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村,袁永哲家中。
“……心脉冰寒,**内竭,手足自温微逆,两肋急颤……这是中了寒气极重的元毒……”
靠墙摆放的木床边,一位白发老者轻搭袁永哲额头,双目微闭,缓缓念道。
“砰”的一声,赤庐将手中陶杯重重砸在桌上,含怒斥道:“老头儿别说废话,就说怎么治吧!”
老人轻挑眉头,一对浑浊不堪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手指弯曲成节,在袁永哲头顶轻轻叩击,片刻后摇头道:“这霸道元毒入体太深,诊治起来也太费功夫,不如……好生将养着算了。”
“你!”赤庐眉眼倒竖,暴怒而起,却生生被身边两人按压回座椅。
“呵呵,小子莫急,老儿我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老者不以为忤,探身观察袁永哲身上外伤,见都密密撒上了创伤药粉,捻须点头道:“这些伤口处理的还算及时,是谁做的?”
屋中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墙角,袁彻咬住下唇,踏前两步说道:“是我,总管爷爷。”
“阿彻啊……”总管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据赤庐报来,他在村外五里处碰上了满身是血的袁永哲,拖着他的正是袁彻。
今日袁永哲带队出门狩猎的事,他是知道的,不过整整十二人的队伍,却只回来两人,还是如此狼狈……
“你们在山中,碰到了什么异兽?或是,什么人?”
总管起身踱到袁彻面前,探究的问道。
袁彻点点头,将众人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提到林间那个红衣人的存在,更是详细的讲了那些村民如何被藤蔓捕杀的情况。
“放屁放屁!”赤庐听了大跳起来,指着袁彻骂道:“小娃子是吃多了盐巴白日做梦吗!这苍雾城什么时候出过这样一个怪物!”
袁彻怒瞪回去,说道:“赤队长,我亲眼看到的!”
赤庐见他顶嘴更是火大,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怒道:“要真是如此!你为什么没死!还能救下永哲叔!屁大的孩子,你还能比这些老猎手还厉害不成?”
“我!……”
袁彻暗道,多亏了墨石救了我们二人一命,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娘的遗物怎么会又发热又发光的。
总管见袁彻面带忧愁,不似作伪,只是这红衣人的事确实是骇人听闻,他在这袁家村久居了六七十年,也从未听说过类似状况。
“村人的去向,就由赤庐带人去搜救!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永哲这一条性命!”总管回到床前,叹了口气道,“说不准永哲醒了,还能提供多一些信息。”
袁彻看向床上双目紧闭的袁永哲,焦急问道:“总管爷爷,永哲叔的伤势,有几成把握?”
总管轻咳一声,伸出手来:“三成,我能保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三成?!那不是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闻听此言,赤庐更见狂躁,死死瞪住袁彻,苦于身边二人时时防备,不能冲上前去将袁彻狠狠打上一顿。
“死小子!要不是你爹求到永哲叔头上,他怎么会跑去猎什么火狐!怎么会让这么多村人下落不明!你!你跟你那没用的爹,都是废物!废物!废物!”
赤庐急红了眼,指着袁彻破口大骂起来。
袁彻听到他辱及父亲,心头火起,冲上去便要与他理论,却被一条胳膊挡住去路。
“赤庐,住口!”
桌边一人缓缓起身,近两米的身高几乎触碰到顶棚,他上前一步道:“总管,怎样才能救下永哲叔?”
这位双手发黑,脸庞消瘦的青年便是戍卫队的队长,赤庐的亲生哥哥赤因。两兄弟少年失怙,在袁家村吃百家饭长大。
总管点点头,又摇摇头,自顾自唉声叹气。
“要说这救命的药,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哎!就算老儿说了,你们也是万万弄不到的,又何必自寻烦恼!”总管连连摆手,十分不耐。
“晚辈愿为永哲叔寻药!”赤因却十分执着。
总管轻哼一声,示意赤因上前,指着袁永哲微微发青的面部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毒,你自过来试试便知道厉害。”
赤因眸中一亮,几步迈到床边,用乌黑发亮的手指点在袁永哲眉间。
这双黑色手掌,是赤因修炼的武技“斩魂手”,可暂时封闭修者多处体窍,使元气倒逆而出,爆体重伤。
赤因虽只有入元境第八重境界,这手“斩魂”威力不足,但用来分离永哲叔体内元毒,却是用的恰到好处。
只见他元气运转之下,一抹青色烟雾缓缓从袁永哲眉间探出。
不过眨眼功夫,数道细细的青色线迹,顺着袁永哲的脸庞分散扩展而去,其势甚猛,转眼就蔓延到了脖颈处,大有覆盖全身的架势。
“不好!”赤因一声低呼。
只见被斩魂手引出的元毒,骤然腾跃而起,膨胀数倍,竟作势要扑到床边诸人身上。
总管见状双手连结,左兜右拉之下,将大股烟雾尽数收于双掌间,接着沉气提肩,双掌急急拍向袁永哲面门。
只听“噗”的一声,方才还肆虐不已的大团烟雾又回转冲入袁永哲体内,连那些分散出的青色线迹也迅速藏匿行迹,片刻间便恢复原样,只伤者嘴边多了一缕青黑色血迹。
“这,这青色的烟雾,跟林子里的一模一样!”袁彻惊呼道。
总管瞥向袁彻,心中暗暗闪过一丝疑虑。
为何他毫无中毒迹象?
“总管!这毒实在厉害!到底有没有办法?”赤因收了元气,急急问道。
总管收回目光,怔忪片刻,才迟疑说道:“大概,也只有灭蒙金乌丸……或许可以化解他身上元毒。”
灭蒙金乌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摸不着头脑。
袁彻身形微动,这丸药的名字,他仿佛听说过。
总管将各人面上神色看在眼中,轻叹一声:“这元毒阴寒,灭蒙金乌丸则是至阳丸药,若能给永哲服下,我便可保他八成性命。”
又道:“只不过这丸药太过珍贵,寻常药铺根本不可能供给,我此生只在袁家大宅见过一次……”
赤庐性子最急,听到此处忙说:“那我们这就上大宅求药!”
“幼稚!”
总管一声喝道,双目间戾气上涌,严词斥道:“今日躺在这里的,不过是一普通村民!大宅中人如何会管他的死活!”
话语间铿锵有声,隐隐透出杀伐之音。
赤家两兄弟对视一眼,低下头去。
说到底,他二人也不过是依附在袁家村讨生活的野小子,就算二人此刻跪去大宅求药,估计也会被认作疯魔,立时赶出来。
宗族利益,家族威严,岂是这些乡野村民能够染指的。
“我去试试!”
一片沉寂中,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袁彻昂首站在屋中,目光如炬。
“呸!你个废物,你算老几!大宅的人疯了才会给你!”赤庐不屑的说道。
总管和赤因却怔怔看向袁彻,若有所思。
一团灰白的元气凭空出现,在少年纤细的指尖跳动。
“我想,有了这个,大概他们会卖我一点面子!”
十窍贯通的修炼者,袁彻说道。
总管和赤因面上肌肉抽动几下。
“胡闹!”总管愤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