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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踪

隘道恢复阒静。

尸体的焦臭与爆裂火球的檀木味,搅浑在一起,难闻至极。

北宫彦呆若木鸡,心里就像捅破了蜂巢一样,思绪乱成漫天飞舞的蜜蜂。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会有人要杀掉北宫鸿派来的“赐婚女人”。

隘道上空,红日如血,风如鬼泣。

北宫彦想起安陵阳,想起回去报案的那几人,心中一慌,“我杀了安陵阳,乌南王安陵骥绝不会轻饶我,怎么办?”他慌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逃。

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带上马可,易桓茗,还有她的女仆石清清,一起逃到云墓里去。

北宫彦心意一定,便飞身奔向金光王都。“先去找易桓茗,马可只是仆人,安陵骥无论如何也不会为难他。”快到金光王都时,北宫彦一边想,一边加快步伐,进入结界后,他疾速往王都西边奔去。

远处溪水潺潺,黄花似海的黄菖蒲丛中,一间竹屋像一只七星瓢虫栖在其间。

“只要穿过城门,就可以见到易桓茗了。”北宫彦极目四顾,城门前,守着一队人马,其中身穿黄盔甲之人,一胖一瘦,正是胖硕如冬瓜的千无神和干瘦如枯木的万有力。

“难道安陵骥已经派人来抓我了?”北宫彦埋下头,不敢看他们一眼。他的法术虽在他们二人之上,但此刻身负命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有力冷冷站着,默不作声,千无神则扬了扬嘴角,问道:“公子是要去哪里?”

“你们不是担心我潜逃了吗?”北宫彦心里想着该如何哄过他们二人,才能安全逃掉,一时情急,便将心中所虑说了出来。

“公子是自由之人,我们怎敢阻拦。”万有力说,“不过密探回报,说战盟的人为了寻找神迹,今日会来袭击王都,乌南王派我们兄弟守在这里,以防不测。”

北宫彦悬在心中的大石轰然落下,看得出他们还不知道安陵阳身亡的消息。他按奈住心中的喜悦,问道:“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他知道战盟是五大陆的敌对组织,他们来去无踪,凶暴残忍,为了寻找神迹的力量,不择手段,曾将五大陆的五王十万联军,杀得片甲不留,血流千里。以致如今一提战盟之名,有闻风丧胆的,也有义愤填膺的。

“你只要不出城便帮了我们大忙。”千无神说道。

易桓茗就在眼前,他岂有不出城之理,更何况安陵骥随时会派人过来将他捉拿归案。“我有朋友在城外,不见她,我会终生遗憾的。”北宫彦说道。

万有力与千无神并肩一档,身后的将士排成一列,一副要想出城,就必须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踏而过的誓死模样。若在往常,北宫彦定会对他们尽职尽责和忠诚赞叹无比,但此刻他心里只想着快一点见到易桓茗,对他们的阻拦无比反感。见万有力等人没有丝毫让开之意,他决定硬闯,反正身上已背负了一条性命,再背多一桩罪名也无所谓。

北宫彦合掌结印,使出“火云手”,自天而降压向万有力众人。正当万有力与千无神屏气慑息,欲出招抵挡时,北宫彦喊了一声“得罪了”,身影一闪,便和众人互换了位置。这是石清清教给他和易桓茗的“辇道移”,使出此术,可快速和目标互换位置。

万有力与千无神从未见过此术,心中一慌,等到回过神来,北宫彦已经冲出了城门,去到了竹屋之前。他们二人暗叫不妙,让乱成一团的将士留守城门,双足一提,便尾随北宫彦追了出去。

竹屋里悄无声息,北宫彦缓步而入,屋内一切陈设如昨,却不见易桓茗的身影,倒是茂林修竹深处,隐约传来一阵打斗声。他心里担忧易桓茗的安危,慌忙冲出竹屋,朝竹林深处飞去。万有力和千无神见状,急忙转身紧追而去。

竹林里,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围着一个老妇人厮杀。老妇人上褂下裙,一身蓝袍,不是外人,正是易桓茗的贴身仆人石清清,当年救了北宫彦一命的蓝袍妇人。

“谁敢伤我石婆婆。”北宫彦大喝一声,纵身一跃,挡在石清清身前。

“公子,你怎么来了?”石清清颤声问道。

“石婆婆,桓茗呢?”北宫彦回过头,只见石清清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模样甚为恐怖。“你受伤了。”北宫彦一把搀扶住石清清,急声说道。

