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海沉浮,苍茫无边,一双利爪横空探出,生生将这浓厚沉重的灰雾崩出一片天地。
怪人飘到通天而起的漩涡旁,眼见周围数个缓慢旋转的光球已是呈现出一片灰白,体积更是增大了不少。
袁彻这小子真是天降福泽!看这体窍大小,莫不是连跳了两阶,直接入了第三重?
眼前这灰白元气,若是他没猜错的话……
“想不到啊!你们竟有如此手段!”怪人啧啧有声的围着漩涡打了个转,双眼定定看向雾中某处。
只见雾中忽然翻腾一片,少顷,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影影绰绰浮现出来。
“手段?”冰冷的女声悠悠响起,似乎对怪人的说法很不满意,“我族中人天生便是如此,又有什么稀奇!”
怪人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小女娃胡吹大气!这小子的体窍可是我亲手开启的!他该是什么元气我心里清楚得紧!非要扯什么种族天赋来噎我,真没劲!”
说话间,他掌中涌出一丝元气,直直拍向那灰白色的体窍。
这团乌黑元气刚一触到体窍边缘,只见那体窍猛然膨胀数分,狠狠将怪人的元气包裹入内。
灰白色元气一通翻转碾压,不过眨眼功夫,那丝乌黑元气便没了踪迹。
“啧啧!果然是混沌元气!”怪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若是普通的元气,碰到自己这外来掌力,必定是要费掉一部分元气才能两相抵消。
这灰白元气却是毫不含糊的直接将自己的元气纳为己有,气量只增不减,怪人自是不会认错。
混沌元气什么概念?那得是修炼者到达浮沉境才能凝结的元气!
一份混元,便是相当于上百份普通元气!
袁彻这小子真是交了大运道!
想到袁彻脖子上奇怪的墨石,怪人眼珠一转,腆着脸冲那团阴影说道:“女娃娃,既然咱俩也算自己人了,也别什么都想着这小子,一碗水要端平啊!”
说罢摸摸自己残破的肩膀,露出一副凄苦模样:“我要是能早日塑出真身,不也对你大有好处吗?”
“呵呵呵……”
女声轻声笑道:“老家伙,你我两族殊途,还是断了这份念想吧!元气什么的,他有了,你还会少吗?”
“死丫头!”
怪人见那阴影缓缓散去,不由一阵气恼,双目凶狠的瞪着那十处旋转不定的体窍,恨不得将其中混元都夺来才好。
“哼,让这么个傻小子练就一身混元,初看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修炼混元费时费力,我倒要看看,你们用什么办法让他时刻元气饱满!”怪人暗暗想到。
体窍的运转同样需要消耗元气,若是随着境界提升,体窍越发庞大,通天窍存下的元气够不上消耗的速度,轻者无法突破,重者搞不好弄个体窍爆裂,炸体而亡的结果。
想到这些,怪人不禁嘿嘿冷笑,可转念一想,若是袁彻真的爆体而亡,自己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又是一阵苦恼。
这群混蛋!竟然让老子背了这么大一个锅!
怪人这边兀自愤恨不已,袁家村里却是乱成了一团。
先前袁彻和赤因前往大宅求药,总管虽是没报太大希望,却没想到,最后竟落得这么个结果。
“……等我再给永哲用些药物,就去看看袁彻那孩子。”总管拿出手巾沾了清水,擦拭着自己染血的双手。
身后侍卫默默上前,为袁永哲更换额上布巾。
就在赤因回来前不久,袁永哲的毒又是大大发作了一场,乌黑的血块喷了满床,再这样拖下去,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赤因牛饮下一杯凉茶,急急问道:“赤庐那边有可有进展?”
“……”
屋中一片寂静,只听得小火炉中一阵噼啪响动。
总管叹道:“赤庐飞书来报过,村人的尸体已经找到,正在运回村的途中。”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赤因心头仍是一通乱跳。
十条人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葬送……
他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有一人急急跑进内室,匆匆行了一礼张嘴便道:“总管,您快去看看吧,村人们把刀哥家围了,口口声声要让他二人滚出村去!”
“什么?”总管大惊,“这是为何?”
那人一脸焦急道:“他们说,当年刀哥就折损过袁家二十余名修炼者!如今,如今刀哥儿子又招来祸端,村里又是损失了十几个好手……他们认定刀哥父子是天煞祸星,正威逼他们离开村子!”
屋内众侍卫听了这话皆是惊愕,天煞祸星?这话从何而来?袁一刀一个久病缠绵的农人,何时害过人?
总管却是知晓袁一刀的那桩往事,闻听此言,手掌狠狠击上桌面:“岂有此理!是哪个混蛋这样陷害一刀父子!”
“是我!”
话音刚落,门外便踏入一人,总管眯眼看去,却是本该在乌落山清理尸体的赤庐。
赤因闻声一震,转头看向弟弟,眼中神色不明。
“明人不做暗事!这老的害人,小的也不是好东西!我这是为村里除害,问心无愧!”赤庐大步踏进屋中,毫不迟疑的承认下来。
“你!”
总管大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赤庐说的事,并非空穴来风。
多年前,袁一刀曾受家主委派,带着数十名家族好手远赴西疆寻宝。
谁想到,他们却在归途中遭人暗算,最后只得袁一刀一人侥幸生还,他不仅失了一条胳膊,还被毒散了全身元气,终成为废人。
这件事本是秘密进行,先前知晓的人多是袁家高层,就连总管也是接到安置袁一刀的命令,才有机会了解个大概。
可赤家兄弟二人却是清清楚楚!
因为他们的父亲,便是丧生在那一次行动中。
见总管怒目瞪来,赤庐却毫不退缩的站在屋中,眼中火光闪过。
父亲是如此,永哲叔又是如此,只要是与他家搭上关系便各个重伤身亡,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就算是巧合,他赤庐也要将他们狠狠踩在脚下!
凭什么,他和兄长二人就要孤苦失怙!
凭什么,他袁一刀能拖着半条命苟延残喘,独享天伦之乐!
去死吧!袁一刀!带上你的废物儿子,滚出袁家村!
“你!糊涂!”
总管气的一跺脚,带着手下径直离去。
众人走后,赤因张嘴欲说些什么,却终是没发出声音。
他沉默的迈开步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小屋,只剩下赤庐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袁永哲。
窗外已是晚霞漫天,夕阳余晖斜斜落在袁永哲脸上,为他灰白的面庞添上一抹血色。
我没错!!!赤庐暗暗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