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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火器营往事-闹白人(15)

“没什么……您歇着您的……我上前边瞧瞧去……”阔伦布心里像长了草,但还是带着笑。

“那干脆一块儿去吧,我不歇了,早烧完了早回去,我还得赶紧瞧瞧家里去呢。”乌兰夫人说。

……

阔伦布急步小跑着到了正殿前边。

大殿外边,一群人默默的围在那儿发着愣,漆黑夜色中,火把燃烧的呼呼声和松风的飒飒声更加衬托出这里的危急势态。

阔伦布定睛一看,顿时脑袋轰的一声,叫苦不迭。

……一个兵勇用火把照着亮儿,他看到大殿里的佛龛下面,一个小兵满脸是血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那尊周仓泥像已从莲台上断裂下来,压在他身上。

“什么时候的事儿?”阔伦布厉声问。

“就刚刚。”一名护军校答道。

“都都他妈干什么吃的?!啊?!”他狂喊着。

……

“这是怎么孩说的*……怎么办哪,二格?我说别来别来吗……”乌兰夫人声儿都变了。

“您先别着急,我先问问怎回事。”阔伦布尽量平和的说。

*怎么孩说的:老北京人若看见一个小孩遭受不幸时,往往会如是说,用以表达内心的怜悯态度

根据在场人述,那个小兵受命去掸扫几尊神像,孰知刚掸到周仓,那泥像就轰然倒下,将他砸倒在下面,一声没吭,顿时就不动撼了。

据查,死者是家在红山头的一名养育兵,无亲无靠,就有个妹妹,也嫁人了。

一般这种人这就没什么善后的麻烦,一除名,发送发送就算完了。

现场一片寂然,所有兵勇都面目惊愕,在火把摇晃不定的光晕里一动不动的发着愣。

“发他妈什么愣啊?赶紧抬外头去呀!赶紧连这儿给我打扫干净喽!”阔伦布龀目说。

“回大人,搁外头……哪儿啊?”那个护军校小声问。

“先搁西头老墙边上那片小树林儿里头,派几个人跟那儿轮拨儿守着,等我禀了上头再说。”

“是!”几个兵赶忙收拾起来……

就在这当儿,怪事出现了。

那个死者被抬起之后,发现他的背后有张黄朽的绵纸飘路在地上,上面影影绰绰好像画着些什么东西。

“拿那张纸来让我瞧瞧。”阔伦布很奇怪。

这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绵纸,几乎到了一碰就碎的程度。

上面画着四个小人,其中前三个小人的脸是被墨涂黑的,而第四个小人的脸是空白的,没有涂黑。

不知怎的,一阵莫名的恐惧陡然从他心底升起,马上扩大到全身,他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但转瞬间他又抑住了情绪,好像没事似的对周围的兵丁说:“来几个人,连那周沧老爷扶到座上去。”

几个兵却谁也不敢动,在那儿面面相歔。

“怎么着?反了?”他把佩刀往外一拔。

可依旧没人动撼。

“嘿!……我说,你们几个忘八蛋连朝廷命官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行啊,我己个儿来!”阔伦布脱下貂褂一扔,怒火中烧,把马褂儿的下摆一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尊足足有四百斤的周仓像抱了起来……

“好!!好力气!!!”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喝彩。

……但就在这时,一阵支持不住的预感冲向阔伦布全身,眼前一片发黑……那尊周仓泥像好像跳起来似的砸在他的身上,他感到脑袋里有一股白光闪过,原本活跃的意识瞬间淡漠下来…

大殿里尘土飞扬的老高,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现场登时大乱!

乌兰夫人见状,一口气喘不过来,晕在了使女怀里……

……

被火速叫来的德寿当机立断,先派人把乌兰夫人送回家,尔后马上骑着一匹老马,驰到蓝淀厂,找来那个当地人称名医的“王一把”抢救阔伦布。

已经毫无知觉的阔伦布当即被军士们送到翼长官廨,放在一张大案子上。

春大人也坐着暖轿来了……

大厅里加了两座大炭炉,烧得炽焰腾腾。

*王一把:据说他只需随便抓一把药病人就能好

“王一把”倒是当即跟着来了,可一看,抹头就走。

德寿追过去问:“您先别走哇您,是怕呣营子不给钱是不是?这可是人命关天哪……您开个价儿……”

