太监、宫女都吓的不敢抬头。她们心中也暗暗纳闷,明明刚才皇帝还很高兴,这袁天罡和这小子一来,皇帝怎么就变了颜色?
“回陛下,小民没有陛下所说的心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别说区区天行了,连小民都是陛下的,小民怎敢存了那样的心思?”
杨坚一听差点没气乐了,感情这小子在说我小心眼。
“哼!你这小子分明就是在狡辩。你肯定在想,朕要夺你的天行。”杨坚说完自己也差点乐了出来。
其实,杨坚今天很高兴,刚刚高顈、宇文恺等人已经把新城的图纸拿给杨坚看,只要材料备齐,明年初肯定能开工,并肯定的说一年左右就能完工。而且《大隋律》也顺利颁布,各地官员和百姓纷纷叫好。所以心情格外高兴的杨坚逗起了杨墨,就像一个大人看见一个孩子在吃好吃的,自己非要咬上一口的样子。
杨墨说道:“陛下乃千古少有的明君,雄才大略,勤政为国,爱民如子——”
“你少拍朕的马屁了,朕——”杨坚还没说完,就看见躬身低头的杨墨嘴角上扬,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给骂了。
“哈哈——,你这小子早知道朕在逗你玩吧。你这个徒弟,精灵古怪。”杨坚看着袁天罡笑道。
袁天罡笑道:“陛下,小徒可不光是精灵古怪呢。”
“嗬,你这徒儿莫非得了你的真传?对占星、卜卦也精通?”
“陛下,这您可猜错了。他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杨坚转身取过一杯参茶慢慢喝了几口,似乎在思考什么。
“杨墨,你给朕说说,你带来的箱子里都有些什么吧!”
“是,陛下。杨墨遵旨。”杨墨说完轻轻的倒退了几步,转身去取箱子里的东西。
这时,那名老太监在杨坚身边低语了几句。杨坚摆摆手,示意无妨。
杨墨先拿的是短弩,由于是武器,所以刚拿出来就交给了那名老太监。而后,杨墨又拿出了那盔甲的头盔与护臂。
杨坚拿着短弩摆弄着,对于武器来说,杨坚绝对是内行。从他父亲杨忠到杨坚本人,都是正经的军人,甚至他的儿子们都是能征善战的猛将。
起初,杨坚看那短弩就是小孩过家家的玩意,做工粗糙,还竟然用四根牛筋做弦?由于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根本就没法拉开。但是当杨墨把护臂递过去的时候,杨坚立刻就明白了,这弩根本就不是拿在手里的。摆弄几下,杨坚就把弩装在了护臂上,这回就很轻易的拉开牛筋。然后杨坚从老太监手里拿过一根弩箭,麻利的装在箭槽里,向远处射了一箭。
杨坚拿着短弩在想些什么,不时的走动。
杨墨知道杨坚在想什么,杨坚是在想这短弩的准度问题。杨墨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在等,他知道杨坚很快就会明白,这弩的准度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在战场上,士兵大多数都是被流矢所伤,甚至在一些大规模的战斗中,你闭眼睛射箭都可以,因为你所面对的是黑压压的人群。
果然,很快杨坚就问道:“这短弩是你所造?”
“回陛下,这是天行的铁匠师傅所创,小民也是几天前才见到这弩的。”
“嗯。”杨坚对老太监说道:“把那盾牌和盔甲拿去校练场,叫侍卫对比一下,与我军中的盾牌和盔甲有何不同。”
“杨墨,你这些弩、盾、盔甲都造了多少啊?”
“回陛下,每样一种,都拿来献于陛下了。”
“嗯,呵呵,看来你还真明白些事理。”
“陛下,小民知道,私下铸造军械是违法的。除了供应宫中侍卫的武器,天行铁器行只铸造民用物品。”
杨坚慢悠悠的说道:“那你为何专研这些军械呢?”
杨墨心中一紧,知道这回杨坚可不是跟自己开玩笑了。一个不小心就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