“桓茗往尼弗尔海姆森林方向逃去了,你快去救她。”石清清说完,一口鲜血吐在北宫彦身上。

北宫彦大吃一惊,朝万有力和千无神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救人。”万有力和千无神提刀而立,却没有半点拔刀相助之意。

“公子,易桓茗姑娘不在这里,我们还是走吧。”万有力冷冷说道。千无神闻言,忙随声附和道:“万大哥说得有理,我们只是路过,你们继续。”他二人见黑衣蒙面人个个身手矫捷,目光炯炯,绝非善类,即便出手相救,也难以抵挡片刻,是故出言相劝,言下之意却是告诉黑衣人,他们不是帮手,不会拔刀相助。

万有力与千无神不愿出手相助,还有一个缘故,那就是他们师兄二人,奉命守城门,为的是防止战盟的人来袭击。此刻竹林之中,蓦然出现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当务之急,是查清他们的底细,倘若是战盟的凶徒,他们誓死也要将警报发出去。

“贪生怕死之徒。”北宫彦怒声骂道。他欲扶石清清坐到地上,却感她的脉息虚弱,心下甚是惊惶。

“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一个身材壮硕,额间长着一道刀疤的红袍男子,自天而降,落在北宫彦一行面前,落叶不动,尘土不扬,显然身负绝技。

北宫彦此时此刻一心记挂着易桓茗和石清清的安危,对红袍男子的话竟毫不在意。倒是石清清颤声说:“公子,老身不重用了,你快走。”

红袍男子嘿嘿笑了一阵,合掌结印,天地一声轰隆,千万根石笋拔地而起。北宫彦沉浸在惊惶中,一时忘了劲敌在前,眼见石笋就要穿身而过,石清清突然翻身而起,不顾自身安危,一掌将他推到石笋阵之外。

“千笋一窟。”万有力和千无神惊呼一声。

万有力身影一闪,接住飞跌过来的北宫彦。千无神也大喝一声,飞入石笋阵中,将石清清抢救出来。

“石婆婆,石婆婆,你醒醒。”北宫彦扑过去,颤声喊道。

石清清奄奄一息,腹部破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鲜血直涌。她本就身受重伤,为了救北宫彦,拼尽了最后一丝真气,此刻已经是风中烛火,命悬一线了。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用尽全身气力说道:“公子,我是不行了,你把这玉佩交给桓茗,让她去找……”话未说完,就全身一挺,断了气息。

“石婆婆,石婆婆。”北宫彦大哭一声,心如刀割。他与石清清并无血缘之亲,但多次受她舍身救命,心里早已将她视若至亲至敬之人,更何况她对易桓茗与他都关爱有加,在乌南大陆做人质的十年里,石清清给了他胜似母亲的无尽关怀。今日她惨遭毒手,北宫彦顿感肝肠寸断,想到易桓茗也许已难逃一劫,更是绝望得五脏六腑俱碎。

他收好玉佩,向红袍男子怒目而视,心想易桓茗若死了,他也绝不独自活下去。“生亦何惧,死亦何惧,唯一关心我生死的人都已离开人世了,我还有何可牵念和惧怕的呢。”想到这里,他心里顿时生起一股豪气,怆然大笑起来。

“黄土圣,真是苍天有眼啊,我们师兄弟二人寻你近十年,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见。”万有力凄然笑道。

“师兄,杀了他,为师傅报仇。”千无神喊道。

“你们又是谁?”红袍男子正是黄土圣。

“天明山之仇,不可不报。”万有力说。

“原来是你们,哈哈哈,十年前你们赢不了我,今日你们还是我的手下败将。”黄土圣说。

万有力师兄二人提刀立在北宫彦身边,四目紧盯着黄土圣和四周的黑衣人,说:“公子,他们人多势众,我们难以取胜,等下免不了一场生死恶斗,你赶紧走,我们给你断后。”万有力说话依然冷冰冰,却听得北宫彦一阵热血沸腾。

“我们可不是为了救你。”千无神说完,也不向万有力招呼,横刀朝黄土圣杀去。

黄土圣不等他大刀劈来,大手一挥,四周的黑衣人顿时围拢过来,将万有力和千无神困在刀光剑影之中。但见人影闪动,刀剑哐当,顷刻之间,便有数名黑衣人倒地身亡。

北宫彦抱着石清清渐渐冷去的尸体,眼看万有力与千无神虽略占上风,但黑衣人毫无畏惧,越斗越勇,包围圈子也越来越小,若再不出手,他们二人便要死在刀剑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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