“不是这么码子事!您瞧见没有,这位大爷的眼睛都直了,七窍六腑的黑血都玩儿出来了,不行了!甭说我一个小小的王一把,您就是把薛福辰*叫来也治不活!”说完径直走了。

一席话把德寿闷的愣了老半天。

*薛福辰:江南名医,清末很有名气,曾为慈禧光绪治过病

“嘿!真是他妈黄鼠狼下耗子呀……想当年格咱方字门儿*的,谁他妈不溜着哈着?!可今天倒好,成他妈三孙子了……你大爷的!”他心里骂。

……

*方字门儿:隐喻旗字的方字偏旁

“不行呵,春大人,这他妈蓝淀厂的大夫大概是怕咱营子拿不出钱来,不愿给瞧啊……”德寿噙着眼泪说。

春大人心里一酸。

“……哦,这倒不赖他们,不赖他们……本来嘛,没事儿,甭急,嘿!老夫这儿还有看家的招儿哪……等着啊。”他压住心里的痛楚,解嘲的说。

春大人打开硬木大柜,从紧里边端出一个紫檀木匣儿,非常谨慎的打开,从里边小心的双手捧出一小瓷瓶来。

看得出这是一只非常名贵的古月轩珐琅彩瓷瓶,春大人把瓶底稍稍倾斜,德寿看见了瓶底有“内府御用”的字样。

“哟!宫里的?”德寿惊呼。

“没错儿!正儿八经的好玩意儿,外头见不着。”春大人小心的托着着瓶儿神秘的说。

这是当年在大小金川之战时,乾隆爷御赐给外火器营和健锐营各十瓶的大内用药——“缅麻塞亚吉”,据说此药是爪哇国进贡的,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二百年来在逐次南北征战中,它不知救过火器营多少人的性命,到今天为止,外火器营就仅存这小半瓶药了。

老人们说尽管很重的刀枪伤,服下一小粒当时就能见效。

……春大人哆嗦着从小瓶里控出一小粒药来,立刻,一种异香弥漫全室。

“大人!您看……”一个兵勇指着一盆花。

只见那盆已干枯多日的海棠绣球花正在慢慢的发出绿叶子,而须臾间又缓缓绽放出一朵花苞!

“仙药啊!真是仙药啊!”春大人惊呆了,关于这种药他也是只听老前辈们说过,没想到它的药力果真神奇!

阔伦布二目圆睁,七窍都渗着黑血。

春大人亲自把药粒抿进了阔伦布紧闭的口中……

半晌,阔伦布颤动了一下。

“行!有救儿了!”春大人喜出望外。

……

可随后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阔伦布仍躺着纹丝未动……

天意不可违。

看来,这粒仙丹宝药也难以挽回阔伦布四十五岁的性命。

……

第二天一早,春大人召集了全火器营二百多名大小官员,宣布了阔伦布营总的噩耗,并委任德寿参领暂代理阔伦布未竟之命。

“劫呀!咱火器营也不知道得罪哪路神祗了,唉……!”春大人自言自语的说,他两眼红肿着,看样子一夜没合眼。

会后,春大人又和正黄旗牛录章京、笔帖式、拨什库商量如何发送阔伦布事宜。

一切都安排妥当,他才歪了一会儿*。

*歪了一会儿:老北京土话睡了一会儿。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他醒了,这才想起应该到后院去看看夫人了……

夫人还好,只是受了点惊悸,吃了付药已能起炕了。

“……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哇……唉!咱们总算也对起他吧,也算是尽心了”夫人抹着眼泪说。

“瞎想没用,这孩子大限就到这了,我看出来了……”春大人闷着头说。

……

营总阔伦布没了,火器营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但说的最多的,是有关那张画着四个小人的纸,说阔伦布正是那纸上四个小人里的最后一个。

……

火器营西门外一间茶馆里,几名遗老正在议论纷纷。

“这就好比是那本儿《推背图》呵……都是天数……”一个老头神秘的小声说。

“四个大活人哪……”另一个叹息着。

“维新哪,维啊,瞧见没有,维的咱快连杂合面都吃不上喽……不是学人家洋鬼子么?可真洋鬼子一来又傻眼了,又割地又赔款,让他妈己个儿老百姓饿着,哼!”一个老头愤愤的说。

“嗨!小声点儿,莫谈国事,留神……”另一个老头看了看四周。

……

在春大人的操持下,阔伦布的丧事办得很有面儿:

一是整个外火器营禁嘻乐七日,二是由春大人出面斡旋,让蓝淀厂泰盛号銮仪铺按三成提供全付銮驾执事。棺材也不赖,是由魁利木厂细作的‘杉木十三沿儿’,上头盖着兵部特批的绣金“陀罗尼“经被——这原来是前门外天演号戏衣作为老克王定制的,因老克王爷在奉天下葬了没用上,就按十两银买了过来,盖在了阔伦布上棺材上头。

最大的一件悬事是冒着僭制之嫌用了十六人杠。

“就这么办,出了事我老头子顶着!”春大人说。

……

大、中、小‘喇嘛吼*’吹的是震天响,纸扎的哼哈二将、善财童子,开路鬼,排了足有半里多地。

又有僧、道、尼三拨轮番吹打,右僧请的是翠微山‘云水庵’的姑子*,一水儿二三十岁的小女子,细粉儿的小脸蛋白净得耀眼,小脆嗓子念诵经文就像唱了几出‘莲花落’,直惹得一拨儿蓝淀厂街上的青皮二流子“嗷嗷”的乱叫起哄。

“嗨!给来段‘******’嗨!大爷有赏!”蓝淀厂街钉马掌的大汉‘铁驴子’扬脖大喊。

“来段‘叹清水河’唱爬窗户那段儿嘿……别拉下字嘿……”蓝淀厂街一大帮土流氓喊。

春大人见状大怒,抓了几个,叫兵勇左右开弓的搧了十几个大嘴巴,这才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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